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城南郊上游是一片山林,因地势低,四周又被高峰山脉环绕,阳光无法穿透,雾气腾腾,地面泥土潮湿,藤蔓植物爬满山壁,形成一片阴森晦暗之地。
夜晚月挂高空,幽冷的月光笼罩在那片阴冷的深林里,参天大树被纵横交错的藤蔓缠绕,被吸食了养分的树身干燥如枯藤,路过此地匆匆看去一眼,恍若瞧见一棵倒挂着无数尸体的鬼树,令人毛骨悚然。
而这棵树的旁边,有一座义庄,三合城所有无主尸体,都会被送往此处。
夜里万籁俱寂,无虫鸣之声,无鸦雀之语,唯有那两只垂挂在屋檐下的白色灯笼,被夜风吹拂之时发出凄冷的低吟。
“嘶……”余有才摸了摸自己手臂,小声嘀咕:“我怎么不知三合城有这一处阴森恐怖的地方?”
谢星落扇子悠哉摇曳着,闻言斜睨,嗤笑:“你一个修仙者还怕鬼?”
余有才两眼一瞪:“谁规定说修士就不能怕鬼?我也没说我怕,我就觉得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谢星落没戳穿他害怕的小心思,狐狸面具下的黑眸投向那棵巨树,问:“师尊,那棵是傀树吗?”
寒黔目光平静,道:“嗯,应有三百年寿命。”
傀树又被称鬼树,传言这种树容易招来鬼怪。
但这些话都是凡人杜撰,对于修士来讲,傀树属阴,是最适合用来制作傀儡的木材之一。
但傀树生长的地方条件必须是阳光无法普及,环境又潮湿阴暗才得以存活,三百年寿命的傀树,还如此茂盛,谢星落还是第一次见。
“两位前辈,这边进。”久不言率先推开陈旧的门扉,摊开在眼前的事义庄前院那密密麻麻的棺材。
“卧槽!”余有才飞快的往谢星落身后跳去。
谢星落眼角一抽,没好气道:“有本少爷在,你怕什么?”
推开门就见棺材,义庄大门口居然还有一口井,左右两边漆黑阴冷的棺材摆放的整整齐齐,在月光色棺材盖子泛着幽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这棺材里面,难不成都是被害人的尸体?还全部无人认领?”谢星落丝毫不胆怯,迈步走入义庄,扇子顶开其中一副棺材盖,对上棺材内一双泛白的眼珠子。
“是的。”久不言叹气:“这些人死时面目全非,完全忍不住原本的容貌,有些能从身上的物品认出,剩下的只能安置在此。”
寒黔抬手要推开一副棺材查看,谢星落眼明手快的捉住寒黔的手,笑道:“师……你别用手去推,脏,我来。”
说着用扇子顶开棺材盖,里面的尸体也是干枯,浑身漆黑,五官扭曲狰狞的死相。
然而这些人死的时间,也才不到七天,尸体再怎么腐烂也不会变成干尸。
寒黔眸色难测,说:“下一具。”
谢星落秒懂,扇子展开一挥,院子内所有棺材盖子都被瞬间打开。
“你们在看什么?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余有才没有进到义庄,两只手扒拉着门边,伸长脖子,脑袋往里探,就是不进去。
久不言疑惑:“这些尸体,我都派人仔细查探过,并无任何发现。”
谢星落跟着寒黔把每具尸体都看了一遍后,才走入义庄里头,跟外面的棺材数量相比,里面的有十二口,并且棺材盖全部都是打开的。
寒黔停下脚步,说:“人不见了。”
谢星落皱起眉头,说:“我刚才也用神识探查过了,附近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久不言似乎这才想起,惊讶:“那些前辈们呢?他们不是先来义庄吗?为何不见人影?”
义庄屋内的棺材盖子并不是谢星落用扇子一同打开的,他直接看向其中一口棺材,瞳孔微缩:“是他。”
寒黔站在他身旁,说:“嗯。”
久不言茫然:“两位前辈在说什么?”
“我说你们,到底好了没?”孤身一人在外面的余有才,老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不安的朝着几人喊了几声:“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谢星落没有理会,指向棺材内的尸体,说:“这把刀,我见过。”
久不言眼神茫然的看过去,先是疑惑,紧接着眼睛瞪大,惊呼:“这不正是与前辈有些口舌之争的人吗?为何他会突然就……”
棺材躺着的尸体,正是那个与谢星落争吵的男修,如今竟然成了一具尸体躺在棺材里头。
谢星落察觉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他走到其余的棺材查看,眼神越来越凝重,说:“那些人都死了。”
“什么!”久不言面色煞白。
那些人只是比谢星落早来一盏茶的功夫,十二名修士,竟然无声无息全部死在了义庄,怎样人不惊悚?
这些修士虽说修为最高的是金丹中期,如果被凶手袭击,十二个人怎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倏然,谢星落看向门外的余有才,瞳孔微缩,大喊:“小心!”
只见站在门口外的余有才身后站着一团体形巨大的黑影,在谢星落声音落下之时,对危险尤为敏感的余有才,手速极快的捏着一张灵符扔向身后,脚下往义庄内跑去。
刺眼的火灵符瞬间炸裂,通天火舌照亮一片光明,也将那诡异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团无数树根藤蔓组成的人形东西,被火灵符砸到发出尖锐的嘶喊,愤怒的朝着三人袭击而来。
“我靠靠靠!!!这什么鬼东西!”余有才心有余悸的拍打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忍不住开始骂脏话。
“没有用。”谢星落指的是余有才火灵符对那东西没有造成伤害,反而惹怒了对方。
思及此,谢星落眯起眼,一脚将棺材盖子踢起,对着那鬼东西飞过去。
无数树根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棺材板缠住分裂后,疯狂朝着三人包裹。
“旺财,别怂,上啊!”谢星落将余有才推了出去。
“我去你大爷!”余有才捏着灵符,对着攻击自己的树根砸过去。
轰隆隆炸裂的声响,甚是热闹。
谢星落观察那鬼东西究竟是何物,为什么会突然袭击他们,又为什么能躲过自己的神识,就连师尊居然也没发现这东西的存在。
若非他刚好看向余有才,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师尊,那是什么东西?”谢星落第一见这鬼东西,神识也无法看破密密麻麻的根根藤蔓里头,究竟是何物。
寒黔忽揽住谢星落后腰,身影一晃将人带出了义庄,悬浮在上空,俯身说:“成精的傀树。”
谢星落震惊的从上空往下看,只见那棵傀树不知何时浑身都散发出妖邪的气息,密密麻麻的树根从傀树底下爬满整座义庄。www.sxynkj.ċöm
“这东西要怎么杀死!到底有完没完?”余有才对着谢星落大喊着,却游刃有余的闪躲着傀树的攻击,还时不时的要去帮助一下久不言。
余有才一个元婴期,想逃轻而易举,想杀成精的傀树其实也不难,麻烦就麻烦在于谢星落传音给他不允许他杀死傀树。
谢星落说:“师尊,你莫要出手,我来就行。”
无数藤蔓从树身飞出朝着两人袭来。
寒黔松开拦着谢星落的手,站在义庄的屋檐上,那些靠近的藤蔓,在未触碰到寒黔衣角之时,就被冻成了一片。
蜿蜒如蛇的树根似乎对寒黔产生了恐惧,不敢再对其出手。
谢星落躲避着傀树攻击,分心看向义庄内的余有才跟久不言,倏然眯起眼睛,对着余有才大喊:“旺财,将此树连根拔起,说不定就能将其杀死。”
余有才听见谢星落如此说到,立马应了一声。
只见余有才手指夹着一张灰色的灵符,对着傀树的方向疾飞而去,在空中分成无数张,贴在了傀树的树身下,大喊:“给我起!”
轰隆隆的地裂声,伴随着一阵山摇地动,灰色灵符发出刺眼的光芒,平整的地面泥土突然拔地而起。
傀树虽然成了精,却还没化作人形,本体是树,离了地的根就相当于人类被掐住了命脉,疯狂的开始反扑。
而面对余有才的攻击,无疑是蚍蜉撼树,毫无作用,最终还是被余有才连根拔起,露出了树根似乎的致命弱点,精怪的心丹。
谢星落目光锐利,手中纸扇化作长剑,对准傀树的心丹刺去,将其斩杀。
如此赶紧利落,看的久不言目瞪口呆,呢喃:“金丹修为如此了得?”
“呼。”余有才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灰尘,闻言眼睛飞快一转,故意捂住胸口咳嗽:“久城主,麻烦你扶我一下,我灵气耗尽,恐怕一时半会都无法出手。”
久不言赶忙扶住余有才,担心道:“前辈,你没事吧?”
余有才摇了摇头,虚弱道:“我没事,歇一会就好。”
谢星落见余有才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记得自己的‘人设’,不由得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说:“是啊,我家旺财的爆发力还是不错的,就是持久力不行。”
这句话听上去没毛病,仔细一听又绝对似乎哪里不对劲?
“难道那些前辈,都是被这棵傀树杀死的?为何我来这里这么多次,都未曾察觉?”久不言面色复杂。
“这棵傀树修为不高,但能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被修士察觉。”谢星落得意的摇晃这扇子,话音一转:“不过还是少爷我修为高深,否则也会向其他人一样被偷袭成功了。”
久不言感叹:“如此说来,三合城的命案,凶手就是这棵成精的傀树所为?”
谢星落若有所思:“或许吧。”
久不言道:“既然凶手找到了,我立刻回去告诉大长老。”
谢星落颔首:“那就先回去吧。”
寒黔从屋檐下来,站到谢星落身旁。
久不言看了寒黔一眼,说:“前辈身边,真是高手如云。”
谢星落勾了勾唇:“那是。”
久不言扶着假装闭眼歇息的余有才,垂眸轻道:“都是金丹期呀……”
谢星落目光微动,倏然别在腰间的传音玉牌发出刺眼的光芒,身体立马动弹不得。sxynkj.ċöm
“怎么回事?”余有才惊醒。
谢星落一动不动,看向久不言:“是你在搞鬼?”
久不言将余有才放下,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神色一改温和和善,平静的眼神下是一片凉薄:“抱歉,你们太弱了。”
太弱了?
谢星落维持人设,黑眸怒火中烧,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对我动手!”
久不言没有理会谢星落,对着周围说了声:“这是最后一次。”
窸窸窣窣都声音,从脚下传来,一根紫黑色的藤蔓,忽然从脚下的泥土窜出,将三人卷起,拖入地面消失不见。
久不言站在原地,久久才离去。
——
谢星落怀疑久不言,从一开始就怀疑,不动声色的让余有才假装暴露最强的实力后装虚弱。
传音玉牌的阵法,能控制他们行动这一点,确实让谢星落惊讶,但也只是惊讶这阵法的精妙绝伦。
这种阵法能困住金丹后期的高手,却困不住师尊他们。
因此谢星落才束手就擒,任由藤蔓将其捉走。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会看见一棵比傀树还要巨大无数倍的妖树,妄念树。
这种妖树,乃上古时期排名前三的凶树,见之,嗅之,触之都会陷入幻觉。
而他们三人,都坠入了幻觉之中。
谢星落是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醒来,入目是一片红色,而他正坐在一顶轿子里,还是一顶喜轿。
“请新娘子下轿。”
一只手掀开了轿子的门帘,熟悉的声音令准备宰人的谢星落,收住了手,猛然掀开了盖头。
“星落,该拜堂了。”寒黔笑容温柔,一身喜服,手伸入轿内。
谢星落看着寒黔,喉咙干涩,许久才缓慢抬手,放到了寒黔手中,被紧紧握住。
谢星落从喜轿走出,看向周围熟悉的面孔,与寒黔一步步走入了大堂。
“一拜天地。”
谢星落眼睛直直看着寒黔,缓慢对着天地拜去。
“二拜高堂。”
高堂上的人,是寒黔的师尊,是谢星落的师祖,眉开眼笑连声说好。
“夫妻对拜。”
谢星落与寒黔面对面站着,倏然一笑:“师尊,穿喜袍的你,真好看。”
一把匕首,刺入寒黔胸口,周围喜庆的声音,嘎然而止。
谢星落目光冰冷阴鸷:“假的,永远都只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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