玄天说自己要离开五天,让赢羲在客栈中耐心等他回来。在这五天里头,无论发生什么,都让她别管,也别问。
赢羲在客栈里老实待了四天,每日只是按时练剑,到点吃饭。偶尔抓了飞仙两兄弟当陪练,或是跟十四娘唠唠嗑,日子过得风平浪静。随着她的剑法日益精进,那个关于无极公子的巨大思想包袱也渐渐放下。玄天说她能拿回海辰珠,那定然错不了。
到了第五日,一大清早,赢羲在后院练完了剑,往客栈走。路过凉亭,看见僖船王一动不动坐在亭子正中央,腿上放在他那顶的帽子。这几日,他天天坐在这里,过了晌午便去吃饭,雷打不动的规律。
赢羲之前见识过他一个人待着时候的古怪模样,也不去打招呼,低着头快速从他身边路过。擦身而过的当口,她瞥了一眼船王腿上那帽子,只是一般的帽子,没什么异常,非要说与别的帽子有所不同,无非就是高一些而已。这帽子怎么会动呢?赢羲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笃定是当时自己看花了眼。
回到客栈大堂,十四娘用完餐刚准备离开。她看见赢羲进来,热情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
这几日,赢羲已经跟十四娘混熟了,这妇人外面看起来强悍果敢,实则内心直爽慷慨,跟赢羲很是投缘。
“夫人早,难得在大堂遇见夫人。”十四娘向来早起,赢羲往常练完剑来大堂,十四娘早就用完早餐去督工了。
“昨儿晚上没睡好,今儿起迟了。”十四娘打了个瞌睡,“明天晚上玄天该回来了吧。”
赢羲点了点头,按照他说的日子应该是。
十四娘道:“明儿正好最后十件藤甲也能完工了。咱们收拾收拾就该启程了。你怕不怕那个无极公子?”
赢羲道:“我不怕,咱们这么多人相互照应,又有藤甲护着。定能打败他!”
“有信心就行!那个,”十四娘咳嗽了一声,脸上一红,小声道,“那个,玄天回来了,别忘了帮我催催他。。。就是,那个事情。”
“什么事情?”赢羲终日练剑,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早忘了十四娘有什么嘱托。
十四娘挤了挤眼睛,轻拍了一下赢羲,道:“我和船王子嗣的事情。”
“哦,哦,那个啊,好的好的。”赢羲恍然,一拍胸脯,“他一回来我就催他!包在我身上。”
十四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赢羲想了一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夫人,这几日住在客栈,为什么跟船王分房而住?”想要有子嗣,夫妻恩爱才是前提。赢羲跟十四娘说话素来没有避讳,知道她不是藏着掖着的人,所以问的直率。
没料到,十四娘这回突然脸色一沉,尴尬无语。
赢羲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刚要开口解释,只听门口有喧闹声传来。
“不得了了!夫人!不得了了!”田真人慌慌张张冲进大堂,后头跟着大鹏王,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怎么了?!”十四娘起身接住他二人。
“夫人,”田真人战栗不止,双目含泪,“船王,船王他老人家归西了!”
“什么?!”十四娘张大了嘴愣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田真人的话。
“船王死了!”田真人又颤抖着强调了一遍。大鹏王跟在他后面,也是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刚刚从凉亭回来,才看见船王好端端坐在那里。怎么就归西了?!”赢羲急着追问。
“船王就是在那凉亭里去了的!”大鹏王擦了一把眼泪,“往日这时辰,船王都要与我一同用餐。今儿我在大堂门口等了他许久,不见他过来,便去他常去的凉亭找他。我只道他老人家晒太阳晒的高兴,忘了时辰,走上去拍他,才发现他竟已经断了气。”
赢羲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刚才自己路过船王身边时,他已经死了。
“他,他现在在哪里?”十四娘挣扎起身问道。
“船王尸体还在凉亭,两位飞仙正在检查。”田真人泪如雨下,“夫人节哀……”
“节哀?节哀就完了?”十四娘微怒,两眼圆瞪,“走!咱们过去!得把船王的死因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十四娘叫了各船的船长,一行人出了大堂。
赢羲跟在众人后头,暗自寻思,僖船王这事来的蹊跷,玄天定然是有所预见,才特意叮嘱自己待在凤凰客栈的这几日,什么都别管,什么也别问。不过眼下她跟十四娘相处得不错,出了这档子事,自己总不能就躲回屋里吧?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再一个,她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哪能按耐住性子不去看?无非也就是暗自提醒自己,无论怎样,自己别多话就是了。
后院不远,不多会儿功夫,众人就走到了凉亭。藤老板,弦思和离音已经在凉亭里头了。
赢羲见僖船王一动不动横躺在长椅上,脸色惨白如僵尸,脸上的皮肉皱巴巴的,似乎比往常见他时苍老了许多。弦思正细致的检验僖船王身上的伤口。
“船王!”十四娘看见僖船王的惨状,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赢羲连同田真人一起上去搀扶十四娘,将她拉离僖船王的尸体。
赢羲心里不好受,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要紧!”她想起不久之前,十四娘还想着船王子嗣的事情,如今却再也不可能了,心里不禁升起一阵伤感。
十四娘颤颤巍巍拾起船王丢在地上的帽子,捏在手里揉着,继而死死贴在自己心口,仿佛想要按进自己肉里,哭道:“船王,你好狠心,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去了?”
田真人见弦思翻过僖船王的尸体,看了又看,依然眉头紧蹙,便开口问道:“怎么样?飞仙有何发现?”
弦思不语,只轻轻摇了摇头。
离音急了,道:“你怎的这么没用了,查了半天查不出死因么?”
弦思不去理他,依旧皱着眉头,一寸一寸细致看僖船王。突然,他“啊”的一声,继而松了口气似的叹了一声。
离音道:“找着了?”
弦思指着船王脑后一处小小的切口道:“这道是致命伤。你们都来看吧,害我好一阵找。”
众人听说,全部凑过去看,只见僖船王脑后那道口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却奇深无比,一直切入脑髓。
弦思道:“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船王约莫是辰时死的。凶手用一种特质的手指般大小的小刀,从船王脑后切入,一招毙命。连血都流不出,难怪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赢羲留心去看十四娘手里的帽子,那帽子上干干净净。想必凶手动手时,僖船王像往常一样,脱了帽子,正在长椅上假寐。
田真人道:“谁会对船王下如此毒手?尤其是在口藤甲即将编制完成之际。莫非凶手是要我们自乱阵脚,去不成聚妖塔?我看多半是无极公子派来的奸细!藤老板,你这客栈里用的人,可都是老人?”
藤老板一愣,咂嘴道:“这,这我倒是没留意。客栈里事无巨细,我不大管,我这就去问问。”
藤老板刚要转身,只听一个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我看不用问了。这事儿谁做的,我和弦思都看见了。”说这话的正是离音。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住了。尤其是十四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颤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真看见谁杀了船王?”
“那是当然!”离音得意扬扬,转头望向弦思,“是不是?哥?田真人这是贼喊捉贼呢!”
离音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片愕然,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田真人杀了僖船王?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什么意思?”田真人急了,指着弦思,“弦思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又齐齐望向弦思。
弦思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道:“今天早上,辰时不到的时候,我和离音想去藤甲房看看进度,路过后院凉亭,看见僖船王正在这里,当时,他还活着。”
十四娘急道:“然后呢?”
弦思道:“那时候还有一个人跟他在一起。虽然天蒙蒙亮,看不甚清晰,但我们光听那声音,便能确认当时跟船王在一起的正是田真人。”
田真人道:“我一早是和僖船王待在这里,是船王找我来此有事商谈。这又能说明什么?哼!简直岂有此理!”
“商谈?”离音那仿佛从鼻子里哼出的刻薄声音又起,“我看是争吵吧!而且吵得还很凶呢!隔着大老远,我和弦思都听见声音啦!”
田真人会跟僖船王争吵?赢羲心里暗暗稀罕,谁不知道田真人对僖船王是最最忠诚的。除了十四娘,没人比田真人更卖力了。甚至有时候,田真人比十四娘还拼。
田真人额上开始渗出汗珠,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个不停。
“再一个,”离音不依不饶,“田真人要是心里没有鬼,船王逢难,怎么田真人对辰时跟船王在一起的事情,只字不提呢?”
“我,我,”田真人虚弱道,“我刚打算说。”
“是嘛?”离音道,“那时候你跟船王吵得激烈,我跟弦思路过,你压根没看到。我寻思,要是我不说出来,你多半也不会吱声,这事就这么浑水摸鱼过去了。”
“胡说八道!”田真人狗急跳墙,拍案而起,“你再啰嗦一句,我跟你不客气!”他举起法器,便要对离音出手。
“田真人,”十四娘开口道,“你跟船王究竟为何事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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