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过针剂，潘书昀很快安静了下来，闭着眼睛的她，眼角的泪止不住往下流。
袁若男看向潘书华，等着他的解释。
其实她大致已经猜出了答案，这个男人应该是潘书昀之前认识的人，而且是非常熟悉之人。
“我的原名叫潘书华。”
潘书昀、潘书华，一句话解释了一切。
袁若男错愕片刻开口确定，“亲兄妹还是堂兄妹？”
“亲的，我是潘书昀，你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潘书华说话时眼神从未离开过病床上的潘书昀。
“她，我姐，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这些年他无数次幻想，姐姐兴许还没有死，她或许从大火里逃了出来，是因为被禁锢在某处、或是身不由己……
可潘书华万万没想到，姐姐真的还活着，曾经那般美好的一个人成了一个疯子，是因为疯了才没有去找他。
袁若男简单讲述了潘书昀这些年的经历。
或许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潘书华听完后意料之外的平静，足足沉默了十几分钟。
可当他抬起血红的双眸时，袁若男才知道自己想错了，确切的说是她低估了潘书华对姐姐的感情。
她本以为一别二十年，再浓厚的亲情都会被时间冲淡，终究是她太浅薄了，有些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诊室里，只有潘书华和科尔在。
“科尔，你能治好我姐的病吗？”
科尔点头，“可以，不过你姐姐病史太长，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很多年病人才会康复如正常人一般。”
潘书华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如果不治疗，就让我姐的病情维持现状不再恶化，有可能吗？”
怕科尔不明白他又解释道：“有的过去记起来比忘记痛苦一万倍，我宁肯她将过去尘封。”
科尔点头表示了然，可却不支持他让病人继续做疯子的做法。
“神经错乱不是失忆，病人只是选择性的将很多事情隐藏了起来，发生过的依旧会存在于她的大脑，不管治不治疗，她的痛苦都是存在的。
思凯，作为亲人，你不应该剥夺姐姐做正常人的权利，没人想要做精神病患者。”
潘书华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姐姐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他真的不想她之后的人生再经历悲伤痛苦。
天擦黑时，潘书昀清醒了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照常是寻找铁妞，看到孩子好好的，心脉和情绪瞬间变得稳定。
而她再看到潘书华，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别开了眼，之后便刻意眼神回避不再去看。
观察了一番，科尔做了最终诊断，潘书昀的疯病是阶段性的，没有严重到随时发狂的地步，无需入院治疗，有家人看护接受阶段性的治疗便可。
一行人回了酒店，酒店是潘书华让秘书定下的，他还让秘书取消了明晚去米国的行程，于他而言什么事都没有姐姐来的重要。
五星酒店的大床上，铁蛋和铁妞一个比一个蹦的高。
大概是小孩子的天性，只要看到软和有弹力的沙发和床便是一顿蹦跶，乐此不疲。
潘书华的眼神从姐姐身上移开，笑着询问，“龙凤胎有两岁了吧？”
“两岁多了。”袁若男答道。
这半年多营养能跟上，两个孩子都长高了不少，可到底是底子太差，还是比同龄的孩子矮了一些。
看着潘书华整个晚上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袁若男怎会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血脉亲情是种很神奇的东西，我妈哪怕疯到神志不清，也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自己的孩子。
她离不开妞妞，我做母亲的也离不开自己的女儿，分开一天就想的不得了。”
潘书华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只得打消了将潘书昀带出国治病的念头。
不过外甥女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能干，虽没有母亲身上的娟秀才气，却多出了几分更可贵的率真大气。
铁妞本就是个爱撒娇的性子，蹦跶累了便靠到潘书华的身上。
“叔叔，妞妞还想七冰淇淋！”
潘书华将小丫头抱起来，捏捏她的小鼻子逗趣道：“都说了不能喊叔叔，喊舅姥爷，舅姥爷就给妞妞买最大的冰激凌。”
铁妞张了张小嘴又闭上了，不明白为什么要喊舅姥爷。
对她而言喊舅舅和老爷已经很难了，喊舅老爷更难，可为了好吃的冰淇淋，再难也得叫。sxynkj.ċöm
小丫头刚想开口，铁蛋却抢了先，“舅姥爷！”
他也想吃冰激凌，这里的冰激凌和梦里的冰淇淋一样好吃，每次做梦妈妈都只得他和妹妹吃一小口。
“舅嗷爷！”铁妞不甘落后。
哼，吐字不清又不是她的错，是妈妈没生好她。
潘书华满意的勾起唇角，“今天做冰激凌的师傅下班了，明天舅老爷给你们买最大的冰激凌。”
说着话眼神扫向袁若男，似乎在说，孩子都改口了，当妈的也不能太落后不是。
袁若男装傻，这半路认回来的舅舅要是个中年男人还好，叫起来没那么违和。
可潘书华只有三十多岁，还长了一张奶油小生脸，即使身着西装革履打扮很成熟，看起来也就只有三十来岁，这声舅舅她是真喊不出来。
潘书华也不勉强，将铁妞放到床上，“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请大家吃早茶。”
“好、”潘书昀突然出声，且声音超大。
潘书华：“……”
心好塞，他姐这是有多嫌弃他。
直到潘书华出门，潘书昀也没有正眼看他，反倒是人一走，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袁若男心下叹气，看来医生说的没错，潘书昀不是忘记了过往，只是选择性的不想去记起。
对她而言，父母、弟弟是她这辈子最无言面对的人，所以她下意识的想要去避开让她产生悲痛感的潘书华。
次日吃过早饭，众人便打算动身回临安。www.sxynkj.ċöm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五，再有几天便是春节，因出来的太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必须在年前赶回去。
潘书华也跟着回临安，姐姐刚找到，他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生怕一不小心再把人弄丢了，不跟过去看看姐姐的生活环境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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