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的痛楚并未落在胳膊上,他犹疑地抬起头,却震惊了。www.sxynkj.ċöm
黑脸的斧头堪堪停在了三寸之外,汉子还不甘心地奋力往下压,却没撼动分毫。
远处的汉子见状,惊恐地惨叫一声后,毫不犹豫地扔下同伴跑了。
那黑脸又惊又怕,骂道:“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谢子婴没回答,警惕地盯着他,顺手将温昱捞起来,再利落地用手护住他的头,抱着他就地滚到一侧,堪堪躲过了那斧刃。
很奇怪,这一抱,他又察觉温昱身上特别凉,像是刚从寒冬腊月的河水里爬起来似的,难怪他醒来时被冻得直哆嗦。
他小心让温昱躺一边,手腕一翻,又将笛子横在了唇边,心里祈祷着这回能有用,轻轻地吹起了那曲《攻心》。
开始那黑脸没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也就没什么反应,仍旧按压斧头,但随着阴森的曲调声声入耳,他开始慌张地看四周,口中慌乱地叫道:“停下!别吹了!”
哪知黑脸手中的斧头突然凭空掉了,吓得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又惊慌地抬起头,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惊叫了一声,“你别过来!滚开!”
谢子婴收了笛子,略作惊讶地道:“你别杀他!”
黑脸惊慌地环顾四周,又听谢子婴惊道:“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别杀他,好歹是条人命。”
谢子婴又添油加醋地冲黑脸喝道:“还不快放手,想他反手劈了你吗?”
内心的恐惧说崩溃就崩溃,黑脸果然惨叫一听,手一松,屁滚尿流了。
其实谢子婴什么也没看到,大概猜到他出现了幻觉,故意添油加醋吓唬他的,在吓唬人这方面,谢子婴很有一套。
见目的达成,谢子婴满意地笑了笑,谁知脑海中突然多了一部分莫名其妙的记忆。
他看见他一掌打在温昱胸口处,致使后者吐了好大口血。温昱咳血后身子也软了下去,而自己还没完没了地掐着他的脖子,慢慢的,他气息变得异常微弱,再然后他呓语了一句话,就晕过去了。
温昱最后的声音微弱得吓人,实在听不清说了什么,但看口型,不难猜出是“他不会”三个字。
谢子婴手一抖,笛子就掉进了草丛里。
他不相信那些记忆是属于他的,他怎么可能对温昱下手?
谢子婴踉跄了一步后奔过去,小心地扶着温昱的肩膀,又猝不及防被冻得一哆嗦,只好将他半撑起来,再稍微用力摇晃,却始终没见什么反应。
他怔愣地看着温昱平静的眉眼,像是被冻得僵硬了,竟一动不动,不知不觉有些慌乱,手刚抬起,又缩了回去。但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探向温昱鼻间。
这一探,他立马被冻得缩回了手,整个人也愣了。
他眼睛用力眨了两下,心口起伏不定,没忍住,一滴泪就掉了下来。
他慌忙擦掉,而后想起什么,又将外衣脱下来给温昱裹上,随后觉得差点什么,又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身体去给他取暖。
当一个人什么办法都没有的时候,最容易病急乱投医,谢子婴就是觉得也许能把他捂热了。
记忆里,温昱挨那一掌之前面容就很憔悴,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他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忽然冲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林子发泄似的长喊了一声,“谁让你伤的温昱,你到底是谁啊!?”
他原本只是想发泄一通,将心口的怒火的逼出去,没想到却因此得到了回应。
“我杀他怎么了,他那天那么对你,难道不该死?还有,今天也是他设的局,他害你跟你昔日那些朋友决裂,难道不该死?”
谢子婴火气一股脑窜上来了,被气得够呛,便脱口道:“关你什么事,谁让你随意伤害人了??”
对方却冷笑道:“子婴,从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大言不惭?你是哪来的资本这么跟我说话?他那么甘心给人当狗,我杀他又怎么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谢子婴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对方在面前,他肯定要冲上去干架了,“你那么厉害,跟着我干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对方忽而笑了笑,“那若我告诉你,他是陶温煦呢?”
谢子婴茫然道:“什么?”
但他很快便冷静了——这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他之前就猜测过,既然可以易容,那容貌不一样也无可厚非,毕竟跟陶温煦相处了三年,还算了解他,温昱的性格跟他太像了。
谢子婴很快将惊讶抛诸脑后,满脑子还是温昱。sxynkj.ċöm
对方又道:“他就是陶温煦,如你所闻,真名的确是温昱,陶温煦这跟名字应该是为了化去温姓瞎起的,这两个名字这么像,性格也像,想来不难猜。他的身世我倒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阴符令的寄主。”
谢子婴又一愣。
那人道:“懂什么叫寄主吗?阴符令来自阴间,刚来到人间,力量是很微弱的,需要活人为其作容器适应人间,待到一定时间取出,才能拥有真正的力量。而他就是阴符令的寄主,但准确来说,这个身体的主人出生时就死了,现在他体内操控肉身是阴符令的意念——这也是当初谢文诚不肯让你做寄主的原因之一。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幻术?那不叫幻术,那是类似巫术的力量,阴符令给的,懂了吗?”
“哪里来的阴符令?”
“他现在应该快十九岁了吧,那就是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祭灵台荒废,巫觋离开,留下了巫厌——也就是说,当年阴符令现世了,却被巫觋刻意隐瞒,还将温昱当作了寄主??
谢子婴震惊了片刻,抬头道:“那你又是什么?”
那声音没再回了。
“你跟温昱是一样的对吗?”谢子婴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口气一时也软了,“那你救救他好不好?”
然而无论他如何哀求,那个声音都没再回应,彻底沉寂了。
本来也是,对方没理由救温昱,他俩不熟,没道理帮他的。
他不自觉地将头埋在温昱肩膀,胳膊也抱紧了温昱,巴不得将身体所有的温热都传给他,眼睛更加湿润了,他也没哭出声,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你说过不会管我的死活,这次又来干什么?”
犹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么不愉快,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温昱不再将就他,可后来还是将就了。
他没再说下去,就以温昱靠他,他靠温昱的姿势静默着,几乎睡了过去。
最后是黑脸不知跑哪儿去了,夏轻和肖纪一步步靠近他,夏轻捡了他的笛子,小声唤了一声,“子婴?你怎么了?”
肖纪见到了温昱,疾步奔过来,“公子怎么了?”
谢子婴抬起了脸,古怪地看看他,任由他将温昱带过去,见夏轻皱眉看他,他便微微一笑,道:“没事。”
夏轻动了动唇,没吭声。
眼看肖纪模样焦急万分,手忙脚乱地给温昱渡内力,却似乎不起什么作用。他俩就看着他的动作,静默地等待着,希望他的举动能把人救活。
夏轻可能没多少耐心,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他伸手探了探的鼻息,当即一皱眉,又伸手在他脉脉处按了片刻,竟轻轻笑了笑,“子婴,他还活着。”
谢子婴和肖纪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夏轻松开温昱的手,道:“他脉搏还有波动,你用手贴近他心口的位置,应该能感觉到心跳。”
谢子婴迟疑地将手按在温昱心口处,掌心下的心跳令他舒开了眉头,“还有心跳!”
肖纪也格外惊喜,而后却眉头一皱,“可为何没有呼吸?”
谢子婴则急切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送他去医馆。”
肖纪这才后知后觉,将温昱扶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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