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十四娘的房门,赢羲同离音走在客房长廊上。
离音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你瞧十四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她外强中干,船王虽死了,那船队连同船上的人可不都是她的了?她不去整顿人心,乘机掌权,反倒躲在屋里哭。这可真不像我认识的十四娘啊!你说是不是?”
今儿已经是第五天晚上了,阿勋说好是去五天,怎么至今没有回来?赢羲心里一直惦记这个事,光见离音嘴动,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壹趣妏敩
“哎,你说是不是啊!”离音推了她胳膊一下,才将她晃醒。
“是什么?”赢羲眨了眨眼睛。
“我说,十四娘在这该笼络人心的关键时候,反而躲在屋里哭,这不像她行事的风格。”离音没好气,“你不觉得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被心爱的男人怀疑背叛。放在谁身上都吃不消啊!更何况,”赢羲八卦起来,也是不逞多让,“十四娘一心还想着替船王生孩子呢!前几天还找玄天问子嗣来着。”提起阿勋,赢羲又惆怅起来,怎的还不回来,这不像他往日的风格。
“依你看,船王身边的奸细是大鹏王?”长廊上没人,离音还是压低了声音。
“我没说啊!”赢羲矢口否认。
离音皱眉望着她。
赢羲咬了咬牙:“我暗示的有那么明显嘛?”
离音点了点头。
赢羲干脆承认了:“我就是怀疑他!不!不叫怀疑,我百分之百确定就是他!”
“为什么?”离音不解,“你亲眼看见了?”
赢羲想起炎洲的那个梦,便道:“虽不是亲眼看见,也跟亲眼看见差不多。”
二人边闲话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离音和弦思的房门口。离音听着起劲,不肯回房,追问道:“不是亲眼看见,却跟亲眼看见差不多,这是什么意思?”www.sxynkj.ċöm
赢羲刚要开口,突然听见楼上有动静,楼上是玄天的房间,莫非他回来了?赢羲片刻也等不了,急急道:“这事说起来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下次再跟你说。玄天可能回来了,我要走了!再见!”
离音拉着她道:“我和弦思明天一早还去验尸,你来不来?”
“我来!”赢羲丢下这句话,忙不迭奔上楼去。
***
玄天房间门锁的紧紧的,赢羲在外头重重敲了好几下,丝毫没有动静。
难道我听错了?已经过了午时,第五日已经过去了。他竟还没回来……赢羲嘀嘀咕咕,心里失落至极。旋即又担心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咬着嘴唇站住玄天房门口,忐忑之色都写在脸上。
这时候只听长廊尽头“砰”一声关门声,有人走出房门。赢羲连忙闪过一边,躲在房柱子后头。等那人走近,从柱子跟前路过,赢羲心里暗自吃惊,居然是大鹏王!
这个时辰出门,定有问题!看我不抓住你的把柄,替十四娘出口气!
赢羲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大鹏王不紧不慢穿过客栈后院,走到飞廉棚子那里,从里头选了一只健壮的飞廉牵出来。
赢羲躲在一处井口后头偷望,这是要跑路?没理由,僖船王虽死了,但海辰珠还没弄到手,去炎洲也没法跟他主子尧伯阳交待啊!
大鹏王从怀里摸出一个细细的竹筒,拴在那飞廉脚上。反复检查系牢了,方才拍了一拍飞廉的屁股,那飞廉往前冲了几步,便展翅飞了。
原来是送信!看来这信一定也是送去炎洲的,否则赶在这大半夜送?赢羲弃了大鹏王,提了一口真气,追着飞廉而去。
一人一鸟出了凤凰客栈,来到山里。
赢羲见有一处茂密的林子,地上的草甸出奇的厚实,想那飞廉即便从这里摔下去也不至于伤着,便扣了一块飞石在手上,瞅准了机会,朝飞廉扔了过去。
一石命中,飞廉扑腾着翅膀,落入草甸。
赢羲得意走到它跟前,一刀割断它腿上系着的细竹筒。
“大个头,没你的事了,好生歇着吧!歇好了自己还回客栈去。”
赢羲拆开竹筒,不出意外,里头装着夔皮信。定然是大鹏王杀了僖船王,向尧伯阳请功去了。赢羲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她展开信,一读之下傻了眼。
这是一封家书!规规矩矩的家书!
大鹏王跟家里的妻子报了平安,又说自己不日便要去聚妖塔,到时候生死未卜,望她好好照顾自己云云。
赢羲急了,将那信反反复复,翻来覆去读了三四遍,既没有藏头,也没有藏尾。对了!赢羲点起火折,用火的温度细细过了了一遍信,若是另有内容,这样就能显现出来。可惜,她仍然一无所获。
地上的飞廉突然啼了两声,“嚯”的垂下了头。
赢羲转头看去,吓了一跳,那飞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急速缩小,最后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纸片。
这是?……夔皮纸?
赢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起身朝那草甸上的夔皮纸飞廉走去。
不想刚迈了三四步,突然脚下草甸松动,她一脚踏空,往陷阱下头摔去。她脑子一片空白,坏事!自己中了大鹏王的计了!
陷进底部连同墙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毒蛇,“嘶嘶”吐着芯子。若是一般的怪物还好说,只是这蛇是她生平最害怕的东西,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吓得血色全无,全身僵硬不敢动弹,直直朝着蛇窝摔进去。
赢羲落地的刹那,飞进来一个身手矫健的蒙面黑衣人。那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双足点地。二人落在底部一处稍高的土台子。那黑衣人扔出三味真火,绕了一圈,将身边的毒蛇都驱赶了。
赢羲俯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牙齿不住的打颤,半响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深更半夜在这森山老林里头做什么?”黑衣人压低了嗓门,沉声问。
赢羲听见问话,这才回过神来,眼泪汪汪望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我怕蛇。”
“我瞧出来了,”黑衣人长袖一挥,将三味真火又往外扩了一圈,“它们不会靠近。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在这险恶的地方?”
“我……”赢羲垂头,不好意思当着陌生人说自己上了当了。
“聚窟山向来妖魔横行,你该不会是个妖吧?”黑衣人故意露出了些许怒气。
“不不不!”赢羲连忙拍胸脯保证,“我不是妖!我只是着了别人的道了。那坏人故意把我引到这里,害我掉进陷阱里头。”
“你怎么就又着了别人的道了?”黑衣人微皱眉头,“没人提醒过你吗?”
“倒是……有人提醒,让我别管闲事,只是我闲不住……嗯?什么叫′又′着了别人的道了?”赢羲听这话说的奇怪,心里起了疑惑,她抬头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眼前的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孔。不过他一头银发,应该是个老人。
奇怪的是,自己倒在他怀里,那感觉甚是熟悉,没有一丝一毫不适之感。反观那黑衣人抱着自己,简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也不避讳。
那黑衣人见她端详自己,连忙把她推开,站起身,背过脸去。又将周遭的三味真火熄了些,好教她借不着光。
“我带你上去吧!以后可别再着别人道了?”黑衣人沉声道。
“请问,”赢羲小心翼翼,“你是谁啊?你救了我一命,我总要知道是谁救了我。”
“我不过就是路过的一个降妖师,不足挂齿。”黑衣人低头,走过来搀扶赢羲,“咱们上去吧!”
赢羲依依不舍望了一眼四周,突然开口道:“我从前刚来生洲的时候,跟一个人也落入过这样的环境中,只是那时候地上爬的不是蛇,都是些甲虫蟑螂,我并不害怕。”她说的是初来生洲,在桥洞下头遇上四相兽的那次,那时她刚认识玄天。
那黑衣人轻笑了一下:“我瞧你也是挺害怕的。”
“什么?”赢羲越发疑惑,“你怎么知道我那时挺害怕的?”
黑衣人解释道:“我并不是说那时,我是说现在。”
“我那时确实挺害怕的,对了,“赢羲道:“你不问问我那时是跟谁在一起么?”
黑衣人不答,仰头观察洞口,假装没听见这话。
赢羲又道:“那时候我还救过他一次,帮他解了毒,他说以后会报答我的。”
黑衣人道:“知恩图报本就是应该的。”
赢羲道:“现在他又救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你说对不对?”
黑衣人微皱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赢羲道:“他那时是个孩子,我听说,他有时候是个孩子,有时候还会是个……”她话音未落,那黑衣人提着她衣衫,瞬时将她托出陷阱。
赢羲猝不及防,“哎哟”了一声,被摔在地上。等她好容易站起来,那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
赢羲愣在原地,她便是再迟钝,也能猜出那黑衣人的身份了。
“阿勋!”她嘴里喊着,朝着前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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