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安静地躺在“新的病床”上,这光景的确是昨日的少年想不到的。

  在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时透无一郎缓缓叹了口气。

  伊黑先生中了血鬼术的消息柱中皆知,音柱宇髓天元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一位,时透无一郎还记得华丽的忍者先生拍着蛇柱的床头,逮着劲地调笑他,什么“大恩大德切肤难忘,你要不干脆点,直接向时透以身相许也不错”、“她是个好女人,你嫁过去一定不会吃亏”——之类的,金句频出。

  一直不知道无一子真实性别的伊黑先生当时的表情足够他记一辈子,当然,其他旁观者的表情及操作,诸如一口喷水徒手碎杯原地脚滑等等——也够他记的了。

  但是向主公起誓,床上的少年麻木而真诚地想,他旁听的时候,绝没有想到今天的自己会躺在伊黑隔壁房的床上,还是因为差点被无一子杀掉这种理由。

  …这么一想怎么感觉有点……?

  他甩了甩头,把这奇妙的委屈丢开,还好柱平时大多很忙,无一郎想,要是现在有一堆同僚过来笑话他的话,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幼稚地躲进被子里不出来。

  毕竟、太………

  难以启齿。

  半夜不打招呼进女孩子房间是一折,无一郎对此深刻反省,他绝不会再犯下次;可差点被反杀又是一折;为了抑制住无一子的杀人行为又反向牵连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灶门炭治郎,这甚至可以称为折上加折,直接折成千纸鹤——一想到这,无一郎就开始了他今天第二十一次的虔诚祈祷——炭治郎可千万别是初吻,不然真的太惨了。

  昨夜无一子跑了就没回来,连剑都不拿,好在有听到宇髓小姐说她在外面草地上过了一夜,要不然无一郎此刻还得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受了非人的刺激而干出什么蠢事来,就他所知,大部分女孩子应该是格外在意这个的。

  ……现在该不会还在草上睡吧?

  他猛地从床上爬起,哪怕明知道这种事怪不得他,但只要想到他们几个人在病床上休息得好好的,只有无一子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呆在外面,连张草席都没有,无一郎大大的良心就疯狂作痛——更何况昨天晚上实弥还是气冲冲地回来的,说不定她现在连伤口都没包扎。

  时透无一郎打开房门,又立刻合上。

  房门留了一点间隙,第二次无师自通地学会透过那点缝隙观看事态发展的霞柱半蹲着,以毫不拖泥带水的身手完美避开了无一子的视线。

  异世界的自己,时透无一子此刻正被宇髓天元没好气地从房间里推出,像只被主人从卧室里丢出去的猫儿,和柱合会议那天晚上比起来简直是风水轮流转,少年越发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们之间的关系果然超级好的。

  不过无一子现在看上去感觉不太好。

  身上沾着零星的草屑,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应该是伤到脚了,脸色也显得格外苍白,大抵是失血过多,昨夜似乎没什么人让她流血啊……?

  他正回想着昨夜的战斗经历,眼前的无一子已经重新找到了行走的方向,她径直往那方走去,目的地不出意外,是昨天晚上她睡的那间房。

  果然和他一样觉得没有刀是不行的…………吧?

  时透无一子从拐角处倒着回来了,她的动作起初极为僵硬,然后逐渐加快,到后面甚至快出了残影,是比昨夜的战斗还要可怕的速度。

  无一郎一脸迷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停留在他房门前的无一子的残影却已经开始散去,大概原本是想开他门又突然停住了手,快到极致的速度在耳熟又陌生的脚步声下继续提速,无一郎只来得及看见她轻巧地跳过门边的花盆,然后直接钻进了不远处的不知道是否有人使用的病房。

  脚步声还在靠近,在踏过拐角时,无一郎看见其主人的黑色长发,绿色的尾端和中部被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本该是左手的地方空空如也——来人有着一双绿松石色的眼睛,以及一张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

  无一郎:……

  无一郎:!!!

  我刚刚还在担心你可是你居然反手就把我坑给了哥哥!!?

  他难以置信地在心里大声叫着,手上和腿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停,察觉到有一郎开始向他的房间靠近后速度更是翻了好几倍,霞柱极为安静地整理起自己躺过的病床用过的药箱没来得及丢的纱布——他将自己存在于这间房的痕迹一个不剩地通通处理,十四岁的天才剑士在兄长推门前跳窗而逃。

  直到有一郎的脚步声离去,躲在窗沿下的无一郎才缓缓松了口气,天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会来蝶屋,但总之他肯定是不能被抓到有伤的。

  他每次都跟有一郎报喜不报忧,那番话的熟练度已经说得他自己都信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地被哥哥看见?

  ……啊,伤口好像裂开了。

  无一郎干脆坐在地上深呼吸,刚刚被惊到憋气的十几秒让他冷汗直流,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放到自己的刀上,却摸了个空。

  完了,他想。

  我刀没拿。

  有一郎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现任霞柱缓缓抬起头,独臂的兄长仗着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他的日轮刀。

  ***

  太草了。

  「不死川玄弥」想,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再也不是那本他没背完的砖头书了,有什么能比刚刚打完招呼没过一个小时的队友在你换衣服的时候猛然杀进你房间更可怕的吗?

  有,她杀进你房间是为了偷窥。

  理所当然地闯入的时透无一子紧张而集中地盯向门缝,突然间被他的羽织盖住了头和半身,一下便僵住了身体——以至于「玄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先庆幸无一子压根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个男人。壹趣妏敩www.sxynkj.ċöm

  “你别动,”他哭笑不得:“先别动。”

  他的手应该是压到了对方的头,「玄弥」感觉到对方点头的动作,他抬手把白色的羽织当罩子给她压得更严实一点,另一只手则匆忙往自己的身上套起了衣服。

  脚步声很快离开,无一子当即从他的白色羽织窜出个头,又立刻被他摁进去。

  “没走呢,”他哄着说:“还要回来的。”

  然而「玄弥」万万没想到那脚步声居然真的又回来了,天可怜见的,他鬼杀队制服的皮带还没套上呢,这都什么事啊。

  好在脚步声没怎么再靠近,听声音大概是带走了一个半大少年作替罪羊。

  “你现在乖一点,”再也没什么能拦得住时透跃跃欲试的头了,「不死川玄弥」无可奈何:“我在换衣服。”

  无一子没了动静,「玄弥」终于用两只手系紧了自己的裤腰带,没等他松口气,无一子的头又从他的羽织里出来了。

  “……我说了我在换衣服。”

  “对不起,”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的时透向他道歉,等他穿上上衣说可以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言辩解:“我以为这边是门。”

  “你不会还以为我是这边的玄弥就行。”

  “……”

  气氛一下冷场,她真的把我当成了这边的玄弥,只是想开个玩笑的噬柱阁下后知后觉。

  “我们明明连身高都对不上……”

  他痛心疾首,换来时透心虚地撇开眼神,不多时她又自己转了回来,绿松石色的眼睛里带着少见的坦诚。

  “我有事要说——我不是穿越的,是本人,经历和剧本差不多,但是没那么惨,也没那么OOC,更没和你谈恋爱。”

  “……哦。”

  可惜「玄弥」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那,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眼睛扫过整个房间。

  “我是认真的。”

  “知道了,你能不能先别看我?”

  “?”

  “我是说你进来的太快了,我……有些贴身衣物还没来得及穿,你可以先转过去吗?”

  时透不得已,转过去继续面壁了,等到他重新换好衣服才把视线投回。

  「不死川玄弥」给她搬了条凳子,上衣因为穿得匆忙而松了几颗扣子,噬柱从下而上,最上端的扣子也没放过,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顺手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

  “所以说,你是时透,也是时透无一子?”

  他的态度很坦荡,无一子看了老半天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是认真的,”她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然而「玄弥」并不清楚自己有哪里不尊重人了,但他又的确不想让女孩子感到为难,于是他迟疑着抬起手,认真地开始鼓掌。

  “那你很棒哦…?”

  ……似乎起了反效果。

  “没关系的,”他急忙把话题拉回正途:“我也是本人,别担心。”

  “…?”

  宇髓天元的敲门声结束了这尴尬又令人迷惑的事态发展,白发的美人打着哈欠进入房间,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好,两个人都看得出来,但时透顾不了那么多。

  “给,你要的东西。”

  “什么本人?”她追问。

  “就是说、我也是不死川玄弥本人啦,”他不太好意思地戳了戳自己的脸:“过来的时候砸到了义勇和实弥,一下子就全想起来了。”

  宇髓天元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你也醒了?”她疑惑地向时透发问。

  时透:“……”

  杏さん难道没有和你说吗,无一子更疑惑地想,那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

  「玄弥」又搬来一条椅子,三方会谈再次成立,交流完彼此间是如何恢复记忆并找完共通性没多久,直到话题转到他们上辈子死亡的共通性与这次穿越可能有何关系,而时透却突然插话说她想讨伐上六时,宇髓天元猛然拍桌。

  “等一下,所以,”她痛心疾首。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神家里还有个壶?”

  无一子:“……”

  「玄弥」:“……”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鬼灭]关于我们团灭后又回来这件事更新,第 78 章 坦白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