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羲冷笑道:“这登岛手牌是哪里来的,怎么新岛还没建起来,都开始卖‘船票’了?”
楚妈妈道:“还不就是阿毛干活的那个赌场发行的。阿毛说,一个手牌叫价30000个金蜥蜴,各岛来买的神仙趋之若鹜。抢还抢不到呢。他也是挤破了头,才从老板手上求得了一块,赶不及的就送来给他爹了。”
嬴羲道:“看不出来他居然有这份孝心,我和阿勋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可是对老温不怎么好呢。”
听到嬴羲这么评价阿毛,秀儿脸上红了一红,不过她也没作声。
楚妈妈道:“人都是会变的,难得他也成了人。可惜,就是这块手牌害了老温的性命。”
嬴羲皱了眉头,道:“是不是被人眼红夺了?”
楚妈妈点了点头,表情沉痛:“新岛手牌的事不知怎么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每天上老温家看手牌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踏平了。老温也是个傻子,别人要看,他就拿出来给人家看。直到前天晚上,我在隔壁又听见一帮子人来找老温要手牌看。等那伙人走了,我寻思老温晚上肯定还没吃饭,就端了碗仙草壳饼过来,没想到他就趴在这……”
楚妈妈指着嬴羲坐着的凳子,哽咽道:“头上全是血,气都没了。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那手牌自然也被抢走了。”
楚妈妈说到这里,秀儿掩住口哭着跑出门去。
嬴羲怒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历?村子里的,还是聚窟山上的?”
楚妈妈摇了摇头,道:“说不清楚。你要是早回来两天,兴许还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如今,唉。”
嬴羲缓缓低下头,陷入沉思。其实找到杀害老温的凶手并不难,只要肯去求玄天,他一定是知道的。只是自己既然已经跟他不辞而别,再回头去找他帮忙,总归是拉不下面子。
楚妈妈看见嬴羲不作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待着这里也没什么话讲了,就起身道:“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悲伤了。晚上,我让秀儿叫你过去吃饭。”
嬴羲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楚妈妈出了房门,嬴羲独自坐在桌边,屋里安静的让人窒息。几个月前,这屋里的三个人还热热闹闹和和睦睦的,就像一家人,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她忍不恨起玄天来,当时他跟老温相依为命。老温会被人杀害,他肯定一早就知道,可他不仅不来救,还只字不提,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
地上还有刚才打碎的存钱罐残迹,这是当时老温送给她和阿勋的存钱罐,那时候每天放工发了工钱,她和阿勋就把钱扔进罐子里,打算凑够了登船的钱就离开。算下来应该也存了不少了。
嬴羲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等她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秀儿敲门来找她,叫她过去吃饭。
嬴羲想拉住她一起走,不料,秀儿却自顾自跑了。
“秀儿!”嬴羲叫住她,“你等等我!”
秀儿只好停下脚步,回过头,却不去瞧她的眼睛。
秀儿支支吾吾道:“我妈等急了!快过去吧!”
说着,秀儿又先跑了,嬴羲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趟回来,秀儿明显跟她生分了很多。嬴羲关上门,往秀儿家走去。
一进秀儿家门,就看见桌上放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楚妈妈见她们来了,热情的迎上去,笑道:“我把家里仅存的一点仙草壳粉合水擀面,勉勉强强做了三碗面,刚刚够。”
嬴羲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道:“我记得第一次到老温家,楚妈妈你怕我们饿着了,送了米糕给我们。”
楚妈妈长叹道:“是啊,那时候日子虽然苦,可还能过的下去。现在……”她说道这里,哽咽着就说不下去了。
秀儿见妈妈伤感,连忙招呼道:“云夕快吃吧!这面条容易糊,糊了就不好吃了。”
楚妈妈跟着道:“对对!别浪费了!”
嬴羲点点头,三人坐在桌边,大口吃着面条。仙草壳面虽然听着寒碜,其实味道不错,也是属于他们楚国的特产了。
嬴羲笑道:“好久没吃到正宗的仙草壳面了,真是怀念!”
楚妈妈道:“那就多吃点!”
嬴羲饿了一天,加上她不想浪费楚妈妈的好意,三下五除二把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面条,嬴羲抹了抹嘴,举目四望秀儿家。那时候每回去仙草作坊上工,都是秀儿一大早的来老温家找她,她却一次都没有来过秀儿家,这回才算把秀儿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要说老温家破败,好歹还有几间房。而秀儿家除了外头的院子,屋里统共就一间房间,一家人吃饭睡觉都在一起。
“秀儿,你弟弟呢?”嬴羲突然问道。
“什么?!”秀儿一惊,手上的筷子落在了地上,她连忙俯身去捡。
“你弟弟啊!我记得有一回上工,你跟我说过,你有一个一直卧床病着的弟弟。他怎么不在?”嬴羲诧异的又四周看了一圈。
只见秀儿鼻头上渗出汗水,目光闪烁,望了一眼楚妈妈。
楚妈妈突然起身,道:“我倒忘了,我还煮了锅汤,我去盛!云夕,别嫌寒掺啊,都是清汤。”
嬴羲望着楚妈妈跌跌撞撞走出门去,心里起了疑惑,问秀儿道:“怎么了?你弟弟发生了什么?”
秀儿把头压的更低,额上淌下豆大的汗珠,却咬死不说话。
嬴羲愣住了,她又问了几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道:“秀儿,你知道的吧?我和阿勋从前有个存钱罐,那是老温送给我们的,我和阿勋把每天上工干活的钱都存在里面。”
秀儿脸上痛苦的扭曲成一团,可她一直低着头,嬴羲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嬴羲道:“可那里面的钱都不在了。”
秀儿以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云夕……”
嬴羲道:“知道那罐子里有钱的只有你和楚妈妈。”
秀儿脸色苍白的抬头,以几不可闻的虚弱声音强辩道:“也许是被强盗拿走了。他们既杀了人,还不把钱拿走?”
赢羲道:“那存钱罐取钱甚是麻烦,若真是强盗做的,存钱罐早该被打碎了……秀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弟弟究竟去哪了?或者你究竟有没有这个弟弟?你妈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秀儿再也忍不下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我有弟弟,我确实有个弟弟,他叫晃儿。我妈妈,我妈妈,把温爷爷的手牌给晃儿带走了。”
“什么?!”嬴羲夺过秀儿的手,紧紧抓住她,“那,那老温究竟是谁杀的?”
秀儿眼泪汪汪的盯着嬴羲,焦急道:“云夕,你快走!离开这里,不然会有危险!”
嬴羲震惊道:“是你妈妈干的?!”
秀儿哭着点了点头。
嬴羲连忙阖上门,拉过秀儿,低声问:“为什么?就为了那个手牌?”
秀儿道:“你和阿勋离开这里之后,晃儿的病渐渐好转,不仅吃的比往常多了,还能下地走路。我妈妈非常高兴,对晃儿更加疼爱。后来她听说了冥海黑洞和手牌的事,就整天忧心忡忡,常常跟我说,咱们死了没关系,无论如何得让晃儿活下去,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
嬴羲道:“所以为了手牌,她就杀了老温?”
秀儿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她一开始没有这个打算的,她只是找温爷爷求那个手牌。她劝温爷爷说,他老人家反正年纪也大了,留着手牌不如让给晃儿……”
嬴羲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是什么逻辑?!”
秀儿低声道:“我妈妈原本以为温爷爷会爽快答应的。他以前对我们家一直都很好,从来不计较什么。可没想到,这回他怎么也不肯答应。温爷爷觉得这手牌是阿毛哥送给他的,是阿毛哥的一片孝心,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登上新岛。”
“老温说的没错!”嬴羲沉着脸道:“后来呢?”
秀儿道:“后来我妈妈急了,又找温爷爷商量了很多次,温爷爷都坚决不同意!她跟温爷爷说话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声,最后,就直接就大吵了起来。直两天之前,突然她煮了一碗汤,让我给温爷爷端去。我没想到,温爷爷喝了下去之后,就……就再也没起来……”秀儿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www.sxynkj.ċöm
嬴羲震惊不已,呆呆立在桌前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想到,为了区区一张不靠谱的登岛手牌,足以让原本善良的人性扭曲,让原本和睦的邻居互相残杀。
“温爷爷死了以后,我妈妈把手牌给晃儿,让他连夜上山了。那个,存钱罐里的钱,也取出来给他一并带走了。”秀儿哭道,“云夕,你快走吧!你回来之后,我妈妈就一直唉声叹气,她多半是知道瞒不了你的。她要是下了狠心,肯定会在汤里下毒……过会儿,她端来的那个汤,你千万不要喝!”
秀儿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门被推来,楚妈妈端了一碗汤站在门口,她脸上挂着比哭还难道的微笑。
“秀儿,你跟云夕胡说些什么?这汤是我辛苦熬的,怎么会有毒?”楚妈妈的声音透着寒气,“咱们刚才吃的面条里才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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