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宁欣赏了会自己焕然一新的铜钱手串,接着开始把鲁班锁又一根根装回去。
她想好了,就听许乘月的,这金盒子金沙就先留着,看看能不能找到紫玉钥匙的锁再说。
许乘月看了会她按照相反的顺序装鲁班锁,眼看快装完的时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把上面的古画卷起来,放到匣子里扣上。
“装好了?”
“好了。”宋宴宁把原样复原的鲁班锁给展示了下,瞥见一旁的钟越蠢蠢欲动着想要给她再拆一遍的表情,麻溜地塞到背包里。
钟越只好把准备开口的话咽回去。
许乘月拿着匣子走回来,看了他一眼,“时候差不多了,去吃饭。”
宋宴宁抬头看了眼屋外阳光照进来的角度,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
时间过得可真快!
“还是在花园小亭子里吃吧,凉快。”
许乘月看向面前的小丫头。
宋宴宁:“客随主便。”
“你去取饭。”
“好嘞!”
钟越跑得飞快,许乘月出门的时候拿了把伞,走到屋外的时候撑开,“到伞底下来。”
宋宴宁想说她活得没这么精致,抬头看到许乘月撑伞的模样,乖乖走到伞下。
书房里小花园不远,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小亭子就在假山旁,有树木花草挡着光,又有假山上的流水消暑,确实挺清凉。
许乘月把伞合上放在一边,从一旁拿了个垫子垫在其中一个凳子上,“坐。”
亭子里面的桌子凳子都是石头的,宋宴宁看着那个铺了软垫的凳子,又抬头看看示意她过去坐的许乘月,走过去坐下。
没等她坐下后欣赏完周围的景色,就见进来花园的小路上钟越拎着个食盒一路小跑过来,“饭来了,准备开吃!”
赏景的兴致顿时消退。
“许哥你是不是跟厨房的阿姨提前说了宴宁要来啊,今天的菜好丰盛。”
宋宴宁看了眼那个大三层的食盒,抿抿唇多了几分期待。
许乘月注意到宋宴宁的眼神,眼底多了几分笑意,点点头,“早上的时候提了一句。”
钟越已经揭开食盒盖子把饭菜往桌上摆起来。
第一层是热菜。
一共三道,番茄牛腩,香葱小河虾,醋溜三色萝卜丝。m.sxynkj.ċöm
第二层是凉菜,也是三道。
凉拌田七,凉拌黄瓜腐竹,白切鸡。
最下面一层还有三小罐的甜汤,三碗白米饭,和一碟饭后小甜点。
宋宴宁看摆上来的都是三份,碗筷也只有三双,“顾姐姐不跟咱们一块吃吗?”
“她出去办事了。”
“哦!”
她也只是问一问。
然后就专注在吃饭上了。
干掉最后一口汤,宋宴宁掩嘴打了个饱嗝,“许乘月,你家这位做饭阿姨,手艺绝了。”
虽说都是家常菜,但的确是她在这个世界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钟越咬了口饭后小甜点,“不然我会赖在这不走。不过宴宁啊,你真的挺能吃。”
“你有意见?”
“没没没。”
帮着收拾好碗筷,宋宴宁看着钟越被许乘月撵着回去还食盒,“许乘月,我······”
“下午没什么事的话,这边有客房,可以睡一觉再回去。现在外面正热。”
宋宴宁当即把准备告辞的话咽了回去。
“许乘月。”
“嗯?”
“你可真贴心。”
许乘月起身拿起伞,“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哦,好。”宋宴宁这次自觉走到伞底下。
沿着花园里的小径走出来,头顶冷不防问了个问题,“阿宁,我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
宋宴宁抬头看过去一眼,对上许乘月看过来的目光眨了眨眼,“你希望我叫你哥?”那也不是不能叫。
谁让她吃人嘴软呢。
“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你要是觉得我叫你许乘月有些生疏,那我把姓给去掉好了。”
“······”
“乘月?”
“嗯。”
等到了地方,宋宴宁看了看面前的院子前方那片熟悉的竹丛,“这不是书房后面吗?”
谁家拿书房后面的院子当客房的。
许乘月解释道:“怕你迷路。”
宋宴宁:“······”少瞧不起人!
她上辈子穿越龙湖天然大迷宫的时候都没迷过路,能在这么个宅子里迷路。
不过客随主便,午休下而已,她不计较这些。
“院子里的东西随便用,我就不进去了。待会醒来,可以从院子新东南角的月洞门直接到前面的书房院里。”
“好。”
“伞拿着。”
“不用,你打着伞回去吧。”宋宴宁说着抬脚走出伞下,朝许乘月摆摆手,快步进了院子。
这处院子并不大,墙角屋角也栽了竹丛,但进去房间后宋宴宁就发现里面布置得很精雅。
就是看着不太像个客人住的院子。
一路走到里间,就见实木的雕花床榻上铺了一层凉席,叠了一床薄薄的被子,屋子前后都开着窗通风,又挡了纱帘,让屋内不至于被太阳光晒进来。
宋宴宁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当客房有点违和。
不过这会肚子饱足,困意也上头,她也懒得多想了,关上门脱掉鞋子和衣服就滚上了床。
幸好,今天没怎么出汗。
床上虽然铺了凉席,但其实很松软,再加上不知道屋里还是床上用了什么香,闻着好闻不说,还有催眠的效果,不到十分钟,她就睡着了。
前头书房。
“许哥,宴宁呢?”
“去客房午休了,你不回你房间睡觉,怎么又跑过来了?”
“你不也没休息。正好这会宴宁不在,许哥,你给我支个招,”钟越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我是真不想这就结婚啊,我才二十四,比你还小半岁呢,我还没玩够呢。一个人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干嘛非得结婚拴着自个。”
“我没招。”
前面铺垫好了,钟越话音一转,“许哥,我自己想了个办法。不过要先征求下你意见。”
“说。”
“我就跟老钟说我跟你商量好了,等你结婚,我后脚就结。”
许乘月回给他一个个“呵呵!”
“再想一个,别扯上我。”
“我实在想不出来了呀,周围跟我这个年纪差不多的也都要么结了,要么就有女朋友,就咱俩是孤家寡人,我不找你真就想不到别人了。许哥,你就帮我这一次。”
许乘月被他缠磨得头疼,“滚!”
钟越捂住心口,“在宴宁面前你可不这样,又是义务修画又给人家编手链的,怎么到我这就一个‘滚’了。等等,”钟越说着说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语气多了几分不可思议,“许哥,你该不会见色起意了吧,我承认宴宁这丫头长得好,等长开了应该会更好,人也优秀强大又可爱,但人家今年才十五岁是个学生,你都二十四了,你们俩都相差······”
这次许乘月没等他说完,忍无可忍地一脚把他给踹了出去。
“许哥,你下手,不是,下脚也太狠了。”钟越扶着门框没敢再进去,“你冷静冷静,当我刚才胡说好吧,我,我帮你喂会鱼。”
说完走到池塘边上找了个阴凉地,脱了鞋拿脚丫子喂鱼去了。
书房里。
许乘月把人踹出去后,走到书桌前往砚台里加了几滴水,取出一根崭新的墨条开始磨墨。
听着墨条和砚台摩擦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墨磨好了,他摊开一张纸,用镇纸压上,选了一根大号毛笔蘸墨,开始静心写字。
等写完,他才注意到自己往纸上写的是个繁体的‘寜’字。
这个发现让他手指一顿,毛笔上的墨汁滴落下来,正好落在‘心’字中间。
许乘月闭了闭眼。
七年前初见那次,是他最狼狈的时候。
当时他在暗淡的夜色里拖着满是伤的身体等着死亡到来,几近昏厥过去的时候被滚下来的小丫头给一脚踩身上疼醒。
本以为对方会惊慌失措,甚至是大声呼喊尖叫,引来那些以为他已经死了的人。
却没想到那是一个出奇冷静且镇定的小女孩,用一双不符合她年龄的眼睛和同样不符合年龄的口吻告诉他:我可以帮你。
这么几年过去,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小女孩的模样,但对那双眼睛和对方说话时候的语气却是不曾忘记过,不知不觉就印在了心里。
所以在昨天的鬼节上,再看到那双眼睛,听到那句‘周许?’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梦回到了当年那个短暂藏身的破败小土屋,也是这双眼睛,在跟他说话,“祝你一路平平安安回到家。”
大概这句话真的起了作用,他当真一路平平安安回到家,然后出现在正要给他举办的葬礼上。
昨天再次见面的时候,那种熟悉到自己好像已经把面前的眼睛和对方说话的语气刻在灵魂里,近乎宿命的感觉,现在想想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他跟那丫头总共才认识了不到三天而已。
第二滴墨滴落下,许乘月恍然回过神。
看着面前的大字,抿了抿唇,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毛笔,砚台。
等清理好,纸上的字也干了,他挪开镇纸拿起那张纸,拉开抽屉小心放了进去。
然后默默告诉自己:丢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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