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杞和嬴羲面面相觑,二人都被这残忍的法子吓到了。
泓济仙尊又道:“需要性别相同,年纪相仿的人。你不妨问问楚王,宫中可有什么犯了重大罪过的女孩子,可以唤来,替换你的骨髓。”
尧杞低头不语。
嬴羲知他心里犹疑,便握住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道:“这法子我们不会用的。”
泓济仙尊道:“这位姑娘何必如此执着,蝼蚁尚且偷生,况且寻那犯了错的将死之人,本无什么可惜的。能救你一命也是好的。”
嬴羲道:“仙尊意思我明白,只是生死有命,是我自己一时大意中了莲步蚀心,又是我自己大意忽视了这毒,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即便是宫中有罪之人,也不该替我偿命。”
泓济仙尊听了这话,这才第一次抬眼瞧了嬴羲,道:“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嬴羲道:“我叫嬴羲。”
泓济仙尊:“我记下了,你是个好姑娘,可惜,这类人总是活不长。”
尧杞道:“若是没有别的法子,我们只能上昆仑了。要解这莲步蚀心,未必,定要行这种损人利己的手段。”
泓济仙尊哈哈笑道:“损人利己?你须知道,莲步蚀心之毒初时好解,如今毒性侵入全身骨髓。你嘴硬,无非是还抱着一丝希望。我且告诉你,便是上了昆仑,也只有换骨髓这一条路可走。不愿意损人,便是死路一条,到时就看你换还是不换?”
尧杞的心事被泓济一语说中,脸色愈发阴沉,他平日一贯能言善道,此时竟然也无言以对。
嬴羲小声道:“且不用跟他争论,究竟还有没有法子,等咱们去了昆仑才知道。”
尧杞点了点头,但他二人比之前更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即就离席去往昆仑。
***
喜宴开席,仙乐声起,舞女们上了凉亭,起舞助兴。
天空飘起蒙蒙细雨,楚王默默看着凉亭上的女子载歌载舞,想起彼时商洛、毕丹都在的时候,近海阁夜夜欢宴,天上人间,何等快乐。如今商洛被挖眼割鼻,变成废人;毕丹失去孩儿,终日将自己关在柴屋;就连一向高傲的紫恒都苍老了数十岁。不由悲从中来,伴着仙乐,吟唱起来。
秋风萧瑟,昆吾坐在一边,听着楚王歌声的凄凉,不由泪目。
自从刚刚第一眼见到尧杞,白羽就忍不住盯着他看,后来又见他与身边病入膏肓的姑娘如此恩爱,不由被他深深吸引。白羽悄悄拉了拉紫恒的手,道:“姐姐,那位求爷爷看病的人是谁?”
紫恒已喝醉,满面潮红,低语道:“他是炎洲的世子,尧杞。妹妹,你打听他做什么?莫不是瞧上他了?……”
“哎呀,你什么呢?”白羽脸上羞红,口中埋怨道。
“这有什么?那赢姑娘都快死了,你总有机会的……”紫恒醉笑道,只听“咣当”一声,她手中的酒坛滚落掉地上,接着,便趴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嘴里嘟哝着含混不清的话。
“姐姐!”白羽慌忙扶着她,从怀里摸出一颗定神醒酒丸,塞进她嘴里。
紫恒吃了药丸,顿时瞌睡连天,更加昏昏不醒。
泓济仙尊起身对白羽道:“她乏了,你扶她回去睡觉吧!”
白羽答应着,扶着紫恒下了近海阁。
***
炎洲席位这头,自从尧夫人离席之后,只留下尧彦一个人呆坐在席上。他一心盯着尧杞,不敢动弹,这喝了一阵子酒,也憋了一肚子尿,尧夫人一去不回,他只得坐在席上一忍再忍。
一阵寒风刮来,楚王呛了口音,歌声戛然而止。又是“咕噜”两声,楚王瞬时竟满脸满身都是血。众人皆惊慌站起,只见鲜血还从楚王鼻孔里不断涌出。
昆吾忙撕下自己的衣袖替楚王堵住鼻孔,哽咽道:“陛下,礼已大成,速速入殿内见阿曼吧!”
数十个宫人走上来,手忙脚乱的将楚王扶回殿内入洞房。
尧彦呆呆看着楚王,显然他被那崩裂的鼻血吓住了。尧杞乘机对阿昌使了使眼色,阿昌会意,带着尧杞和嬴羲趁乱一路下了近海阁,往楚王宫后门跑去。
三人到了宫后门,见后门被火林军把守着,尧杞刚要出手,阿昌道:“不是这个门!随我来!”阿昌带着尧杞和嬴羲转入宫墙犄角,才站定,阿昌举起手,往那犄角轻轻一抹,只见眼前的景象大变了一番模样,原本的宫门变做宫墙,灰墙黑瓦变做琉璃金顶,真正的宫门才显现出来。
尧杞道:“好个魅惑术!原来我在楚王宫呆了那么久,还没见过它真正的样子。”
阿昌道:“世子过誉。我并没有在整座楚王宫都设下障眼,这里是半边真半边假,半边虚半边实。你们快点走!泓济的话不必尽信,昆仑定还有别的办法救羲儿的性命。”
嬴羲拉住阿昌的手,不舍道:“姐姐,你带上少千,跟我们一起走吧。楚王宫目前这个样子,恐怕不是能长久栖身之地。”
“你放心,之前我就说过,在楚王宫无人能伤的了我。”阿昌脸色凝重,“如今我不走,还有一个原因,眼看楚王命不久矣,但他毕竟庇护了我们这么多年,我心中感恩,决心查清楚究竟是什么怪病让他举止怪异,噩梦缠身。另一个,这时如果我走了,留下昆吾一个弱女子面对,未免太可怜。”
嬴羲仍然依依不舍,含泪道:“不知道怎么,我总是心神不宁。父亲出事前,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如今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亲人,不想你留下来出事。”
阿昌笑道:“傻丫头,我也不想你出事,所以你须得跟世子尽快去昆仑,不可再做耽误了。”
“姐姐说的不错,”尧杞也劝道:“等治好了你的病,我们便立即回来!”www.sxynkj.ċöm
嬴羲自知无力劝动阿昌,只得跟她拜别,随着尧杞便往宫门走去。
二人顺着墙下,未出宫门,突然听见近海阁上传来丧钟声,二人相视,都不由一怔。嬴羲道:“莫非是楚王薨世了?”
“不必管他,咱们走咱们的。”尧杞加快了脚步。
不料,远处那守宫门口的火林军骚动起来。只见一人从近海阁方向跑来,气喘吁吁喊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尧夫人死了!”
“尧夫人?!”尧杞大吃一惊,立时呆住了,“死了。。。”
宫门口。那传令的火林军摸出一封夔皮密函,递到另一个火林军手中,道:“尧彦统领下令,立即回炎洲禀报尧公。”
那火林军想必专门负责传信通报,他二话不说,动作娴熟的跨上火光兽,拉紧了锁链,火光兽长啸一声,后腿蹬地,就要腾起。
尧杞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尧伯阳来了,此处必将一发不可收。他来不及跟嬴羲商量,冲出障眼法结界,大喝道:“慢着!”
火光兽正要跃起,被那火林军硬生生拉回头,一人一兽打了个踉跄,差点将那火林军摔下来。
“是谁?”那报丧的火林军一转头,见尧杞不知何时站在这里,吃了一惊,“世子?!你怎么在这儿?”他下意识手扶了扶兵器。
“我怎么在这儿?问的好,”尧杞道,“我在何处需要向你通报?”
那报丧的火林军面无愧色,嘴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不敢!”
这些都是尧彦的人,一贯不将尧杞放在眼里,一是知道他草包无能,尧伯阳看不上;二是在他们看来,尧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得仙尊之位。若是尧彦在,他们还有些规矩,如今尧彦吩咐他们盯住尧杞,因此见了尧杞,更加不放在眼里。
“发生了什么事?你,”尧杞指着刚跨上火光兽上的那人,“要去哪?”
“禀世子,尧夫人在近海阁后山的茅厕遭人杀害!尧统领命我们回炎洲请尧公前来做主!”那火林军神色倨傲,说到“统领”与“尧公”便加重了敬畏的语气。
尧杞伸手:“密函拿给我!”
那年轻火林军迟疑的望着尧杞,回道:“这是尧彦统领写给尧公的,既然是密函,世子不该查看。”
尧杞明白,尧彦在密函里不仅会说尧夫人被害的事情,一定还会告诉尧伯阳,嬴羲已经被他找到了。即便他与嬴羲走了,尧伯阳定然会亲率火林军前来,借着调查尧夫人的事,屠戮生洲。为今之计,万不能让他们将这信送出去。
“好!我不看你的密函。”尧杞突然和颜悦色,“你先回来!我这就去近海阁找你们统领,把尧夫人的事情问清楚。”
“这……“年轻的火林军迟疑万分,拿不定主意。
那报丧的火林军似是尧彦的心腹,老道了很多,笑道:“世子,这事儿我们也做不了主。既然统领让我们去,我们还是听统领的……您再怎么为难我们,也恕难从命……”话音未落,他的喉咙口突然发出窒息般的噎呕声。
尧杞单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那火林军脸色由青到紫,倒地气绝而亡。
“你还要去么?”尧杞望着骑在火光兽上那火林军,那人立即翻身跃下火光兽,跪倒在尧杞脚下,双手将密函奉上,惊恐道:“一切听世子安排。”
宫门口的火林军六神无主,也赶忙跟着一起跪倒,给尧杞叩头认罪。尧杞将密函放在嘴巴,轻吹了口气,那夔皮纸便烧成了灰烬,随风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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