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鱼回来的时候,陈珣还未离开。

  陈珣和陈珑在议事,正说到去陈郡的陈瑾:“阿瑾传了书信回来,说大约便是了。”

  陈珑揉着眉心:“叫人拟好了封号预备着,等回来再查验一番,拟个好借口册封了便是。”说着一顿:“小姑娘叫什么?”

  “单字一个湲——慌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正是这个湲字。”

  陈珑点一点头,陈湲,那就还是原女主。

  “字是好字,只是怎么想起引用这句来?”她假装不知弟弟的怅惘心绪,试探着问了一句,随即继续道:“父皇母后不在,你我既是同辈,实在不好给她改换名字,便继续叫这个名字吧。”

  陈珣不多争辩,也只点头。

  他们这一辈儿,取名从玉辈,眼下虽有遗珠,到底没有正儿八经的名位,不好给改换名字。

  陈珑又问:“她生母呢?”

  “已病逝了。”

  陈珑叹惋一声,怎么真整得跟紫薇一样。

  又想,大约是小姑娘母亲在的时候,没人敢作妖,等到生母去世无人管顾了,生父才开始筹谋算计起来了。

  “倒是可惜了。”陈珑挑一挑眉:“阿瑾怎么样了,可还适应吗?他自小便没出过远门。”sxynkj.ċöm

  陈珣也叹,哭笑不得道:“满纸都是正事儿,只末尾提了一句自己一切无碍,要我们不要挂念。”

  陈珑笑了一笑,顺道儿在脑海里扒拉着系统看了看陈瑾感情线里彼此的好感程度,才发现这一对居然已经突飞猛进一骑绝尘了。

  她宽下心来,回过神儿来道:“阿瑾这孩子啊。”

  姐弟两个又说了些闲散事儿,陈珣便离开了。

  陈珣既走了,陈珑便叫了春鱼过来:“都和许太妃说了么?”

  “是,奴婢告诉了太妃娘娘,说是您已知道了这件事儿,替您告了罪,说‘我们家殿下还年轻,第一遭管事儿的确有顾不上的地方,还请太妃多包涵。我家殿下已命奴婢告知殿中省了,会遣了专司这些事的宫人去楚王府的,下一遭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请太妃娘娘多指点’。”

  陈珑点一点头:“嗯。”又轻轻笑道:“这个太妃啊,也不累。”

  在宫里就要往儿子宫中塞人,还不事先问过陈珑的意思,这事儿做得,实在昏聩了些。

  可是许太妃从来聪慧,明哲保身的本事原是一流。

  如此这般,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陈珑看,暗示她自己个儿连带老二都不太灵光,也不敢图谋些什么。

  她是除昭源皇后以外唯一一个生下皇子的后妃,早些年在昭源皇后面前就为了自保刻意养废了陈玠,这些年又为了自保,刻意泼脏水给陈珑看。

  就这么歇过了一晚上,第二日晨起,陈珑收拾妥当,往许太妃宫里走了一遭。

  昨日听了陈珑的话,陈玠果真没走,正亲自服侍许太妃漱口。

  陈珑进去后客客气气地跟许太妃行了礼,唤她一声“母妃”。许氏是先帝昭仪,先帝去后封了贤妃,得称一声太妃。按品阶算,原是矮了陈珑一头的,然则叫一个长辈朝她行礼,这事儿陈珑做起来分外为难。

  许太妃见陈珑行礼,果然满面愧歉地要过来见礼。

  陈珑笑着过去替陈玠搀住她:“您坐就是了,您原算是长辈,指点教导明煊都是分内的,哪里敢叫您给我行礼?”

  这话说得笑吟吟的,却说得许太妃有些尴尬。

  陈珑只做不觉,笑吟吟地瞧着她。许太妃回首看一眼陈玠,示意他出去,陈珑便也□□鱼等一起出去,一屋子人只剩下她和许太妃在。

  “殿下见谅,昨日的事情,原是我老糊涂了,委实太过心急了些。”

  陈珑眨一眨眼:“母妃还不到四十,连阿玠都还未加冠呢,哪里就老了。”

  许太妃三十五六的年纪,养护得好,又基本没什么烦心事,故而整个人瞧起来分外年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此刻卧兔儿收拢起额发,露出一整张脸来,修眉丹凤,很明丽的长相,怎么也想不出是这么淡泊的一个性子。

  “殿下玩笑话了。”她被陈珑说得张不开嘴,只好叹口气笑了一声。

  陈珑便笑道:“我原不晓得这些事情,不比您有经验,日后若有什么不当的,差人告诉我就是。”

  她是真的不乐意敲打这些老太妃,本来便就是余生都要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了,难免闲闷要生事儿的。然而若是不说,来日她又要疑心自己,再拉扯着老二作妖,陈珑她是真的承受不来啊。

  她旁敲侧击地说了这么几句,才又和颜悦色地道:“我本是来探望您的,怎么还拉着您说了这样久的话,听闻您急火攻心,心口疼了好久,吓得阿玠都没敢出宫,不知眼下怎么样了?还难受么?春鱼——”

  她扬声喊了一嗓子,便见春鱼进来,身后还跟着陈玠。

  “长姐好。”陈玠过来给两个人斟茶,春鱼则捧了补药给人,陈珑客套两句,让许太妃身边的人收下了。

  “您不说,我都快忘了阿玠都是个大孩子了,陛下有心在朝中委任他个官职,到底是自家兄弟,必然要更信任些,您说是不是?”陈珑瞥一眼混不吝笑着的陈玠,跟许太妃客套。

  许太妃忙称不敢,陈珑笑道:“您做母亲的都把他看作要成家立业的大孩子了,哪里还敢让他小孩子一样鬼混着。”

  陈玠在一旁苦道:“我的亲姐姐——”

  陈珑还没说话,许太妃先呵斥了一句:“阿玠,好好跟你长姐说话,不许油嘴滑舌。”

  其实陈珑还体现插科打诨的陈玠的,许太妃却只拘着他。

  这会子姐弟两个交换了个眼神儿,都笑了。

  陈珑又客套两句,便起身要走,许太妃赶着起身相送,不提防没站稳,头上的玉簪子掉下来,断了。

  春鱼忙过去捡起来,递给许太妃。

  陈玠帮着接过来,看了看,忽然一拍手:“啊,我想起来了!”

  说着朝陈珑挤眉弄眼儿:“长姐——”

  陈珑疑惑蹙眉,朝许太妃道:“母妃留步,阿玠送我就是了。”

  陈玠也道:“我本就要出宫,可巧和长姐一起出去了,母妃,儿子告退了。”

  说着便匆匆忙忙行个礼,推搡着陈珑一块儿出去了,两个人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听里头的许太妃说:“你仔细些,别伤着了殿下。”

  陈珑叹一口气儿。

  “多谢长姐疼我!”陈玠推了陈珑出去,笑嘻嘻地道。

  陈珑瞥他一眼:“想起什么来了?急着要跟我说。”她话音才落,便叫陈玠笑得愈发灿烂了,一双眼尾上挑的丹凤眼愣是让他笑得弯如月牙儿,亏得是年轻,不然这眼纹估计得挺深的了。

  “长姐那玉坠子,是旁人送的吧。”陈玠笑得眉眼弯弯,挑着眉毛冲陈珑道。

  陈珑蹙眉,知道他是在提广平侯送的那个扇坠,但想含糊过去:“什么玉坠子?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真该给你安排个媳妇儿了。”

  她顺手要抹扇子,才想起扇子留在宫里没带来,便把手掩在袖中:“我那儿那么多玉坠子,看上哪个了痛快说,送你便是。”

  “昨日那扇坠子,长姐舍得吗?”陈玠略凑近她,带着笑发问:“那可是华洛姑姑的陪嫁呢,怎么在长姐那儿?姑姑再疼你,能把家底而都掏给你?”

  陈珑被问得一懵:“华洛姑姑?”

  按辈分,他们这一辈儿的,都要称呼广平侯他母亲华洛郡主一声“姑姑”。

  华洛郡主幼时养在太皇太后膝下,颇受宠爱,其嫁妆丰厚,非寻常郡主可以比拟。后来其父王谋反,家产被抄没,也不曾殃及她,只是叫她和夫君,彼时的广平侯,即萧珪的父亲一同回了河东郡而已。

  “你这孩子,疯魔了,说些个什么?”陈珑蹙一蹙眉头:“姑姑的陪嫁,怎么会在我这儿?什么家底不家底儿的?”

  陈玠从来是不怎么会看人脸色的,头铁坚持道:“是真的,当时我母妃协助督办姑姑的嫁妆,我亲眼瞧见的。”

  春鱼早携着一众人远远跟在后边儿,不敢打扰两个主子说悄悄话的。

  只听陈玠说:“哎,太皇太后没有女儿,又从来把华洛郡主当亲闺女看,便把她手里头一块儿玉打磨成枚玉坠子,赠给华洛姑姑做嫁妆了。”

  “我听你扯。”陈珑瞪他:“皇祖母她老人家什么好东西没有,拿一枚玉坠子给姑姑当嫁妆。”

  “嘿,长姐你还不信——那玉坠子可不是凡物,那可是制玉玺剩下的边角料,不是金贵得很吗?”

  陈珑这几年练出了好本事,哪怕是心里再震惊,面色也如往常,鲜少露真色。壹趣妏敩

  此刻却是真真切切惊着了,面色变了好几波儿,最后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来:“陈玠。”

  “嗯?”

  陈玠抬头,只见眉目生得极温柔的长姐极和蔼可亲地看着他:“阿玠啊,要是我再从第三个人那里听见这话,姐姐就把你的腿打断。。”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书后我成了主角们的光环更新,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