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见赵叔媳妇冻成这样,把伸进兜里,从空间拿出之前存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的煮鸡蛋塞进她手里:
“婶子,这是我早上带着暖手的鸡蛋,热乎着呢,你拿去先暖暖手。”
赵叔媳妇伸出冻的有些僵硬的手接过:
“好,好,那婶子谢谢你了,小欧。”
安逸一路小跑到供销社,孙姨和小张早就到了,一个在巴拉算盘,一个在从库房往外搬布料。
见到安逸,孙姨道:
“一会儿还是老规矩,小欧算账快,负责算账记账,我负责收钱,小张负责搬货裁布。”
安逸应下后也去帮小张搬货,直到柜台后摞不下才罢休。
营业时间一到,大门轰然打开。门口排了半夜的人们迈着几乎没知觉的双腿蜂拥而上。急吼吼的挤到柜台前挥舞着钞票。sxynkj.ċöm
“五尺布,五尺布”
“我要十尺!”
等在后面的人们也着急,生怕前面的人把布都买没了,拼命的往前挤。屋外的人往屋里挤,屋里的人往前面挤,前面的人被挤在柜台上。
柜台一倾再倾,终于不堪重负,轰的一声向内倒塌在地。安逸下意识的把孙姨向后一扯,自己却因身后有布料没能退出柜台的打击范围内,柜台砸脚。
看着坐在墙根艰难把脚从柜台下拔出来的安逸,孙姨发飙了:
“你们这帮挨千刀的,都给我滚!不滚就给我留下赔钱!告诉你们,的确良今天不!卖!了!你们一个布片子都别想从老娘这买到!!!”
“都给老娘滚!!!”
孙姨随手拿了个东西朝屋里一帮正大眼瞪小眼舍不得走的人一扔,速度太快,安逸都没看清扔的什么。
在孙姨的河东狮吼下,屋里的人开始向外面挤,外面的人不明所以,场面乱哄哄一片。趴在散了架的柜台上的一帮人也嘶嘶哈哈的起身,小声的骂骂咧咧掸身上的灰尘。
安逸忍痛在一旁虚弱提醒:
“孙姨,你忘了,李主任说不能打骂顾客的……”
孙姨看着安逸砸伤了脚还不忘帮罪魁祸首们说话,火冒三丈,声音再次高了八度:
“放屁!李主任说的是〈无、故〉不得打骂顾客!我这是无故吗?怎么着,难道还要他们把整个供销社挤塌我才能打他们吗?!”
还没挤出去的人听的身子一抖,被骂却不敢吭声,默默加快了往外出的速度。
小张借了李主任的自行车,把不能走路的安逸带到医院处理脚伤。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轻微骨裂,要拄着拐杖走三个月。
安逸也没想到,这次的确良会卖的这么疯狂。之前旁观者心态看着吴婶穿着的确良到处串门显摆还觉得挺有趣,现在轮到自己拄拐,瞬间觉得亲身经历一件事物的风靡到衰落也不那么有趣了……
在这岛上,供销社柜台被挤塌、售货员负伤进医院、的确良临时停售,都属于一年都见不到一回的大事件。给大家平淡的日子增添了许多乐趣,也增加了邻里之间的谈资,消息自然传的飞快。
亚菲当天晚上被派过来确认安逸的伤情,得知没什么大事后回家复命。第二天傍晚,安杰、德花和亚菲提着一大桶猪蹄汤上门探望。
三个女人到屋里一通翻找,拿走了安逸全部的脏衣服,连带把床单被罩也扯走换上了新的,好像安逸伤的不是脚而是手。
期间德花翻到了安逸放在家准备给妹妹安诺做衣服的的确良,顺便掏出带走:
“你这布是要做衣服还没做呢吧?正好你送我们家的布也还没做呢,我和我们家的布一块儿做了给你送回来。”
“行,谢谢姑姑。”
安逸也没客气,告诉了德花安诺的尺码。
安逸给王海洋送布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他要回老家种地的消息。彼时张阿姨给他做的新衣服刚刚完成一半。
安逸给王海洋准备了一顿丰盛至极的送别宴。饭桌上,沉闷的王海洋只问了安逸一句话:
“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当兵吗?”
安逸看剧的时候就不是很能理解王海洋的选择,只为了不想被束缚,不想走和所有高干子弟一样的路就去做农民吗?要是二人互换,让安逸选择他肯定会听父母的安排去当兵。
但面对被身边所有人都不理解不支持的王海洋,安逸作为他岛上剩下的唯一一个朋友,安逸无法开口劝他顺从家里。
尤其是安逸还知道王海洋回家种地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恢复高考后考上了大学,最后还做了大学教授。
安逸直视王海洋的眼睛:
“海洋哥,虽然易地而处我不会做出和你相同的选择,但我相信回家种地绝不是你命运的终点。只要有机会出现,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握的住。靠自己努力赢来的人生更适合你,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这是王海洋在身边人之中头一次听到鼓励的话,王海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红着眼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兄弟。”
王海洋似是想大醉一场,除了和安逸喝,还自己灌自己,很快就倒头不起。
为免正看儿子不顺眼的王振彪看到王海洋一身酒气,安逸换了身衣服,洗去嘴里的酒气,去了趟王家,告知王叔和张姨今晚王海洋就在他家住下叙旧。
王叔摆着臭脸哼了一声表示知道,张姨拿着网兜给安逸拿了王海洋的洗漱用具,挂在了安逸的拐杖上……
第二天一早,安逸跟供销社请了上午的假,给宿醉的王海洋做了一锅养胃的小米粥配咸鸭蛋和腌萝卜丝,还有一份小葱拌豆腐。
二人默默的喝着各自碗里的粥。一觉醒来,王海洋表情似乎轻松许多。
吃完早餐,王海洋起身:
“我走的时候你别去送我,我灰溜溜的回老家种地,不想大张旗鼓的丢人。我妈要送我都没让,你也别去送我了。”
早就知道的安逸答应的爽快,笑着道:
“行,那我就站在我小姨家房顶跟你招手,正好旁边就是你家,你还能一起看到我和你妈妈。看到我们别忘了跟我们挥挥手啊。”
王海洋眼神下扫,没有说话。安逸顺着王海洋的眼神看到了自己手里的拐杖:
“放心,我就算单脚爬梯子也没问题,你就等着吧。”
王海洋露出笑容:
“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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