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莲步蚀心的毒性,尧伯阳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嬴羲,提着她的脖颈,举在尧杞面前,道:“要她活,还是死,全凭你一句话。”
尧杞双目通红,只见嬴羲被尧伯阳勒的泪流满面,面目紫黑,噎着嗓子唤道:“救我!”尧杞双腿一软便跪在尧伯阳跟前,道:“你放了她,我任你处置。我自废修为也好,你杀了我也好,悉听尊便!”
尧伯阳见他斗志全无,自己也觉得无趣,略一沉吟,干脆手上用力,“咯噔”一声,将嬴羲的脖子掐断,只见她的头慢慢垂下,眼神涣散,全身如烂泥般瘫软在尧伯阳手中。
尧杞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发了疯一般冲向尧伯阳,从他手里抢过嬴羲尸体。
“你杀了她?”尧杞的声音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你杀了她?”他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仿佛难以相信自己怀里真的是嬴羲的尸体,他拼命摇着嬴羲的尸体,终于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
尧伯阳眼见尧杞身体里燃出一团烈火,荒岛地动山摇,一尊火光兽崛地而起,双目血红,咆哮出火山崩裂的岩浆奔涌而来。尧伯阳从未见识过尧杞的本事,暗暗心惊,划着手中的方戟,默念召唤术,只见西海中也燃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火光兽,与尧杞那只对峙着。
尧伯阳安排尧杞去生洲追查海辰珠,自己一直躲在炎洲苦苦修行召唤术,他深知只有召唤出羽嘉,才能坐稳炎洲仙尊的位子。自从得知尧杞也习得了召唤术,心中就始终有个疑虑,自己和尧杞,究竟谁召唤出的才是羽嘉。在这西海荒岛,他杀了嬴羲,终于逼迫尧杞也唤出了地下神兽,此时正是验证羽嘉的最好时机。
尧伯阳飞身跃上自己那头黑色火光兽,那只神兽待到尧伯阳一沾上身子,周身便燃起烈火,将尧伯阳也融入其中,人与兽浑然一体。
尧杞却无法像尧伯阳那样完全驾驭自己召唤来的火光兽,只得与它像杀四相兽时一般,分而作战。这一仗斗的山崩地裂,将那西海搅乱,尧伯阳越战越勇,尧杞却渐渐力不从心,落在下风。
尧杞和他的火光兽还难做到相互默契,三方交手之中,与火光兽相比,尧杞明显是个破绽。尧伯阳驾着自己的神兽,单单盯着尧杞出手,眼见尧杞力竭,他瞅准了空当,掷出画戟,直穿入他的肩头。
撕心裂肺的痛感,尧杞“啊”的一声,从空中坠入深海,鲜血弥散在海水里,像一条长长的尾巴。
***
“你们且记住,入了昆仑,要以降妖伏魔,扶正天地为己。任若是滥杀无辜,终有天谴。”这是幼时初入昆仑,天罡说过的话。
他在娼馆杀了一个凡人女孩,这就是天谴。
尧杞毫无求生的意志,只愿速速解脱,然而连这心愿也难实现,火林军从水下将他捞出,带回荒岛,扔在尧伯阳面前。
尧杞瘫软成泥,躺在黑沙滩上,隔了一会儿,身上又有了力气,他不得不努力翻身,跪在地上将肺里的海水呕了出来,喘息道:“不是要我死吗?”
尧伯阳道:“你以为你这么容易就能死?你是炎洲世子,不将你皮血剥干,你如何能死?”
尧杞低声道:“成王败寇,你要怎么处置我随你的便。只求你留她将她放入山洞,留她一条全尸。”
尧伯阳道:“好一个痴情的种子。我答应你便是!你可准备好了?”
尧杞闭目。
尧伯阳从他腰中抽出九源剑,剑花翻飞,“唰唰”四下,将尧杞手脚经脉尽数挑断。尧杞脸色惨白,没吭一声,便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所有修为都被废了,终究还是尧伯阳的手下败将,尧杞,炎洲世子,从此便是一个废人。
“你……满意了?”尧杞从口中啐出一口鲜血。
尧伯阳道:“剩下的账,咱们回炎洲慢慢算!”火林军牵过一只火光兽,尧伯阳抓起尧杞,翻身上了火光兽,带着人马离开了西海荒岛。
仓促之中,尧杞回头,想再看一眼嬴羲。昨日的软玉温香,今日已经成了洞中一具冰冷的尸体。
***
嬴羲跟着浅婆潜入海中,呛了口水,肺里突然就平和起来,在水下竟然活动自如。浅婆依然牵着她,嬴羲就像着了魔,浑浑噩噩游了很久,海下的鱼见了浅婆,纷纷退后避让,不敢阻路。
大约游了一个多时辰,她们面前的海水被折出一道裂缝,无数小鱼小虾游不过,都被裂缝吸了进去。
一条蝠鲼游近,逡巡绕着浅婆转个不停。浅婆轻抚了它四下,那蝠鲼立即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拜道:“婆婆!我在这里守了多时了。”
浅婆道:“我来时这里还没有折缝,怎么这样快?”
中年女人道:“近日海内折缝越来越多,不久便有千疮百孔之势。”她看着嬴羲:“这便是杀害了二主人的凶手?”
浅婆点头:“你将她带回辰遥山谷关押,老身去探探这个折缝的通处。”
中年女人道了声“是!”从浅婆手上接过嬴羲,想了一想,又问道:“婆婆何时回来?”
浅婆道:“后日是你二主人的祭日,我自然会回来向他献祭。记住!让她远离宝珊屋!”
中年女人道:“婆婆放心,属下明白了!”
浅婆摇身一变,化作一个小虾,被那折缝吸了进去。
中年女人不敢怠慢,拽紧嬴羲的头发,恶狠狠道:“走吧!”
浅婆一离开,嬴羲脑中的浑浑噩噩之感顿时一扫而空,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无奈这蝠鲼女抓的极紧,嬴羲一时也脱身不得。
二人避开折缝,往生洲方向游去。过了西海,一路顺水,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嬴羲觉得那蝠鲼女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便知道到了生洲海域,暗礁丛生,她们周围的鱼类体型逐渐大了起来,种类也更多。
不久,二人路过一处巨大的五色珊瑚丛,四周封闭,看起来像是一间屋子,格外醒目。嬴羲注意到周围的鱼群游过,都刻意避开那珊瑚屋。
嬴羲心道莫非这就是浅婆和海柳口中的宝珊屋?那海内的大魔头玄天竟然被关在这里头?他既是黑洞异界的魔头,又怎么就能被这么轻易的束缚住?
蝠鲼女见嬴羲盯着它看,又抓紧了她的头发,凶道:“看什么?快走!”蝠鲼女拉着嬴羲游到尽头,便从海底上岸。
跃出海面,就是辰遥山谷的浅滩,此时太阳西沉,浅滩前的水域狂乱波动着,无数大鱼化作女人模样上了岸,在各自崖壁山洞里去寻藏着的男人。
嬴羲见山谷里白骨累累,便是活着的男子也是孱弱不堪,命在旦夕。
人鱼国的女人白天化作鱼下海捕食,到了夜晚又恢复女人的样子上岸,抓了附近村中的男子寻欢作乐。白天再下水的时候,就将这些男人用链条穿骨,锁在辰瑶山谷的各个崖壁石洞里头。
这些女鱼人见蝠鲼女压着阿曼,都知道是换血咒换来的女人,无不恶意满满。
这时,从矮处的山洞里滚出来一个白皙纤细的青年,俯在蝠鲼女脚下,舔着她的脚求道:“奶奶,你让我走吧!我真的做不了了。”周围的人鱼女子哄笑成一团,蝠鲼女一脚踢开他,道:“少废话!一会儿我便过来!”
嬴羲皱眉见这青年样貌一般,但仗着白皙,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蝠鲼女自见了这青年,更加急不可耐,押着嬴羲进了浅婆的崖洞,草草将她锁住,便跑出来捉那青年。
嬴羲被锁在浅婆洞里,心急如焚。尧杞回到荒岛山洞,以为海柳才是她,万一海柳乘机对他下手,他是一点防备都没有。退一万步讲,即便海柳走了,他见不到自己,更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她坐立不安,站起身,往崖洞外看去,只见辰遥山谷里已经点上了篝火,女鱼人们边喝酒边抱着捉来的凡人男子尽情取乐,情景不堪入目。
蝠鲼女和那白皙青年男子搂抱在一起,JIAOGOU的够了,蝠鲼女醉醺醺睡去。嬴羲捡起一颗小石头砸向那青年,他茫然抬起脸,嬴羲见他脸上黑眼圈重的吓人,嘴唇乌黑发紫,看来命不长久。嬴羲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看了一眼嬴羲,低下头去。
嬴羲又道:“你为什么不跑?”
那青年听了这话,才抬头回道:“进了这个山谷就再也跑不掉了。”
嬴羲道:“为什么?她们白天下水,不正是逃跑的时机?”
那青年哭道:“我们村子里有被这些妖孽缠上的男子,即便能跑回去,过不了三天就死了。村里人都说,是那个鱼女王下了咒。只有她死了,这咒语才能解开。”
嬴羲惊异道:“竟有这样的说法?”www.sxynkj.ċöm
那青年道:“我的巧儿还在家里等我,可我再也回不去了。”
嬴羲感同身受,潸然泪下,道:“不瞒你说,我夫君也在……也在家里等我。他寻不到我,定要急坏了。依我看,咱们拼了命也要跑!即便活不了三天,能见上心爱的人一面也够了。”
那青年听了这话,努力起身,道:“你说的对!我们得走!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拼上一拼!”
嬴羲大喜,道:“你在那蝠鲼女身上替我找一找,她刚才锁我的时候,将钥匙放兜里了。”
那青年便伸手在蝠鲼女兜里摸了半天,终于抓上了钥匙,气喘吁吁跑来替嬴羲开了锁。
二人相互挽着,小心翼翼出了辰遥山谷,那帮鱼女任情纵欲,竟无一人睡醒发觉他们。走到岔路口,那青年道:“往那头走就是我回家的路,巧儿还等着我呢。”嬴羲,道:“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也要去西海寻我夫君了。”
嬴羲独自走到海边,纵身跳进海里,她要游回西海,还不知道要游多久,可游过宝珊屋的时候,她不自觉又停下了脚步,那屋子像有一股魔力吸引着她游上前。
她伸手碰了碰宝珊屋的门,突然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姐姐,是你嘛?”
嬴羲愣了一愣,凑到跟前,用力拍了拍门,惊喜道:“阿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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