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变态和典狱长请到审问犯人的刑堂。
刑堂干净整洁，地上墙上没溅血，显然是刚刚才被布置出来。
屋内唯一的囚犯被黑铁制成的精钢锁链锁住脖子和四肢，拷在墙边。
那人垂下头一动不动，散开的长发半遮着脸，身上隐隐传来难掩的血腥味。
我拢住披风，刚在刑堂里特设给我的那把铺着软垫的紫檀椅子上坐下，就冷不丁听见身后的小变态讲了一句：
“师兄，有贵人来看你了。”
小变态一副做作口吻幸灾乐祸。
“啊，说错了，大人勿怪。”
他这才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很快纠正道：
“罪人青禹，恭亲王大人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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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魔教不愧是魔教。
我顺手从边上特意摆给我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压了压惊。
你们内部撕逼的狗血剧还能有续集啊。
真的是没想到这趟来天牢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继左右护法与邪魅教主的爱恨情仇之后，又来了一出师兄弟相残的新篇章。
我握着橘子在手里捏了捏。
看来左护法上回没把你们魔教的狗血八卦讲全呀。
人家半夜爬进王府把我从被窝掀起来讲那么大半天，我听得都困了，听到的还不是完整版。
你们魔教真的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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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了锁在墙下的青禹一眼。
他裹着一身黑衣，衬得人苍白极了。
我确认了一下他胸口微微还带点起伏。
心说，还行，人能喘气，没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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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刑室常年不见阳光。
潮气积年累月催生的霉味，混着渗进缝隙里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我低下头剥橘子，想用橘子的味道，压一压那股难闻的腐败气息。
小变态见他家师兄对自己说的话没反应，便跃跃欲试地凑上去想动刑，打出点反应来。
“慢着。”
小变态刚走两步就被我喊住了。
我慢条斯理地剥着桔子，对他吩咐道：
“牢里怪冷的，去把我车里放的水貂绒斗篷取来。”
小变态停下脚，扭头看着我，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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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含笑，逼视着他。
公然抗旨不动是吧。
我堂堂当朝亲王使唤不动你一个区区龙禁卫，自然有人愿意为我代劳，拿鞭子抽得你在死前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
侍立在旁执掌天牢十几年的典狱长，立刻接话：
“王爷，臣愿为您分忧。”
我侧头看了站在身侧的狱长一眼，就知道人家这句分忧，肯定不是冲着帮我拿斗篷去的。
不愧是在朝廷体制内浸淫几十年，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深懂厚黑学的顶级官僚。
上位者讲句“天冷了”。
普通员工只知道应该给领导添件衣服，倒杯热水。
可掌管天牢的人，若不能揣摩上意，从天冷了这三个字，悟出让王氏破产的弦外之音。
是根本爬不到这么高的位置的。壹趣妏敩
早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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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变态，就冲你连亲王都不放在眼里的横行跋扈劲儿。
我们不妨猜猜看，你奉着皇上的旨意空降天牢就任后，天牢里众多的主管官员和狱卒，你得罪过其中多少人，又明里暗里挡了多少人的财路和权路。
断人财路，可是如同杀人父母呀。
如今，若是我给这些与你朝夕相处的同事们，一个合适的借口，加上一个合适的机会，除掉你这块绊脚石。
我们不妨再猜一猜，天牢本来就是适合死人的地方，死上个把名单之外的人，是不是也很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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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变态人不傻，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他敏锐地觉察到自己已经瞬间步入即死的危机，脸色很快变了。
此刻他身陷天牢刑堂，孤立无援，手无寸铁，就算身怀武功，被人弄死也很容易。
“卑职这就去。”
他短暂权衡后，不得不向我低头，服从我亲王的权威。
说罢，没敢停留，迅速地离开刑堂。
还收拾不了你这小变态。
我把剥下的橘皮放到桌边上。
心说，你慢慢找去吧。
我车里压根没有水貂绒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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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典狱长也退下了。
刑堂里只剩下我和青禹两人。
青禹还是一动不动，对外界全无反应。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只觉一股恶寒，透过肌理，往骨头缝里钻。
刚刚支开小变态的理由不完全是随意编的，我是真的有点扛不住幽暗的天牢里透骨的寒气。
我走到青禹面前停下，弯下腰，把手中剥好的桔子放在他被铁链锁住的手上。
青禹不愧是当过魔教教主的人中龙凤，就算下了大狱被折磨至今也机敏不减。
不过我俯身的一瞬间，他注意到我披风下短暂露出的玉佩，飞快地扣住我的手腕。
我任他扣着脉门没动，片刻后，青禹终于有了点属于活人的反应，他仰头望向我。
明明是他衣衫更加单薄，又囚于幽深的天牢，受刑多日。
相比之下，我这养尊处优的亲王，裹着披风穿得厚实，不过在刑堂停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可我的手，却比他的还要冰冷。
还不是拜毒药所赐。
我心里有恨，伸手强硬地卡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颅拉进我，继而俯下身，仔细地盯住青禹的脸，厉声低问：sxynkj.ċöm
“解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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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禹抬起眼眸看着我，却一声不吭，没半点回应。
我耐心有限，知道他神智清醒，自然没那个好脾气让他在这里跟我装聋作哑。
手上便用了力，使出一层狠劲掐住他下巴，掰开他的嘴，直接将手指顶开他的牙关捅进嘴里搅动一番。
还行，舌头还在，没被小变态割了。
确认完，我拔出手指，松开掐紧他的力气，顺势将他卸力一推。
青禹被锁住四肢，毫无还手之力，被我折腾完，人半死不活地伏在地上，咳得直喘。
我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指尖上带出的青禹嘴里的血水。
看来他被小变态绑来这里前，刚吐过血，受刑后伤势恐怕深及肺腑了。
我冷眼看着被我折腾的萎顿在地，大口喘气的青禹。
心说难受吧。
你家左护法就是这么往我喉咙里灌的毒药。
我不过偷个师，有学有样而已，身为他的直属领导，这仇我报你身上也算报了一半。
你就代他好好受着吧。
小变态敢放他出来，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肯定布下防范。
青禹咳的嘶哑，他很可能暂时被毒哑了，才被拖来见我。
哪怕小变态不知道我为何探视他，也能令他哑成废人，无法透露任何情报信息。
我重新矮下身，拾起滚落在地的那颗橘子，放回他怀里，俯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这橘子，本王当聘礼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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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挺直背，被我和典狱长教做人的小变态就脸色难看地出现在刑堂门口。
小变态捧着一件斗篷，视线阴郁地扫了我一眼，又看了下趴在地上的青禹，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语调压抑得很平静：
“回王爷，卑职并未从王爷的车撵上找到那件王爷提到的斗篷，所以斗胆取了卑职自己新做的这件，还没上过身，望王爷不要嫌弃。”
我冷得厉害，也懒得挑三拣四，便点头让他亲自给我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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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变态压住杀人的怒火，憋着气帮我系好斗篷，我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本王相中了青禹的美色，要纳他入府，在此之前，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说着，我微微把头前倾，附在他耳边呼出口热气：
“你就替你师兄入府，给我暖床吧。”
说完，我挺直身体，拉开点跟他的距离，抬起那只沾了青禹血和口水的手，也没用力，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的脸。
我满意地看着手上的血水蹭花了小变态的脸，这才结束这通明目张胆地轻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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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错身与他擦肩而过时，感到小变态整个人木头似的僵在原地，被我气得直抖。
我心里不由更高兴了。
我取出手帕，一边往外走，一边慢慢地把手上的残血擦干净。
临出刑室前，我最后回过头，小变态还是刚才的姿势没变，只是眼睛死死地盯住我，贴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显出泛白的骨节。
我见他恨得咬牙切齿，心情真是极好。
自然毫不吝啬地希望将这份好心情传达给他。
于是冲他露出白牙，灿烂一笑。
这才转身离去。
小样儿。
跟我比变态，
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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