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再见平秋月
前往金猊族的路上，时淼同衡素打听关于那老鼠妖修的消息。
对于一个通明期妖修却可以控制高阶妖兽这件事，她很感兴趣。
衡素道，那个老鼠妖修乃是避灯鼠，一窝避灯鼠通常只能出一个可以修成人形的妖修。他们的修炼方式很奇怪，首先是以妖兽之身修炼至天灵期（也就是人类的出窍期），然后产出一个能化形的妖修，成为妖修以后又会从头开始修炼。在这个阶段，他们的实力与正常妖修没有差别，但是他们还保持着对自己这个种族的控制力。
这倒很有意思。
时淼想，若办完事还有时间的话，再去找一窝避灯鼠研究，让系统给分析分析。
两人一路聊天，路程便显得没那么无聊。
夕阳西落时，两人赶到一处海崖边。
澎湃的海浪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崖边，激起丈高的水花。
“那处岛屿便是金猊族的栖息地。”
时淼眺目望去。
离海岸大约百里处有一座岛屿，岛屿之上有两座高山，不知是人力还是自然之力，两座山的山体被削成了两弯弯月，相对而立。
夕阳恰好落在弯月之间。
时淼从未见过如此美景，忍不住感叹：“真美。”
衡素笑道：“诸如此般美景，妖族还有很多，有机会再带你见识。”
时淼点头：“那么我先多谢衡堂主。”
衡素又道：“我知道有很多人族认为，我们妖修被驱赶至云周山以南，只有小部分陆地可活，肯定心有不甘，总是试图抢占你们的地盘。但实际上，我们大多数妖修热爱大地，更热爱这片广袤的海洋。这里没有拘束，美景与妖都很纯粹。”
时淼想了想道：“那么我也要为我们大部分人修正名。人修并没有独占云霄界的想法，在可以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我们也会推崇分享。不论是人修认为妖修蛮横残忍，还是妖修认为人修奸猾狡诈，这都是偏见。消除偏见才能让我们两族达到真正的和平共存，也不会给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衡素嗤笑一声，道：“消除偏见？谈何容易。”
时淼也笑道“所以需要更多人的努力不是吗？”
衡素沉默，半晌后开口道：“走吧。”
时淼不多言，两人踏空而去，前往那托起夕阳的岛屿。
*
靠近岛屿时，时淼才发现浅白色的沙滩上还有不少浅金色毛发的小狮子正在撒欢。
这些可爱的幼崽玩的太欢乐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空中的时淼与衡素。
“来着何人！”
直到树林中响起一声冷喝，幼崽们才齐刷刷地抬头往上来，然后又惊慌失措地往山林间奔去。
好几只小狮子跑的太着急，还被自己的脚给绊住了，“啪嗒”一下就摔在地上。
还好身下是柔软的细沙，并没有受伤，小狮子爬起来之后，甩了甩身上的沙子，行动迅疾如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有一道人影从山林间走出来。
五官渐渐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时淼看清来人，惊讶地道：“平秋月？”
来人的惊讶不比她少：“时淼？！”
两人同时出声：“你怎么会在这？！”
然后双方一起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平秋月先一步打破沉默，问道：“你是来找金倪前辈的？”
时淼面色平静地点点头。
平秋月显然也认识衡素，没有多问，只是开口道：“金倪前辈在村子里，你们跟我来吧。”
“好。”
时淼应了一声，随后跟在平秋月身后往山林间走。
她表现没有任何异常。
内心却在咆哮：什么情况！她和平秋月的重逢居然这么平静？？？
就这？就这？就这！？
这不科学啊。
也不知平秋月内心是否如时淼一般狂乱，但至少从背影来看，她还是很冷静的。
时淼突然开始佩服起金倪了。
当初那般无礼骄纵的大小姐，给教育成如今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舅舅有点东西啊。
夕阳西沉的很快。
最后一丝光被大海吞没之际，山林间亮起许多绿色的小光点，光点汇在一起，照亮了三人行进的前路。
“到了。”没走多久，最前方的平秋月停下脚步。
紧跟着，四周突然飞速蹿出数只小狮子。
正是先前沙滩上那些。
他们四肢并用，跑出山林的时候借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便变成一个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
一群小娃娃一边举着手跑，一边囔囔：“有人来啦有人来啦！有外人来啦！”
山林之后是一个村子，在夜色中亮着暖黄色的烛光。
时淼三人站在萤光与烛光的交界处。
“什么有人来了！？”
村之内传来人声，显然是听见小狮子们的叫喊，匆匆拿了武器就跑出来。
金猊族体内有龙子狻猊的血脉，天生可以化为人形。成年的金猊兽为了更方便修炼，平时也习惯保持人形。
是以，这一眼望去，时淼差点误以为自己闯入的是某个人类的村子。
“是秋月与万妖盟的衡素大人啊。”
“诶不对，你看那旁边还有个人。”
“奇怪，我怎么看着有两个秋月？”
“不瞒你说，我也是。”m.sxynkj.ċöm
“秋月，你带的这是谁啊？”
金猊族的性格还算温和，遇到闯入者并没有第一时间喊打喊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询问来者的身份。
平秋月道：“这是金倪前辈的故友，前来探望前辈的。”
众人一听，立刻收起手中的武器。
“圣子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失礼了，失礼了！”
“来来来，别在村口站着，都进村来进村来，正好饭点，一起去我家吃个饭。”
有人转头训通风报信的小狮子：“你们这些小崽子，下次搞清楚了再嚷嚷知道吗？不然显得我们很不聪明的样子。”
还有人上来，拍着时淼的肩膀道：“秋月辛苦你了，圣子的客人和衡素大人就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时淼悟了，整个金猊族都是脸盲。
“淼淼？你怎么来了？”金倪来的晚了一步，他挤开人群才看见时淼等人，“哦，还有衡素啊，真是稀客。”
衡素拱手道：“圣子，打扰了。”
金倪摆手道：“不打扰，天色已晚，渡海不安全，一起留宿一晚吧。”
衡素点头。
金倪又上前拍了拍平秋月：“淼淼啊，这些日子舅舅可想你了。”
时淼垮着脸道：“舅舅，我在这。”
金倪转头看着她，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在这，跟你开玩笑的。”
时淼表示有点怀疑。
*
衡素由平秋月招待，时淼则跟着去到金倪的住处。
一进屋，时淼便急忙问道：“舅舅，这平秋月是怎么回事？今天一见，完全和以前判若两人。”
当初的平秋月蛮横无礼，锱铢必较，甚至因此成为一些列事情的导火索。可如今一看，丝毫不见当初骄纵的模样，时淼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也被人穿越了。
毕竟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金倪示意她淡定一点，然后道：“很神奇对吧？起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起初我发现她性格变了之后，以为她是想蒙蔽我，好借机逃走，后来才知道这里面原来大有乾坤。”
时淼面露好奇：“哦？此话怎讲？”
“平秋月以前练的心法有问题。”
“怎么会？她既出生云中平家，又拜入五大仙门之一的昭渊谷，谁会拿一本有问题的心法给她？”
“你说呢？”
时淼惊道：“你说的难道是昭渊谷？！”
金倪却是摇头道：“并非昭渊谷。平秋月虽然拜入昭渊谷学法术，但是她修炼的心法一直都是平家自己的。你猜那心法是谁给她的。”
时淼福至心灵：“奉节道君！”
“聪明！”金倪道，“据平秋月自己回忆，打从她记事起，平家所有女性都修炼的是奉节那个老东西给的心法，包括她的母亲平采薇。他或借口是自己游历所以，或借口是友人所赠，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些心法。”
时淼回忆了一下自己与平采薇那短短几分钟的来往。
现在想，确实有些问题。
平采薇好歹也是一个结丹修士，还是平家这种大世家出来的正统修士，没理由性格那般暴戾，下手那般狠毒。
若说是魔修还差不多。
她追问道：“这些心法可是会影响修习之人的心性？”
金倪点头道：“平秋月刚被我捉来的时候，我因想给小贰拾报仇，折磨她，故意废了她的修为，封了她的灵脉，使其无法再修行……”
时淼以一种“哇，你居然这么狠”的眼神看着他。
金倪停下来，探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那你这是什么眼神？”
“啊，没什么，您继续。”
“平秋月不能修行之后，性子居然慢慢变得平和下来，而且这种变化却随着不修炼的日子越久，变得越来越明显。我有所怀疑。起初我也以为是昭渊谷心法的问题，后来一问才知道她一直练的是平家的心法。我让她把自己所练的心法写下来，然后让族里的崽子们试了一下。”
“结果如何？”
“无一例外，修炼期间，所有小崽子们都变得暴躁无比，天天就想打架，”金倪的表情有些严肃，“我们是妖修，本性来讲是会比你们人修更崇尚武力，修炼平家的心法将我们这个种族自带的劣性被放大了不少。同理，你们人修如果修炼这类心法，不一定是变得好斗，可能是其他劣性，比如阴险，小气之类的会被放大。”
时淼道：“这些都是典型的负面情绪。”
也就是不利于人修发展的debuff。
金倪道：“所以，我怀疑奉节那个老东西的这些心法都是从绝灵手里得来的，而且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问题，你想想平秋月的年纪，她从她记事起，修炼的就是奉节给的心法。”
时淼回忆了一下，顿觉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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