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大门处“呼拉”一下,走出了一群人,个个神情傲然。
鲁王朱以海带着一票护卫大摇大摆地进来,如同来抄家。
钱谦益一见,忙上前道:“臣有何德能,敢有劳鲁王殿下屈尊大驾光临敝宅。”
心道,你一个藩王乱跑什么!你不怕人弹劾,老子还怕呢!这不是诚心给我添乱吗?
朱以海拍着折扇,笑道:“钱老文采斐然,德高望重,孤初来江南,早就应该来拜望才是。”
钱谦益像吃了大便一样,面色难看,强挤着笑容:“岂敢,岂敢,鲁王殿下大驾,敝宅蓬荜生辉!”
说着伸手作出虚请的手势,看样子,是想和朱以海并肩而入厅门。
朱以海连跨两步,毫不客气地领先一步,迈入正厅。
各人分宾主落座,钱谦益向朱以海一一介绍在场诸人。
除了兵部侍郎吕大器、福建总兵郑芝龙等人,其他阿猫阿狗朱以海是一个也没听进去。
吕大器这人还算厚道,虽然当初在朝会和朱以海发生过两句争执,但他没记仇,态度蛮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钱谦益当初力挺马士英当首辅,相当是卖了东林党,但东林党出身的吕大器,非但没跟他断交,今日还主动参加钱谦益的乔迁之喜。
不说二人私交甚好,这官场是官场,友情是友情,断然不能混为一谈。
吕大器看的很开,大多是东林党人也看得很开,起码对自己人是这样的。
甚至有心思单纯的人认为,钱谦益是放下名节,忍辱负重打入马士英内部,仍不失我东林之楷模......
“没想到,您就是鲁王殿下。”郑芝龙起身抱拳。
身后的郑森,目光闪烁,跟着上前行礼。
“两位认识?”吕大器诧异道。
“今日大街上有过一面之缘。”朱以海笑道:“郑总兵的威名如雷惯耳,孤久仰大名!”
郑芝龙微微一笑,道:“不敢当鲁王殿下缪赞。”
氛围还算良好,朱以海一摆手:“孤微服出府,诸位就不必拘礼,都坐吧。”
几人闲聊着,钱谦益却着急了。
“不行,这人被雷劈过,晦气的很,可不能让他继续呆在钱宅了!”
树木被雷劈过,那叫雷击木,有辟邪的功效。
人被雷劈过,那叫雷人,无语的很,容易招致祸事!
“鲁王殿下,此处燥热难耐,您是千金贵体,不如到后院休息。”www.sxynkj.ċöm
“此处还好吧。”朱以海笑了笑。
“臣夫人河东君博览群籍,能文能诗,近日喜爱音律,臣闻鲁王殿下精于音律,不妨到后院纳凉,也好教导我那夫人......”
钱谦益实在不愿朱以海在这搅局,将夫人柳如是搬了出来。
说着,吩咐长子钱孙爱道:“去告知夫人。”
还有这种好事?
朱以海立即起身:“带路!”
“......”
在场诸人,无不羡慕,就连以正派自居的吕大器,眼中流露遗憾,恨不能亲与柳如是弹琴。
钱谦益的原配夫人是陈氏,他老牛吃嫩草娶了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陈氏争宠不过被气死。
柳如是成了名正言顺的继室夫人,钱谦益吩咐家人一律称其为“夫人”,不得称为“姨太”,而自己敬称柳如“河东君”。
一月前,钱谦益自常熟老家拖家带口来南京混官职,柳如是跟在后面,冠插雉羽,戎服骑入正阳门,如昭君出塞状,引得留都南京万人围观。
原本柳如是就是秦淮八艳之一,粉丝基数大,嫁人消失二载,再次出现南京城,立时产生轰动,文人骚客恨不能与之吟诗作对,夜夜相视。
只是钱谦益一直将柳如是藏在家中,这老东西又升官发财了,众君子这才断了心思。
钱宅后院曲径通幽,有山有水,钱谦益的长子钱孙爱前面带路,慢悠悠的很是怠慢。
这小子一副书生气,颇有傲然之态,缺乏沉稳气度,对朱以海的态度也明显带有敷衍性质。
官二代嘛,加上这个时代大多数文人的共性,都是这副德行。
尤其是带着不少文人特有的轻狂样子,这样的人朱以海最近见多了,也懒得和他计较。
“你腿脚不好的话慢慢走。”
说着,朱以海加快脚步,直奔后院内宅。
钱孙爱大吃一惊,连忙跟上去,几步追上:“殿下稍后,我去请夫人。”
心里却是暗骂,你堂堂鲁王真不讲究,大男人就敢往人家内宅女眷住处闯,不要脸!
荷花池,水中亭,一方石桌,几张绣墩,又有一台古筝。
“铮铮......”
朱以海拨弄两下,发出悠悠筝鸣。
他端坐着,双手就位,眼睛上扬,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心神仿佛契入了白云中。
情绪酝酿得当,手下自然拨动,筝声中透着清脆直插云霄。
朱以海有着原主的记忆,琴棋书画样样都通,谈不上造诣精通,水平起码吊打一众培训机构。
“奴家杨爱,见过鲁王殿下。”
不知何时,旁边站着一位风姿卓越的大美人,正是柳如是!
她发髻高挽,头发漆黑如墨,闪着乌黑的光泽,雪白的面庞在阳光下仿佛剔透的白玉一般。
柳如是长得确是很正点,二十五六岁,气质优雅,体态柔美,身上散发着一种文化人的气质。
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还有气质就算了,重要的是,她一颦一笑,还都是勾人心魄的姿势。
朱以海知道,这是她的职业病,很多年了很难改,不一定是自己这个鲁王太优秀的原因。
柳如是本名杨爱,也叫杨影怜,后来改姓柳,别名柳隐。
因读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又称河东君、蘼芜君。
这些大明星,都不用本名的,艺名很多,基本想到什么起什么,当昵称玩。
比如陈圆圆,本名叫邢沅,字圆圆,又字畹芳,还有个名字叫陈什么的......
也是,出来混谁好意思用本名啊,万一遇到老乡熟人什么的就挺尴尬。
朱以海微微点头,指着旁边石凳:“夫人请坐。”
香味飘飘,柳如是款款而坐,目光一瞥,看到桌上半开折扇,当下眼睛一亮。
“殿下折扇上的画,可是董其昌大人的真迹?”
这把扇子,正是当初朱老六从潞王那顺走的那把。
“确是董公真迹。”
朱以海将折扇展开,递给柳如是,面露感慨道:“昔年董公辞官隐退,回松江老家路过鲁王府,与孤畅谈甚欢,结为忘年之交,却不曾想已是天人两隔......”壹趣妏敩
若是朱常淓在此,非得掀桌子骂街:那是老子的台词!
提起董其昌,柳如是双眼迷离,回忆起当年种种。
崇祯五年时,柳如是被赶出周家流落松江府,改名为“影怜”,就住在董其昌老家隔壁的巷子里。
当时的松江府东林党、复社、几社等年轻士子活动频繁,柳如是常着儒服男装与众文人雅集,纵谈天下大势,作诗唱和。
在书画上造诣极深的董其昌,偶尔出来露两手,指导一下这些年轻人,因曾是帝师,为人和善,又送了东林党人很多书画,故而深受东林复社人的爱戴。
当然了,那个时候柳如是还谈了个对象,叫陈子龙,他们都是董其昌的粉丝......
柔软的玉手轻抚折扇,柳如是抬首看向朱以海。
此刻,在她眼中,鲁王朱以海是个有学识、有品位的正人君子!
“殿下最擅长什么乐器?”
朱以海淡笑道:“孤最善箫,不如孤教你吹箫吧?”
“好啊!”柳如是一口应下。
吹箫,她既擅长,也不算擅长,领域不同,定性不同。
“孙爱,你去将我屋中玉箫取来。”
钱孙爱被后妈当工具人使唤,不敢有丝毫违背,虽然他们年纪相差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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