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刚从健身房出来的靳微雨感觉浑身都虚脱了,没办法,都是为了马甲线。“小雨”靳微雨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是容清,他缓缓道:“能喝个咖啡吗?”靳微雨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他是特地来找自己的,还是同意了。
咖啡馆的风格很贴近中世纪欧洲的文艺风范,靳微雨点了两杯冰美式。容清还是跟以前一样,给人以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靳微雨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先开口:“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靳微雨耸耸肩,说:“先在茶馆再工作个半年吧,毕竟就算去了更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总之,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遇。你呢?听说你要和傅嬅结婚了。”容清眼神中划过无奈,将双手并在一起:“我是不可能娶她的,顶多就先糊弄一下她,她不适合我。小雨,我希望,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来找我。”靳微雨安然的点头,道:“嗯,你很好,我知道,你应该不太喜欢你的家庭吧?才会选择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当兵驻守,一守就是那么多年,我挺佩服你的。”容清听了她的话,逐渐开眉展眼,回应:“价值观不同,这是我和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对了,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要帮你离婚吗,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会抓紧办的,苏弈云配不上你。”靳微雨也感到一丝安慰,难得还有人说苏弈云配不上她,她喝了口手中的咖啡,说:“那谢谢你了,你也知道,谁都看不出苏弈云到底在想些什么,凭我的力量,使他同意离婚,太难。”容清看着面前的姑娘,黑色长发高高挽起,穿着黄色吊带小长裙,外面披了件白色纱衣,白净的脸上挂着几滴汗珠,眉眼之间数不尽的是温柔。这是他的心上人,可他也知道,她不属于他,她一生随心,向往自由,她不可能会属于任何一个人。这一点,于明风都没看出来,可他却早早悟出。
记得那一天,他们在书店相遇,他手上拿了几本西班牙文的书,靳微雨看见后,欣喜道:“你也学西班牙文?”容清更为诧异,他以前一直以为她只是精通曲艺,聪明伶俐而已,没想到她知书达理,学的还不少。她解释道:“我小时候读完了三毛所有的书,她的书里对西班牙的描写真的让我动容,我数理化差得很,语言方面倒挺有天赋的,无聊时又学学西班牙语和德语。”容清越来越迷恋这个姑娘,她不止表面看着那样,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她有学识,有思想,他也愈来愈觉得她不应该成为苏弈云的掌中之物,任他摆弄。
“容清,也请你相信,我也会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犯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对了,上次你说给你一些古文言的书,我想了想,觉得《喻世明言》之类冯梦龙的作平挺有意思的,你要喜欢诗词的话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我也力推。”暖黄色的灯光映在靳微雨身上,愈发显得她迷人。容清看丢了魂,回过神来说道:“嗯,谢谢,你要有空的话我接你来我家,我记得我家有不少温庭筠等诗人的文集,都是老书了,别嫌弃。”靳微雨向来喜爱诗词,回道:“怎么会?那真是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家吧,刚健完身,想去洗个澡,都是汗的。”容清忙站起来,说:“走吧,我送你。”靳微雨没有推脱,她确实不想动了。
……
难得凌以戈今天回来的晚,又是跟宋执他们出去密谋些什么,叶思媛不喜欢他们,他们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与自己不合。可就算这样过着,一晃居然也有了5年之久。欢欢洗过澡后便在房间里玩着平板,叶思媛坐在二楼小客厅看电视,打算过会儿再去修改一遍毕业论文。娱乐节目她早就不喜欢看了,确切地说自打她被凌以戈强制搬进了这个所谓的“家”后,她变的冷淡了不少,任凭凌以戈如何讨好她,展现他的温柔与宠爱,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仅仅是敷衍敷衍他,不让他生气罢了。
在外人看来,叶思媛是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长得漂亮,还有一个多金帅气的男人疼着。真是讽刺啊,她不止一次想直接拉着他一起去死,同归于尽。他逼她在18岁时就生下了欢欢,他以为这样他就能永远属于自己,他不介意用孩子捆住她。可他怎么捆,始终无法捆住她的心,这也是令凌以戈无比抓狂的,他这么爱她,她却始终不冷不热,甚至还恨着自己。
她平时没事已经习惯了看新闻,女主持人播报着今日在西北部一煤矿发生的险情,煤矿塌方导致了2人死亡,和多数人员重伤。突然,她双腿软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不放,全身都像被麻痹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电视里那个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身负重伤的男子,她再熟悉不过了,他变黑了,曾经一头干净利落的黑发也变得凌乱毛糙。眼泪不自觉地往外流,她已经快要痛到无法呼吸了。www.sxynkj.ċöm
那个男孩,在她做错事被师父罚不许吃饭时,偷偷地翻了沾满灰尘的瓦墙,把自己的午餐递给了她;
那个男孩,在她情窦初开的少女时代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只为送她一捧鲜花,对她温柔说道:“媛媛,我喜欢你。”
那个男孩,在看她受人□□无能为力与家里闹翻断绝了父子关系,想尽办法要带她私奔,却仍无法逃出魔鬼的掌心,魔鬼还让他亲眼目睹自己被□□。他不甘如此,拿起了刀向魔鬼刺去,却还是失败了,他如何忍心自己从小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受到这样的屈辱,于是他再次拿起了刀,向自己喉部扎去,他还是很温柔,他说:“媛媛,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我先走了。”
那个男孩,没有死成,却因割破声带从此告别他的梦想,这又怎样呢?在亲眼看到她被魔鬼带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死了,梦想也死了。
那个男孩,从此告别家乡,却没有告别任何一个人,他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她哭着,她哭的天昏地暗,痛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凌以戈还是回来了,他看到叶思媛这副样子,心中一阵慌乱,他连忙去把她搂到怀里,轻声问道:“媛媛,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吗,告诉我,是谁?”叶思媛不说话,只是摇着头。凌以戈也害怕,叶思媛还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sxynkj.ċöm
叶思媛渐渐地缓了回来,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头发梳好。她一定要去看一眼张修,当务之急,是说服凌以戈,得到他的允许。
凌以戈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的,但他担心的是终究还是来了,叶思媛恳求他同意自己去西北看一眼重伤的张修。他怎会答应她?张修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块心病,他一直懊悔当初不应该救他的,这些年他也没少调查他的下落,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傲气的一个人居然去那么偏的地方当矿工。
他嫉妒他,有时嫉妒的恨不能把他给粉身碎骨了。他更多的还是怕,他怕万一媛媛走了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与其说是不相信她,倒不如说是不相信自己。
更无法想象的是,媛媛和他重逢的场景,究竟有多么的感人泪下,可他呢?可他呢?他又算什么。这么多年他拼了命的想让她爱上自己,到头来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他的心也感到疼痛,这么久了,媛媛还是会为了张修失声痛哭,为了他来求自己。
他冷漠地摇摇头,说:“媛媛,不可能的,我是不会让你去见他的,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你要敢去见他,我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叶思媛塌坐在地板上,仍乞求道:“塌方呀,已经有两个人死亡了,这么重的伤,他又怎么撑得过去?我求求你,这是我欠他的,只要他活过来,我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我求你了,他活着就行。”凌以戈依然态度坚定,修长的手指扶着鼻梁,一对秀目又黑又亮,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淡淡的问:“媛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哪怕掉一滴泪。”他怎会不知道答案,但还是想问一问,尽管心已经难过的在滴血了。
他就是不放开她,宁愿彼此折磨,也不要放开。
叶思媛将头低了下去,冷笑一声,冲他说:“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凌以戈假装平静,无奈勾了勾嘴角:“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了。”
叶思媛双手支地,勉强站了起来,接下说的话,一字一句,彻底将凌以戈和她自己,都伤得体无完肤。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凭什么原谅你,你又凭什么还来要求我爱上你,你做的点点滴滴,全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那天我给你打伞,你却把我拖到一间屋子里,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忘了吗?那年我才17岁,17岁啊!你让我沦落为你的玩物,你在我家人的面前□□我,把我妈给气死你忘了吗?那是我妈啊!张修本来可以有大好的未来,是谁把他害成那样的!你有良知吗?你自私,冷血,你口口声声的爱,也不过是变态般的偏执和占有欲吧……”
凌以戈再也受不了了,字字戳心,他拍着桌子,瞠目切齿道:“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随即态度软了下来,恳求道:“媛媛,咱们别说了,我们好好过,行吗?”
叶思媛不肯罢休,她已经完全失控了,撕心裂肺道:“没完呢,你对我的伤害,止这些吗……”突然,从墙后传来一声大哭,凌永欢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她抽噎着说:“妈妈,不哭好不好?不要和爸爸吵了。”凌以戈见到女儿,也像是见着救星一般,他相信欢欢可以劝好妈妈。可他低估了委屈和愤怒给叶思媛带来的影响,叶思媛将睡裙长长的袖子掀了起来,拉着欢欢说:“欢欢你看,妈妈的手多漂亮,欢欢有没有看过京剧里面伴奏弹三弦的啊?妈妈本来也可以弹三弦的,这是妈妈的梦想啊,可是——”她伤心欲绝地盯着凌以戈道:“都被你给毁了,毁了。你满意了吧,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一刀让我痛快一点呢?你何必这样折磨我呢?你看啊,你满意了没有,我死了你是不是更满意了。”
“够了。”凌以戈再无法忍受了,他把桌上的茶几花瓶全部打翻,冲了出去,留下屋内一片狼藉。这时,叶思媛一把抓起地上的水果刀,向手腕上大力割开一个口子,鲜血直流,欢欢被吓得不行,立马去追凌以戈。
屋内只剩下了叶思媛,她太累了,倒了下去,任红艳的血流淌。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还是那个夏天,在那个老旧的胡同里,张修穿着洁白的衬衣,骑着自行车,她坐在他的后座上,头倚靠着他的后背。梦里的阳光可真好呀,照着他们,温暖而不炙热。微风一拂,她长长的头发就被吹了起来,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这些什么……
她说——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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