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向来淡软的声线里,此刻似有不敢置信的颤抖。
少年原本苍白的小脸,也迅速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激动的绯红色。
这让熙家的另外三个人一下子都有些怔愣不解——怎么一开始说到墨先生,熙熙毫无反应,还斩钉截铁说不认识,可是现在说到墨泽砚,熙熙的情绪就突然如此激动。
熙盛狐疑地紧锁眉头,有点想不通其中关节,唯一能确定的是熙熙与墨泽砚一定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墨泽砚隐瞒了身份接近熙熙?
熙盛脑子不停转,可怎么都想不出一个最为合理的可能,于是熙盛索性不再想这个了,直接继续逼熙熙道:“对,墨泽砚,墨先生的名字就是墨泽砚,你认识对吧,他给你了什么好处?不对,他肯定给了你很多好处,这些都是对家里有用的,熙熙,你交给爸爸,好不好?”
嘴上,熙盛的语气虽说刻意和缓了点,但目光仍是咄咄逼人的贪婪。
熙熙自然不会理会他,更不会为他所骗。
何况,他只是因为得知这个名字而万分惊讶,哪里是真的与那位墨先生有关系。
可是很显然,没有人会再相信熙熙说不认识。
一旁的熙洲也是深信不疑,眼里满满都是嫉妒与厌恶,他充满酸意地讥讽道:“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能攀上这种高枝,看来一直让你在医院待着,真是屈才了。”
熙熙闻言,看也没看熙洲一眼,俨然把熙洲当空气,这让熙洲原本就在积累的不爽霎时到了顶点。
熙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就要给熙熙一拳,还是任沁眼疾手快才拦下来。
任沁阻拦,不是为了保护熙熙,而是和熙盛一样,想从熙熙口中问出到底墨泽砚给了什么好处。
任沁更为狡猾,她选择怀柔政策。
在阻止熙洲攻击熙熙后,任沁便满怀温柔,试图走近熙熙,同时柔声道:“熙熙,别这样,你看你搞得家里气氛这么差,实在是不应该啊……熙熙,听妈妈的,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好不好,这个对爸爸、对我们这个家来说很重要,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事我们也可以提前预防,你不要害怕。”
任沁自以为自己的态度一定会让单纯的熙熙感动,然而熙熙同样也没有理会任沁。
熙熙越发对面前这名为家人、实则乃陌生人的三个人感到排斥。
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熙熙脸色不知不觉变得凝重不快,他快速地转身,拔腿便向别墅大门走去,身后的熙家三人自然想要加以阻止,但是奈何熙熙实在灵敏,他们根本捉不住对方。
眼看着熙熙就要离开别墅,熙盛一急,下意识在手边拿了个什么东西,狠狠朝熙熙的背影掷去。
而熙熙凭借直觉,敏锐地躲开了男人那用力的袭击。
接着,只听耳边一声尖锐脆响,是玻璃在巨大蛮力之下碎裂成无数块的动静。
熙熙堪堪用手护住了脸和脖子,条件反射性地蹲了下来,蜷缩起。
这让任沁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熙盛!你做什么啊,发疯了?”壹趣妏敩
熙盛也有些错愕,没想到自己随手拿到的居然会是一个玻璃烟灰缸。
熙洲也都有点被吓到了,怒喊了一声:“爸你发什么神经啊!”
任沁见状,连忙搂住熙洲安慰,一边责怪熙盛冲动。
趁着熙熙蹲在大门角落里缓和的时候,任沁悄悄凑到熙盛耳边,道:“你着什么急啊,这种事你越是逼,越是问不出来,只能徐徐图之,懂不懂啊?”
熙盛因为刚刚的鲁莽,已经有点僵硬,闻言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任沁这才上前,走到熙熙身边,想要趁此时机好好安慰一下熙熙,将熙熙劝回家里。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熙熙的后背,一直以来就很不爽的熙洲又开始出来从中作梗,三下五除二走到任沁身旁,道:“妈,你跟这么个废物好说什么啊,我看他就是个扫把星,一天到晚病歪歪的也就算了,现在你看,他一回来,还没多久呢就发生这么多糟心事,真是受不了。我们干脆把他绑起来,逼问就行了。”壹趣妏敩
任沁被熙洲的提议吓了一大跳,“儿子,你在说什么啊?他,他,熙熙毕竟也是你的……哥哥。”
虽然在任沁心里,她也早已习惯性认为他们是一家三口,而不是一家四口了。
连怀胎十月生下熙熙的人都尚且如此,那天性自私自利的熙洲就更别提了。
熙洲闻言讥讽一笑,“妈,你别开玩笑了,他?他也配?”
“我看啊,就依我说的办——把他绑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别让那位墨先生知道,我们把事情逼问出来不就行了吗?”
熙洲冷血的提议着实让任沁呆住,熙盛却不以为意,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教育熙洲的。
任沁见两人都没有意见,犹豫了下,便也不再说了。
三人不约而同沉默一瞬,接着熙盛便叫来佣人,准备实施熙洲所说的计划。
但就在这时,别墅大门外再度传来一声车响。
和之前墨泽砚来时一模一样。
熙盛一下紧张抬头。
果不其然,车迅速停好后,面孔熟悉的管家先生从容下车,只是之前管家脸上还带着礼仪性的微笑,现在却可以说是严肃、面无表情。
这让熙盛心底立时拉起长长警报。
完了。
熙盛浑身发冷,脑海里充斥着这两个大字。
几秒的功夫,管家先生已经来到别墅门前,冷肃的视线不多停留地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头低垂着、手撑着墙正缓缓站起来的熙熙身上,管家先生的目光肉眼可见变得些许柔和。
“您还好吗?”
管家话音一出,熙盛与熙洲眼睛都要瞪裂开了。
——墨先生的管家,竟然称呼熙熙为“您”?!
这可是墨泽砚的管家啊!
怎么可能啊。
熙盛惊惧得牙齿都要开始打战,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更令他双腿都要哆嗦的是,车上,墨泽砚也迈步下来,微沉着脸步步走过来。
任沁则六神无主地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唯独熙熙方才才从刚刚那巨大的玻璃破碎声中回神,慢吞吞抬头后,熙熙先是轻按了按额头与太阳穴,再目光茫然地环视了周围这一圈。
看到管家先生的时候,熙熙还只有一丝半毫的疑惑,疑惑这个人为什么有几分面熟。
直到看见墨泽砚,熙熙才彻底回过神来,同时难以克制地睁大了眼睛。
是先前那个见过的男人。
是、是墨先生,墨泽砚。
墨泽砚。
可能吗……
熙熙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怔怔地、大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墨泽砚。
而墨泽砚便看见面前这个屡次出现在他梦里、又莫名牵动他心弦的少年,仿佛确认一般看着自己,一眼也不肯挪开。
这让墨泽砚不禁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可谨慎淡漠的天性,令墨泽砚下意识地勒令自己冷静——也许这是个圈套。
也许是谁催眠了他,又导演了这一出戏码,好让他自投罗网,将这个名叫熙熙的少年自愿留在身边。
从小到大,这种事数不胜数,他是在腥风血雨中成长起来的怪物,自然会对任何蛛丝马迹都推敲。
可是这次……墨泽砚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回望面前比自己矮上许多的病弱少年,对上那一双澄亮的大眼睛。
倘若这是一场诡计,那便让它是吧。墨泽砚心底最后留下的便是这个念头。
下了决心后,墨泽砚本就淡然无波的目光,变得更为沉静不移。
他淡淡出声问:“熙盛,这便是你家那位刚出院的病人了吧?”
熙盛忙不迭点头,脸上满是谄媚,“是的,是的,墨先生,他就是我们熙家的长子啊,白天您来时,他啊不巧出门了,才回来,您找他有何贵干呀?”
墨泽砚未回答,而是扫了一眼满地的碎玻璃问:“那,刚刚这是什么情况?”
熙盛一时语塞。
任沁忙接上话答:“吵架!是吵架,墨先生,我们家里刚刚发生了一点小矛盾。”
话音落下,墨泽砚眸底非常明显地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显而易见,墨泽砚并不认为这是所谓的小矛盾。
不过墨泽砚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瞥了一眼管家,管家立即领会了墨泽砚的意思,上前一步正式站在熙家众人的面前,道:
“熙先生、熙夫人,我们先生经过调查,发现府上少爷熙熙虽然因为生病常年在医院,但却能通过自学,完美修完顶尖学府的课程,非常了不起,也极有天赋,所以我们先生决定倾力资助熙熙少爷,两年后若是熙熙少爷能达到标准,那么熙熙少爷就将作为墨家的继任候选人被重点培养。”
“熙熙少爷,您的想法呢?您愿意跟随先生去墨家主宅吗?”
管家并未采集熙盛或是任沁的意见,而是直接略过熙家三人,礼貌又尊重地询问熙熙。
熙熙见状一怔,没有能立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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