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早有利用建筑扩声的方法,可秦窈站在观星楼三楼,周围并无任何能扩声的建筑,并且,即便是利用建筑扩声,也从没有间隔一里仍能听见声音的。
秦窈站得高,距离门口又隔着段距离,因而众人虽能看见她手里拿了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但却看不真切。
只对着这么个东西说话,传出的声音便能震耳发聩,这莫不是什么仙家法器?
难道传言是真,秦窈真是九天玄女,所以才会有这种奇异的法器?
昭狱门口的众人,再看向秦窈的目光,突然变得敬畏起来。
尤其是之前骂过秦窈的几人,纷纷忍不住悄悄往人群后退了退。
人群看不清楚秦窈,但秦窈居高临下,俯瞰众人,却能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没想到手持喇叭的效果这么好。
她先默默在心里感谢了一遍保安大爷,这才在一片寂静中再次开口道:“大家今日围在这里,想必都是因为看了檄文,要为安氏母女讨回公道,既是民心所向,昭狱便决定,当着大家的面重审安氏母女。
“当然,照檄文所说,我、我父亲,以及平王,均是陷害安氏母女的恶人,此次重审若仍有昭狱主持,大家怕是很难信服。既如此,咱们不如就问天。”
秦窈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人有七情六欲,就难免会有偏颇,但天道无私,视众生平等,把安氏母女的案子交给上天来审理,便是最公正不过的。”
秦窈的声音经由手持喇叭,再次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听说她要“问天”,人群不由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有“扩音法器”在,众人似乎又从秦窈身上,隐隐看到了九天玄女的神光,倒没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便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要怎么问天?”
秦窈道:“上天俯视众生,无所不知。便由我代上天问话,安氏母女各自陈述自己的冤情,若所说为真,便请上天对犯罪之人降下天罚;但若是在撒谎诬告,同样也会对撒谎者施以天罚。”
“那要是上天毫无响应,谁也不曾处罚呢?”跪在观星楼不远处的安真真突然高声询问道。
秦窈循声看向安真真,即便隔得略有些远,却依然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闪动的野心和谋算。
秦窈昨天便已经想明白,如果安真真指控秦尚书,不是受人指使,便是单纯地看不惯他们秦家,想要她和父亲受刑,或是不愿受刑,只能以好处贿赂她,哀求她更改口供。
秦窈便顺着她的心意说道:“若真如此,我和家父自愿认罪伏诛,并以秦家半数财产相赠,补偿你母女二人。”
姬长夷此时也走到人前道:“本王亦然。”
人群瞬间再次哗然。
即便秦窈真是九天玄女,但天下之大,九州之广,同一时刻发生在天底下的事,数以万万计。
且不说上天有没有功夫管安真真母女这种小事,人还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老天爷一个走神,忘了回应,或是回应不及时,那可就真要人命了。
三条人命,外加秦家和平王府的一半家产——即便众人今天就是来讨伐三人的,但此时竟然忍不住想要劝两人别冲动是怎么回事?
顾醒和在场的绣衣卫也是一惊,上前要劝,却被姬长夷抬手制止。
顾醒即便知道秦窈不是冒失之人,也不会无的放矢,但对她鼓动平王说出这种生死誓言,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埋怨和不满。
秦窈若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定然要大呼冤枉。
她最多只是坑爹,替秦尚书做了决定,却根本没想拉姬长夷下水,毕竟安真真一开始针对的也只是秦家,姬长夷突然接她的话,她也很意外。
在场众人,唯二真正高兴的,就是安真真母女了。
尤其是安真真,双眼瞬间迸射出了惊人的亮光,仰头高声对秦窈喊道:“我和我娘同意问天!”
什么问天?别以为她不知道,秦窈这是在故意吓唬她,盼着她受不住惊吓,直接在众人面前认罪呢。
可惜秦窈却打错了主意。
她根本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旁的不说,若世上真有老天爷,她娘赌咒发誓不知多少回了,违誓的次数也不少,却从没见怎么着过。
平王府和秦家半数的家产加起来,那该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安真真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就知道自己坚持不肯认罪是对的,这两天在昭狱的苦也没白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和母亲身上的血渍,怨毒地想到,待她赢了,一定要好好给秦窈父女选个死法,以弥补这些天自己和母亲受的苦!
还有姬长夷,这两日昭狱受刑,让她对姬长夷的那点儿好感早成了恐惧,就让他和秦窈一起死好了。
想到这里,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抬头催促秦窈:“快开始吧!”
安真真急着找死,秦窈自然不会拦着。
她见安氏也点了头,便说道:“既然二位都同意了,我便开始问了——安真真,我父亲果真强迫你了吗?”
“当然是真的,你还是你父亲的帮凶!”想到即将到手的钱财,安真真想也不想地大声答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心虚。
待她话音落下,众人便齐齐屏息凝神,还时不时望向黑漆漆的天空,等待降下天罚,劈中秦窈或者安真真中的一个。
然而,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四周却无任何动静。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安真真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仰头挑衅地看向秦窈道:“你……”壹趣妏敩
她刚张开口,平地一声雷响,竖在她身侧的一块大石突然炸裂开。
安真真瞬间被迸溅出的一块重石砸中后背,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倒地吐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安氏也没能幸免,被一块飞来的拳头大小的石块,在额头上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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