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有肉干啊？你们不要跟他客气，我跟你们说，他们家的肉干做的可好吃了，快点快点，来，都分分。”
齐子鸣夸张的喊道，非常自然的给那些害羞不敢凑近的小孩手里塞东西，不敢接的他就直接塞嘴里，还不忘顺便给自己嘴里塞一块儿，小孩子们很快就打消了对他们的生疏，主动凑近。
看着他们的互动，齐夫人会心一笑。
“上次听曲妈妈回来说，你们这有个大姑娘要出嫁了，婚事办了吗？”
“回夫人，那是水儿，嫁给了开隆酒楼的店小二，婚事已经办了，她如今还在您家绣坊里做活，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得空也会回来看看。”
“那就好，过的好就好。”
“水儿身体健全，人也踏实能干，运气好，嫁了个好人家，可是您也知道，我这里最可怜的就是那些有残疾的孩子，便是卖身做下人，也是没有人家要的。”
张妈妈愁的是他们的活路，孩子们渐渐大了，自己也慢慢老了，以后，他们的活路在哪里啊？
“张妈妈，你跟我说说，那个六儿是怎么回事？”
齐夫人挺好奇的。
“夫人，我能否靠近了跟您说。”
高大彪悍的张妈妈突然扭捏了起来。
“你来便是。”
齐夫人对张妈妈招招手。
“夫人，六儿她是个好孩子，可惜命不好。”
齐夫人没接话，能被慈幼局收到的孩子，哪个是命好的？
不过换个思路想，有慈幼局管着，能捡回一条小命，也算是命好了吧？
“她，她是天生六指，双手都是。”
“什么？”
齐夫人有些吃惊。
六指可是克亲命，难怪，难怪啊。
“也是可怜，这孩子勤快又聪慧，可就因为这手的事，她不敢，也没法出了我们这院门，怕被人看见，幼时不懂事，她跑出去被人看见了，被人......总之，打那以后，她再也不出门，不过，却是帮我把这院子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把奶娃娃也照顾的挺好。”
张妈妈还想说啥克亲命？她捡到这孩子养了十年，咋没把她克死？六儿亲手照顾了这些弟弟妹妹，咋一个都没被克死？
“我看见有两个男孩子好像腿脚不太好？”
齐夫人换了个话头。
六指儿，她不敢碰这个忌讳。
“那两个是亲兄弟俩，是我在街上捡到的小叫花子，捡到的时候，两人的腿已经被人打瘸了，您知道，我也没那个钱去给他们请好大夫，就这么一直瘸着了。”
“亲兄弟？他们家长辈呢？”
“说是爹娘都没了，被叔伯赶出来的。”
这会儿乔暖已经跟六儿一起走了出来，乔暖笑着跟六儿说话，六儿腼腆的应答，倒是没有之前的紧张无措了。
乔暖耳力好，靠近时正好把齐夫人她们的谈话听了一耳朵。
她已经知道六儿的事了，刚刚看见了。
还从六儿这里打听了一些消息。
跟舅舅和齐子鸣一汇合，这个院子里的情况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现如今，慈幼局里的孩子总共十二个。
已经找到出路走了的不算。
三个十三岁以上的孩子出去做工了。
其中有两个姑娘，就在齐夫人的绣坊里，还有个十五岁男孩，说是在打散工，帮人扛活。
六儿也是十五岁，因为手的原因，她不能出门，就在院子里带这些弟弟妹妹们。
瘸腿的两兄弟一个叫大锤一个叫小锤，大锤十岁，小锤八岁。
两孩子除了腿脚不好，别的倒是没什么，身子也还算壮实，刚刚劈柴的，就是大锤。
剩下的，就是两个奶娃娃和四个还不到五岁的孩子。
奶娃娃是两个女娃娃，身子倒是没什么毛病。
那四个小孩子最大的一个男孩是结巴，磕巴的很厉害，很难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所以，他几乎不说话，像个哑巴，其他那三个小孩倒是男女都有，没什么残疾。
六儿说，张妈妈已经快六十岁了，无儿无女，也是孤身一人。
真是，一屋子老弱病残呀。
倒是没什么唐氏儿之类的先天疾病患者，六指这些都不算，起码不是要命的病不是？
不过，那些有先天疾病的，估计也是活不下来。
六指可以切掉，断骨可以重续。
在现代，这也确实不是大问题。
大锤小锤的年纪还小，又是受伤之后瘸的，乔暖猜测可能是骨头长歪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腿就还有的治。
“宿主，我就知道，这事你能搞定的，这个任务给的积分可不低。”
叩叩得意洋洋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嗯，就算没有积分，这个任务我也是要做的。”
“真的？宿主你不要积分？”
叩叩瞬间就激动了。
“呵，假的，凭毛不要？”
叩叩……
不是乔暖矫情圣母，她是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看待问题。
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力，比如六儿。
六儿有什么错？就因为多长了根手指，她就克亲了？她克了谁？是她愿意多长一根手指的吗？怎么就该死了？
其实张妈妈没说完的，六儿当初出门玩遇到的事，乔暖知道。
也是巧了，齐子鸣说的，每次科考时节，总能出现一些奇葩的人，他就说了几个他知道的比较无语的事。
不过他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口中故事的主人公是谁。
齐子鸣十岁的时候，跑出来玩，遇到北城这边说要烧死怪物，说是不烧死就会克死一城的人。
这事闹挺大的，闹这事的人是个落第秀才。
齐子鸣被拘着没能去凑这个热闹，他只隐隐听说了那秀才已经快六十岁了，据说二十出头就中了秀才，算是比较年轻的了。www.sxynkj.ċöm
可是后来三十多年，他始终都是秀才，屡考屡败，有些魔怔。
其实那个他口中的怪物只是个几岁的小姑娘，慈幼局的孤儿，跟他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他不过是借题发挥，卑鄙的想把自己的不得意用恶劣的方式发泄出去。
六儿正好被他撞见，险些莫名其妙的成了牺牲品。
这事虽然后来解决了，可六儿的六指也被传出去了。
流言能杀人于无形，她成了一个令人嫌恶又害怕的存在，好像跟她走在一条街上都能被她克死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好在张妈妈硬气的护住了她，从此，她就再没出过慈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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