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在脸上的触碰很小心细致。
在看到扔在托盘上的酒精棉上全沾了黄色的粉底时，书奈忍不住老脸一红，她正要动作，按在她手腕上的手又是一紧。
书奈动了动，没挣扎开，刚要说话，脸上又落了一块酒精棉。
她以为祁玉没注意到，因而也就没再动作，只是眼神不住的往桌上的酒精扫去。
厉沉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身材高瘦，半蹲在书奈身前，小心细致的给她擦拭脸上的伤口，但因为蹲位的原因，竟然让人觉得他是在轻轻抚摸着书奈的脸。
明明该是正常医生帮伤者处理伤口的场景——
也不知道是伤者眼神低垂着闪躲的原因，还是‘医生’脸上的神情太过认真细致，以至于那张沉郁的脸上都显现出几分虔诚来的原因。
厉沉竟然下意识的觉得场景很不对劲。
他疾步向前，一把抓住祁玉的手，亏得祁玉反应很快的挪开了镊子，不然书奈原本只有一小道伤口的脸可就遭了殃。
书奈吓得向后仰，看到来人是眉宇间隐怒的厉沉，皱了眉心：“厉沉？你干嘛呢？”
“你干嘛呢？”厉沉也皱着眉，手里还抓着祁玉的手不放。
“……处理伤口啊。”书奈狐疑道，“你眼睛有问题？”
她突然反应过来脸上那块已经该被酒精棉擦出原本的肤色了——书奈又把挂在耳朵上的口罩带了回去。
“你把祁……医生放开啊。”书奈提醒他，余光往托盘上瞥了瞥，趁站起来的时候手疾眼快的把托盘上沾了粉底的酒精棉攥紧手心。
祁玉顿了顿，扯回手，细碎的黑发再度垂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厉沉这才把视线落在祁玉脸上，看了一眼挪开之后又瞬间移了回来：“这不是——”
他好像从哪儿见过祁玉，但话到嘴边儿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祁玉这号人了。
按理说这么有特征的人，他不该忘。
但他厉二少一天都不知道会见多少人，除非和对方有什么切实的交集，否则怎么会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又怎么会特意记一个人？
因而厉沉即便是看对方眼熟，也说不出来什么。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刚……”小护士跑了一头的汗，边道着歉边推门而入，在三个人身上扫了一眼，落在书奈身上，连连抱歉，“真不好意思，您要不现在摘口罩我帮您清理一下伤口？”
她刚说完这话，余光看到穿了白大褂的人，正要看是哪个医生问号，就看到了穿着医生白大褂的人是祁玉，登时震惊的瞪大了眼镜：“——祁玉？！”
祁玉躲闪不及，身体微微一僵，仓促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穿着医生的衣服？？”小护士紧皱着眉抱臂绕了他一圈，“你不会……”
话还没说完，她就眼睁睁看着祁玉从原地疾步跑开，跑的没了个影。
厉沉皱着眉抱臂，抬手对着祁玉离开的背影指指点点：“他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书奈一巴掌拍下了手。
“你好好说话！”书奈眉头紧皱，绷着脸，虽然这事儿有点儿疑虑，但是祁玉好歹也是她师兄。她可不会看着别人当着她的面儿这么说。
“我说什么了？”厉沉‘嘿’了一声，被书奈扇掉的手疼得在背后甩了甩，忍住了脸上疼痛的神情，“你上来就打人，真是泼妇！纪准怎么会容下你做他助理的？要是我，肯定让你在这个职位上待不够半小时。”
厉沉虽说人吊儿郎当的，平常嘴也没这么坏，但不知道为什么，碰上书奈，他就忍不住嘴臭一下。
“所以你才成不了we的高层。”书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语气冷冷的刺他。
“你们……你们别吵了。”小护士见状也不去追祁玉了，皱着脸小心翼翼的劝架，“大家都、都少说两句……”
厉沉冷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坐在一旁，看书奈还不动，又加重了语气冷哼了一声：“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处理伤口？”
书奈隔着口罩摸了一下，没理他，朝小护士摇了摇头：“谢谢您啊，我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那个假冒医生的人能有什么能耐给你处理伤口？”
小护士还没说话，厉沉就炸了，抢过话，“自己的脸自己不当一回事儿？”
那小护士显然是怕他们两个一看就不合的人在医院这种地方闹起来，连忙好声好气的劝到：“这位先生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您再让我看一眼？”
书奈顿了顿。
虽然医生和厉沉的话说的没错，但她不知道脸上的妆被擦掉了多少，厉沉又和厉之衍关系亲近，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她都不能让厉沉看出来什么。
书奈谨慎的摇头：“不用，您帮我拿医生给开的药就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壹趣妏敩
眼看小护士不赞同的摇头，书奈又坚持的说道：“真的没事儿，我现在有事急着走，要是有问题我下午还会过来。”
一说这话，小护士显然就没什么可说的，只得先出去抓紧时间帮书奈拿药膏去。
厉沉感觉自己这一番好心全被书奈当成驴肝肺了，气得磨牙，狠狠地斜了书奈一眼，也不说话了。
书奈悄悄把攥了好一会儿的酒精棉放进兜里，思索了一下，去了厕所。
她把东西扔掉，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手，摘下口罩看了一眼。
脸上那道细长的伤口现在已经不能被叫做伤口了——指甲划出来的小伤已经只剩下一道红痕，真算是再玩一会儿过来都看不到伤口。
而红痕的附近加了黄粉的粉底液已经全被擦干净，露出来的皮肤细白滑嫩，和黝黑的肤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鲜明对比。
也亏得厉沉刚刚的注意不在这儿，不然就算他脑子缺根筋儿也能猜出什么疑点来。
书奈仔细想了想厉沉确实没什么神情变化，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戴上口罩出去。
……
书奈一声没吭的出去之后，厉沉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狠狠的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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