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医微微皱着眉,似乎认定我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说自己过得还好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完全是违心之言。
我冲他摇头一笑,告诉他本王确实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尽管我说的很真诚,雪舟却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觉得我言不由衷。
我不以为忤,而是给他讲了一通道理。壹趣妏敩
我说你想想,本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从小体弱多病,不事劳作。
士农工商这四样,我不喜读书,不懂耕作,不会手艺,不善经商。
除了投个好胎,生在皇家,有幸做了先皇的儿子。抛开高贵的血脉,本王其实一无所长。
这样没用的我,却也有食果腹,有瓦遮头,有病能治,还有人伺候,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不至风餐露宿,饥寒交迫,贫病交加。
甚至府里还有两位品貌非凡的公子与我举案齐眉。
我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仰起脖子往柔软的枕头里靠了靠,漠然地阖上眼,最后总结道:
你说,我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倒是你。
我想起一事,又复睁开眼,盯住蒋雪舟清澈明净的眸子,低声给出警告:
别惹莫绪。
我疲惫地陷在软枕里:
不然我护不住你。
那天雪舟一反常态地沉默许久。
直到我被袭来的困意拖入梦中,昏然睡去。
他虽一如往常地守在我的床边。
却罕见地未再与我搭话。
……………………
此后几天我发现雪舟这家伙学精了,居然换了个套路来对付我。
尽管我明确表示过自己对目前在亲王府养病的日子非常满意。
可能他还是觉得我一天到晚恹恹地了无生趣,便又开始想方设法,试图哄得我开心起来。
只不过这次耍起了新手段。
拿我一堂堂王爷当垂髫小儿哄。
你说气不气人。
虽然我回忆了一下,这小子之前曾有数次看似无意地提到过我人在病中,性情像个小孩似的,喜怒无常。
令他难以琢磨,颇为头疼。
结果他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灵感,竟真的胆大包天地使出诱哄顽童的那套手段,尽数招呼在我身上。
每天变着花样的搜罗来各种小零碎,往我跟前献宝。
比如他竟然在我捏着鼻子喝下苦涩的汤药之后,塞上几个彩纸包裹的冰晶洋糖给我,当成乖乖喝药的奖励。
真是令人发指。
他倒还知道我是个金尊玉贵的王爷,自小长于深宫之中,那里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堆积成山。
哪怕稀世罕有的绫罗绸缎与金银珠宝,也不过是我当年随手可得的玩耍之物。
寻常的珍宝未必入得了我的眼。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
专弄些民间孩童喜爱的,宫中并不常见的小东西来哄我。
像什么草编的大蚂蚱,街市上卖的糖团子和花糕,竹子做的精巧风车,甚至有天跑去折了一堆柳条回来,当着我的面编出个篮子,又摘了一堆花,将它们一枝一枝错落有致地插在上面,弄得花团锦簇的挂在我床头。
偏偏我那段时间为了避嫌,平时对他爱答不理。
蒋雪舟算准我不愿主动跟他讲话,故意借着我寡言少语的冷漠来反制我。
花篮做好了,说挂就挂。
整个过程一点没征求我的意见。
明目张胆地无视我。
霸道极了。
就问从古至今哪个已经成年的王爷闲得没事弄个花篮子挂在自家寝殿床头的。
简直闻所未闻,不伦不类,荒唐至极。
这明明是女孩子家玩的东西。
林黛玉的闺房才挂的。
一身粉脂气,成日跟女孩堆里厮混的贾宝玉,都不往怡红院弄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我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这破花篮吊在头顶上转来转去。
而这龟毛的家伙,还经常检查篮子里的花朵是否新鲜。他也不嫌麻烦,每天定时丁卯地侍弄花草。见到萎蔫的便去掉,再从我府里花园薅点新的补上。院子里还在开的花就没有能逃过他魔掌的。
自此之后,这个欺人太甚的小太医非但不有所收敛,反倒越来越过分。
他那天兴冲冲地跑进来,愣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碎布头做的小老虎放到我手上。
这个布头拼成的小老虎,针脚细密,做工还挺精致。
虎头虎脑,似模似样的。
倒也俏皮可爱。
我无语地看着小老虎脸上用木扣子缝的眼睛,最终认命地捧在手里,问他这是要干嘛。
蒋雪舟兴奋地告诉我,他把这只小老虎放到庙里请高僧开过光,由它蹲在我的床头守着,能够震慑病魔。
小太医信誓旦旦地表示:
所以,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捏了捏小老虎圆滚滚的肚子,发现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豆子,就随口问他:
你从哪儿买的。
蒋雪舟摇了摇头:
王爷,不是买的。
他得意地说:
我自己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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