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洛冰如此发问,曹颉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钟裁缝昨日听洛冰说自家夫人是中毒了,还不太不相信,但现在曹颉都已经默认了,甚至还趁着早上他不在想私自带走钟刘氏,他没理由不再相信洛冰。
他怒不可遏的走到曹颉面前,领主曹颉衣领狠狠揍了曹颉一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给彩和下毒?认识这么多年,我们有对不起你吗?”
曹颉仍旧冷硬的看着钟裁缝,即便是被钟裁缝揍了一拳,他面色也一点不带变的。
钟裁缝见他这个神情,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欲再揍上去,然而在看到曹颉充满愤怒的眼神时,他却不知为何愣是没再下得去手。
洛冰咳嗽了声,然后冷静说道:“你们现在都冷静点。”
钟裁缝坐到洛冰左手边,曹颉则坐在洛冰右手边。
洛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再次开口问曹颉,“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曹颉又看了眼钟裁缝,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刘彩和害死了我的妻儿,我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仇。”
洛冰听言直接身体一颤,和洛冰反应不相同的是钟裁缝,钟裁缝愣了一秒后怒气冲天的站了起来,“不可能!”
曹颉冷笑,“怎么不可能?自己的枕边人曾是杀人凶手,你觉得很不可思议?”
洛冰很是惊讶,却并没有插嘴说话。
不过,不知为何,她潜意识觉得钟刘氏不像是会害人的人。
“你胡说。”钟裁缝气冲冲地砸了一下桌子,“彩和那么温和一个人,怎么可能害人。”
对于自己的妻子,钟裁缝自然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曹颉笑了,笑得很讽刺,“你跟刘彩和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真的了解过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连她从何处来,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就敢如此下定论。”
钟裁缝被曹颉的话狠狠的刺到了,对于刘彩和,他从未多问过什么。
当年他还是京中小小的学徒,跟着师傅学习如何做个合格的裁缝,刘彩和是他师傅在他刚入这一行时带回来的,说是在路上捡的,无父无母。
曹颉一看他这呆傻的模样就笑了,“你师傅一定给你说流才是是他在路上捡回来的吧?简直就像是放屁,刘彩和是宛城刘家家主的女儿,从小养尊处优,因为她杀了人才被暗中遣送到京中来,而你的师傅就是那个包庇罪犯的凶手。”
曹颉说出来的话信息实在是太大了,钟裁缝震惊得站在原地,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家夫人会杀人。
“不是!”在钟裁缝茫然的时候,钟刘氏忽然推门走了进来认真的看着曹颉说道,“我没有杀人,曹颉,阿莲不是我杀的。”
洛冰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疑惑的看向玉娘,玉娘歉疚的走过来小声道:“她刚才哭着哭着好像就想到了什么,然后就急匆匆的跑过来了,我也拦不住她,就……”壹趣妏敩
洛冰叹了口气,然后小声说道:“没事了,看看他们怎么说。”她看钟刘氏这模样,应该是另有隐情。
曹颉厌恶的看着刘彩和,“刘彩和,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当初亲耳听到你爹说你杀了阿莲,要送你出来避难。”
刘彩和被曹颉厌恶的眼神刺痛了双眼,她眼泪一个没忍住再次流了下来,她着急忙慌的抹了抹眼泪,也不知道如何辩解,只会重复一句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害阿莲,杀害阿莲的人另有其人,不是我。”
然而,她越是这么说,曹颉心里的怒火越是重。
洛冰在一旁都急死了,她把刘彩和扶到一边坐下,轻声安抚道:“前辈,既然你说杀害阿莲的人另有其人,那你一定是知道是谁了,那你能告诉我们,杀害阿莲的人是谁吗?”
刘彩和张了张嘴就要说出杀人凶手的名字,谁知她又忽然停住了,“我,我不知道。”
洛冰奇怪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过了片刻,洛冰忽然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替谁背黑锅?”
刘彩和一听,表情瞬间慌乱了。
洛冰心一沉,看来这杀人凶手是真的另有其人,只不过为什么刘彩和不愿意说呢?
“说不出来了吧?”曹颉双目赤红的盯着刘彩和,“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正怀着身孕!一尸两命,你怎么下得去手?”
刘彩和震惊的看向曹颉,“阿,阿莲怀着身孕?”
曹颉没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刘彩和失神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阿莲怀着身孕,阿莲怀着身孕,阿莲怀着身孕……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钟裁缝不知道刘彩和和曹颉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刘彩和忽然像疯了一样念着一句话,他急忙把刘彩和抱在怀里安抚刘彩和的情绪。
洛冰看刘彩和有点不太对劲,也轻声安抚着刘彩和的情绪,并且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刘彩和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知说了多久刘彩和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彩和颤着声音缓缓开口,“阿莲,阿莲是,是,是不小心落入湖中才淹死的。不是我杀的,那时候她和爹爹不知道在争论什么,然后爹爹似乎很生气,抬手打了她一下,谁知她没站稳,就掉进了湖里。”
阿莲曾是刘家的一个小丫头,因为嘴甜讨喜,又是管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府中人人都喜欢她,当时刘彩和与阿莲的关系可好了,两人时常聚在一起研究胭脂水粉,刘彩和也时常教阿莲一些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
后来阿莲许配了人家,具体许配给了谁刘彩和其实并不知道,刘家家教严,那时候她还是刘家待字闺中的闺女,对于这些事情,没人告诉她,她也不能瞎打听,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阿莲许配人家之后好几个月刘彩和都没再见过阿莲,直到有一天有人给她说阿莲来府上了,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阿莲。
谁知她去见阿莲时,阿莲不知在和她爹爹在争吵什么,争吵得很激烈,当时她极其恐惧自家爹爹,也不敢上前,就远远的看着,谁知后来便发生了阿莲落水的一幕。
当时已经是寒冬腊月,天气寒冷,湖水更是冰冷刺骨,她爹爹已经极力去救阿莲了,但是阿莲被救起来后还是没了气息。
曹颉听完刘彩和的话,整个人都在颤抖,“不,不可能。”
“是真的,我当时亲眼所见。”刘彩和捂着脸哭得极其伤心,“我没有杀阿莲,我之所以会被送走,是因为我很愧疚,如果当时我不害怕爹爹,敢勇敢的走上去打断两人的对话,阿莲也不会死。我因为阿莲的死长时间睡不着,最后是我自己要求让爹爹送我走的。”
洛冰听得一阵沉默。
“那你爹……”洛冰迟疑后问道。sxynkj.ċöm
“爹爹病逝了,因为阿莲的死,他也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虽说阿莲在别人看来只是我们家的一个小丫头,但她从小和我一块儿长大,爹爹早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闺女看待,知道阿莲不顾一切反对硬要嫁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男子后,爹爹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走后第一年刘管家先去世,或许是报应,之后第二年爹爹也郁郁寡欢去了,刘家也因此彻底没了。”刘彩和哭得双眼红肿,得知她爹爹死时她整个人都没控制住哭了很久。
曹颉此刻的震惊不亚于刚才钟裁缝听到刘彩和杀人时的震惊,他双眼圆圆的瞪着地面,恨不得将地上瞪出几个洞来。
洛冰见事情说清楚了,便带着玉娘默默的离开了。
“娘娘,您说这以后曹颉该怎么办?他现在怎么说都应该是杀人未遂吧?”玉娘跟在洛冰身边小声说道。
洛冰点点头,“不过,咱上弦律例中,好像没这个罪名……”
玉娘:“……”这是个漏洞。
“其实不管如何,曹颉都不应该以自己的方式去报仇,更何况,他连事情的真相都没有弄清楚,只是听了刘老爷的一番说辞就完全相信了,还仇恨了刘彩和这么多年,实在是……”洛冰想了想,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这算是个教训吧。
“总之,幸好没弄出人命。”玉娘感叹一句。
洛冰笑着点点头,“没错,幸好没弄出人命,要是弄出人命,之后他恐怕得在牢狱里过一辈子了。”
“什么牢狱里过一辈子?”萧楚刚从楼下走下来就听到洛冰说牢狱什么的。
洛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萧楚讲了一遍,萧楚听得直皱眉,“人呢?”
“还在屋里呢,可能现在正在悔恨中。”洛冰耸耸肩说道,说完洛冰拐了拐萧楚胳膊,“不过,我发现你这律例有点漏洞啊,曹颉这要不要判罪啊?”
萧楚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看钟刘氏如何说吧。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点复杂,曹颉毕竟是救过钟裁缝夫妻二人的,可能两人对曹颉并没有恨。”
洛冰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这钟刘氏一看就是个老好人,钟裁缝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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