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听到有人这样喊他,顿时也慌了神,枝枝趁机挣脱,跑了出去。
待枝枝跑到花园,发现府里已经出动了不少人,都在气呼呼的找李全,于是上去拦住了一位相熟的姐姐,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呢?李全那个没廉耻的,前几天把勾栏里的姑娘给带到府上来了,今天一问才发现原来他是欠了嫖资酒债,还骗人家姑娘说他在府里有钱有权,让她跟着过来。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姑娘一来几天发现他没钱,于是就到处乱闯,还不小心把禁闭中的大少爷给冲撞了,这才东窗事发。”
枝枝听了又吃惊又疑惑,可不容她多想,那姑娘又问她看没看到李全的去向,枝枝稍一愣,指了指贺延安小院的方向。
“刚才我在那看到李账房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躲了起来。”
姑娘拍了拍枝枝的手向她道谢,然后再召集同伴们都往小院那边搜索去了。
枝枝看到这阵仗心里还是纳闷,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少爷,既然李全有问题,他所说的老爷少爷父子二人和美相聚,当然也是谎话。思及此,枝枝不再逗留,径直往祠堂的方向而去。
祠堂那边果然已经围了好几圈的人,都是宅中的心腹老仆,两个嬷嬷还在哀叹着造孽一类的话,期间还夹杂着细碎的女子啜泣声。
枝枝走上前一看,是她之前在院里见过的那位姑娘,正跪坐在蒲团上,一面拭泪一面哽咽,而她的少爷贺延安则背着手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
枝枝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如今的场景也不好贸然上前去问,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老爷终于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贺宏蕴一到,那姑娘就好像拨动了某种机关似的,捂着脸就开始嚎啕起来。
“哎哟!那丧良心的李老三啊,说好我若出来跟了他就让我下半辈子平安富贵,他哄我花完积蓄赎了身,却连一个安置点地方都没有,我怎么命那么苦啊!”
贺宏蕴被她高亢而有韵律的哭声弄得头疼,可是又自知理亏,始终不敢上前制止,还是贺延安率先开了口。
“父亲,孩儿今日照常在祠堂里思过,忽然这个满身风尘气的女子就闯了进来,我不能容她惊扰先祖,便一举拿下,审问之后才得知,他说账房李全带进来的。招青楼女子入府已是败坏门风,更何况还闯到祠堂来了,还望父亲严惩。”
贺宏蕴脸一阵红一阵白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说他会查清楚。不多时,听闻风声不对匆忙潜逃的李全也被抓了过来。www.sxynkj.ċöm
吟月一看到李全便卖力表演,扑上去又抓又踢,痛斥他说负心汉,李全心里委屈,但是一旁黑着脸都老爷让他又不敢说出真相。
贺延安上前制止了吟月,面容端肃地环视了一圈,沉声道:“现在当事人都已经到齐了,诸位也都是在我贺家当了很久的差,有威望的老人,此事就邀大家共同见证一下。”然后走到吟月身边颔首示意:“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用怕。”
吟月盈盈一拜,然后直起身子收起哽咽之声,缓缓开口道:“贺府的老爷少爷,还有诸位伯婶,吟月知道我这身份是最让你们瞧不起的,可小女子也并非生来下贱,即使不幸被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也一直苦苦攒着银两,希望有一天能得遇良人,为妾为婢,奴家都随他去了。”
“所以你以为能救你出火坑的良人便说李全?”贺延安问。
吟月点点头:“嗯,李管家……李全他一开始到我们楼里的时候,对奴家是极好的,花钱也大方,故而我也就把希望寄托到了他身上。”
“可是没想到,他连管家都不是。”贺延安语带讥诮地说,还瞥了一眼跪着发抖的李全,吟月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加上现在众人都对他甚为唾弃,他是一声也不敢吭。
贺延安继续道:“贺府的账房先生也算是个有地位又有油水多位置,可是他偏偏还撒谎说自己是管家,想来一开始便虚荣不老实,你现在可看清他了?”
“奴家只恨没有一开始看清他满腹的谎言和比雀儿还小的胆子!”吟月咬着牙朝李全啐了一口,然后又换上了柔弱的模样继续讲述,“一掷千金的李大管家当然得了鸨妈青眼,我也一直盼着终身有靠,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他便囊中羞涩,欠下了许多酒债,妈妈再不让他上门。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可是前几天他找上我,又能拿出许多银子了,说是回老家置办田宅,花光了积蓄,让我跟他走,以后就能享福了。”
“如此你便信了他?”
“小女子不能不信啊,奴家长到那么大,都在勾栏瓦肆里过,哪里懂得辨人性清浊,只看到有人要带我走便欢天喜地,二话不说跟了他出来。可出来后哪里有什么田宅,连落脚点客栈都没有,偷偷摸摸把我藏贺府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说……”
“他说了什么?你但讲无妨。”
“他说为了我们的将来,让我再做最后一笔买卖……”吟月说到这里低下了头,剩余的不用说得太明白,在场众人都已了然,纷纷对李全开始指指点点。
“这李全真不是东西啊,骗了人家姑娘出来还想利用她赚钱。”
“还把主意打到大少爷身上了,真是胆大包天。”
“我平日里看他就不行,没想到竟腌臜至此,这种人说绝对不能留了。”
李全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越来越慌,抬头看老爷,老爷却一副完全不愿理会只想置身事外的模样。
“咳,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做下这等丑事,实在是枉费我一贯对你的器重!”贺宏蕴眼神飘忽地说了那么一句,把李全最后一点希望彻底击碎。
“老爷!小人都是为了您啊,您不能把我利用完了就像扔破烂一样扔掉啊!”李全一脸悲愤,也准备破釜沉舟拉贺宏蕴一起下水。
“此等刁仆,居然还想血口喷人!”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李全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不该我担的罪,我不会让它落到我头上!”
眼看着局势乱得即将失控,忽听得外头通报老夫人到了,满堂的议论声顿时静止,都直勾勾惴惴不安地看向祠堂大门。
老夫人在贺夫人和贺礼成大搀扶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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