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册也不甘示弱:“小女真是你害死的!?”
陆致宇一刀劈下,强劲的力道压着温册的剑往下,几欲碰到他的脖颈了,陆致宇道:“我平生最讨厌背叛,我既敢用你,自也能对付你!”
温册也咬牙切齿道:“那就试试!”
这俩人一个江湖大派的掌门,一个活了一百多年,都是当世无双的高手,一边吵架还能从容地应对对方下一招,一时间胜负难分。
趁他们在那边打,谢子婴将目光转向巫厌,后者正看着祭坛内的长命缕发呆,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揖礼,“巫厌姑娘,有礼了!”
毕竟仅仅断开他俩的共生还不够,得让陆致宇无退路可走。
巫厌呆愣了一瞬,才茫茫然地反应过来,“你又想问什么?”
很奇怪,自从来到青云山,巫厌的注意力总是不集中,时常莫名发呆,甚至面对他们做的一切毫无反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被温昱拉开了,下一刻,一把长刀扎入了他方才所站的地方,随即响起陆致宇的话音,“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谢子婴就不信邪,大不了不过去了,反正这个位置巫厌也听得见。
谢子婴斟酌着词句道:“我想请教巫厌姑娘,这个祭坛要如何终止?他敢用来威胁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巫厌反问道:“你说过会保护好小午月,却把他一个人丢在船上,遭遇险境之时还让他挡在你面前!倘若没有阴符令,他已经被你害死多少回了?!我若一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绝不会让同意他和你在一起!”
“我……”谢子婴张口想解释点什么,却发现无从辩驳,心虚地低垂着头。
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熟悉的温热感,他知道是温昱过来了,一时便不敢回头看。
“厌姐,跟他没关系,”还是那熟悉而清浅的嗓音:“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巫厌想到他方才浑身是血的模样,一时间不忍心骂了,总还是气不过,便愤愤道:“你再出什么事,我真的没有办法救你了!”
看得出巫厌真生气了,温昱本就不爱与人争论这些,何况这是养他多年的阿姊,只好卖乖道:“我知道,厌姐,下次不会了。”m.sxynkj.ċöm
巫厌太清楚他的德性了,每次都说下次不会了,结果转头就抛之脑后。
巫厌气愤道:“你还是离开姓谢的臭小子吧!他跟那个姓殷的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逸远远地嚷嚷道:“巫厌姑娘,你骂谢兔子别带上我,我方才可是救了小螃蟹哎!”
温昱听到这话,眉目凝重起来,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巫厌则瞪他一眼,“你最讨厌。”
殷逸:“……”
温昱心中尚存疑惑,但也没多在意,又冲巫厌浅浅一笑,目光格外坚定,“厌姐,你看他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若不找他讨要点什么,岂不是白救了?”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温昱似乎觉得说服力不太够,又稍微用力握了一下谢子婴的手,提醒道:“别愣着,叫姐姐。”
谢子婴:“?”
反正他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还好巫厌率先摆手道:“别乱叫,承受不起。”
谢子婴:“……”
巫厌心知拿温昱没办法了,只好道:“这样也好,至少你终于可以为别人而活了。”
谢子婴想插两句话,又怕给巫厌添堵,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不想因一时的退缩徒增麻烦,更不愿总让温昱挡在他面前,便当机立断地走上前来,“巫厌姑娘,就算你拖延再多时间,他也走投无路了。他设下这个局是想再造阴兵,可你有没有想过会死多少人,届时九州三十六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难觅一隅安处,你们又能去往何处?”
殷逸听他好声好气讲道理有点不爽,就补充道:“还是说,你作为阴符令寄主助纣为虐这么多年,当真能够心安理得!?”
巫厌却不为所动,还白殷逸一眼,“你们妄想拿书中可笑的仁义道德来劝说阴符令意念,会不会太天真了?”
谢子婴眉目一凝,道:“巫厌姑娘,仁义道德存在的初衷是为了让人间秩序井然,规矩是好的,坏的分明是人!”
巫厌冷漠道:“与我无关。”
谢子婴并不着急,当即转移话题道:“那巫厌姑娘可曾想过,既然陆致宇是你口中的巫族圣子,却为何会跟你一样姓陆!?”
“他这是假名!”巫厌一口否认了。
“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谢子婴也循循善诱,“你不问的话,你们的心结永远无法解开。”
巫厌其实知道他的意图,只是心中早有疑虑,在等待一个契机问出口罢了,他看了看谢子婴,又看向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终于忍不住唤了陆致宇一声,“阿兄,陆致宇是不是你的本名?”
陆致宇正躲开温册一击,随口应道:“厌厌,你要听他们的蛊惑么?”
巫厌坚定道:“我想知道,你为何会姓陆?”
陆致宇眸光聚到一起,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一百多年前的名字,没什么意义,回头再说吧。”
“你怎么会姓陆呢?”巫厌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好一阵,才低低呓语道:“我在这里待太久了,久到想不起来我到底是陆颜还是阴符令意念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打到这里,温册其实已经落了下风,若非陆致宇被分心,恐怕他已经败退了,于是他也趁热打铁,讥讽道:“看来你家事没处理好啊。”
陆致宇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回答巫厌,“陆颜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巫厌。”
“我和你不是有国仇家恨么,你又为何不杀我?”
“厌厌,你别闹。”
巫厌苦笑道:“我其实很讨厌这个名字,每次听你这么叫都会觉得你在讨厌我。”
“不是。”陆致宇无奈地反驳。
“那你现在做这些是想干什么?”
“外人面前,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殷逸就不要脸地插了一句,“别啊,我不是外人,我想听。”
陆致宇翻个白眼,“你闭嘴!”
“……”
巫厌话音愈发有气无力,神情看起来还有些难过,索性不同他争辩了,“我不知道你强行让我留下来有什么意义,我们在这世上活得够久了,就像怪物一样,永远也无法以真面目示人,我受够了……也心疼你。”
陆致宇不说话了,被她一番言语刺激得百般不是滋味,下手不禁愈发狠厉了,温册几乎难以招架。
而温昱看巫厌状态不对劲,则试着轻唤道:“厌姐,没事吧?”
巫厌一听他说话,又迅速收敛了情绪,偏开头问:“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谢子婴当即道:“无论发生什么,还请巫厌姑娘不要插手任何事!”
“就这么简单?”
“对。”
真正的寄主是巫厌,现在她的力量还剩多少未知,能为陆致宇做什么也未知,只要她不插手,陆致宇就是个平凡人。
“那你们能不能留他一命?”巫厌只好问道。
谢子婴几欲脱口说出“不可能”三个字,但联想到后果之后,只得忍气吞声了。
巫厌看出来了,便道:“我知道这样对你们来说很难,我愿意用终止祭坛之法来换!”
尽管很不甘心,可这样才能让他有十足把握胜陆致宇,他只好道:“好,我答应!”
巫厌却道:“你的话不可信,我要温昱答应我。”记忆里,这还是巫厌第一次唤温昱大名。
温昱瞥了一眼谢子婴,心下也在权衡,看他没什么反应,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恨不能将陆致宇碎尸万段,可比起这个,我更想让我爱的人好好活着。厌姐,我答应你,我愿意放下仇恨,放过他!”
温昱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看得出来很不情愿。
巫厌并不在意,道:“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这还区别对待?
反正温昱最后都会跟他说的,于是他假装礼貌地退避开了。
巫厌这张脸年纪看起来比他俩都小,还是个姑娘,个头才到温昱肩膀,温昱礼貌地微弯下腰,以便听她说话。
巫厌凑到他耳畔悄声说了几句话,他的神色有了一瞬的异样,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谢子婴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道:“多谢你,厌姐。”
看他准备走向谢子婴,巫厌却是有些担忧地拽住了他衣袖,“小午月。”
温昱温声道:“我知道了。”
巫厌犹犹豫豫地松手了。
虽然温昱表现得正常,但谢子婴还是不敢抱有侥幸,跟过来追问道:“巫厌姑娘说了什么?”
巫厌瞪他一眼,“你就不能等我离远了再问?”
谢子婴相当实诚,“等不了,我现在就想知道。”
巫厌不高兴地嘀咕道:“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
温昱拿这俩都没办法,便温声回答道:“这里是一座天然的祭坛,我们所看到的圆台并非祭坛,只是中心罢了,只要能打乱山上任意一处的平衡,祭坛就会自行溃散。”
谢子婴半信半疑:“这么容易?”
温昱推了推他胳膊,“也不容易,我们要先从这里出去。”
正说着,那边的打斗也分出了胜负,温册最终被一腿踹飞出去,他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倒退了数步,还是温昱好心一掌扶住他后背,才迫使他停下了。
温册捂着胸口歪头看过来,顿时愣住了,一时还忘记了自行站稳。
温昱方才一直睡着,不知道他就是温册,凭着这张脸也没法认出来,虽感到很疑惑,却也没耐心照顾这些人的情绪,便冷漠地提醒道:“我松手了。”
温册直愣愣地“哦”了一声,随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昱瞄他一眼,还是谢子婴上前一步,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册便像是猜到了什么,当即打断道:“多谢小谢公子!”
谢子婴:“?”
温昱感到莫名其妙,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这老头败退了,就得他上了,不能给陆致宇喘息的机会,便准备奔上前去跟他打。
殷逸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了回来,他不禁一脸莫名,“?”
殷逸却递给他一把赤金长剑,“好歹是青云遗孤,你赤手空拳能做什么,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
其实主要是这玩意重,温昱动手基本用不上剑,而且他丢三落四的,从小到大都是需要的时候就找,用完了就扔,偶尔会随手带把方便的匕首,但也说不准哪天就丢了。
温昱虽不想跟他多说话,但还是接了过去,又瞥了谢子婴一眼,对殷逸道:“你看好他。”
谢子婴也道:“你小心。”
殷逸:“你尽力拖延时间,不必拼命,打不过记得求我。”
温昱:“?”
温昱张口就想骂了,谁料到殷逸抢先道:“你有病啊?”
温昱:“……”
殷逸:“来来回回只会这一句,都听出茧子了。”
温昱顿时有些不爽,被抢了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良久,很不甘心,便脱口道:“你有药啊?”
陆致宇目光复杂地扫了温昱一眼,由于身体的极限,再加上刚被温册打过,深知现在已不是温昱的对手了,但还是不慌不忙地躲开他一击,又看向巫厌道:“厌厌,我以为你总会站在我这边。”
巫厌很累了,便简单吐出一句话来,“收手吧,阿兄。我们能活到现在本就是逆天而行,再跟他打下去,你讨不着好!”
陆致宇:“厌厌,你知道的,我不在乎。”
巫厌毫不犹豫道:“可是我在乎!无论还剩多少时间,我都会一直陪你,我不想你死在这里!”
陆致宇闻言,迟疑了一下,以致于胳膊上挨了一道,若非温昱故意偏开了一寸,他可能伤的就不是手了。
谢子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温册却道:“他是失误了么?”
谢子婴以为他说的是陆致宇,就没在意,殷逸却察觉了端倪,特意观察他俩打斗了好一会,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当即质问道:“温昱,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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