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传闻说,赖夫人往日擅长女扮男装,经常卸去红妆,换上了普通士兵的着装与铠甲,与萧石竹出城巡视各方。
当时诸鬼都认不出那是赖夫人,还以为萧石竹是不是染了断袖之癖,言官纷纷抓住这点,日日上奏萧石竹,谏言他要以国事为重,令九幽王都哭笑不得。
后来把事情弄清楚后,那些言官才统统闭嘴。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啼笑皆非之事也成了九幽国民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萧石竹显然不是很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的,反正大家笑的都是那些言官瞎上奏,就连他自己都把此事当成谈资,与诸大臣谈笑风生。
而既然海竭提到了他要访的鬼是姓赖,又是喜欢女扮男装之鬼,不如先问问玉阙都城那边,再做决定。
于是那管理海港的文官给卫兵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放松后,又对报信的那个卫兵,用缓和的语气说到:“去通知玉阙城,询问一下赖夫人以前是不是用过赖月惊这个名字?如果是的话,就把这个人魂的事告知夫人,请她定夺怎么处理。”。
“诺。”那个卫兵应声后,转身再次离去。
“海竭是吧?”接着那个文官再次看向海竭,见还有些不知所措的他点点头后,微微一笑道:“稍安勿躁,最多半个时辰后就能传信回来了。”。
“哦。”海竭愣愣地应了一声后,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此地距离玉阙城数千里之遥,怎么可能半个时辰就能回信?”......
玉阙城玉阙宫中。
萧茯苓下朝后,与赖月绮结伴而行朝着绝香苑缓步而去。
一路走来,萧茯苓都嘟囔着她的小嘴,脸上还满是淡淡的愠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惹得她不高兴了。
“怎么了?我们的小翁主这段时间怎么都闷闷不乐的?”赖月绮见了,不厌其烦地柔声问到。
这段时间,萧茯苓除了处理政务之时专心致志的,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闷闷不乐。赖月绮也问过她几次,但萧茯苓却是对此闭口不言。
直至今日这一问,萧茯苓才怒哼一声,道:“月娘,你说春云和陆吾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说着此话,她大步走到了路边那座八角亭中站定,举目眺望着不远处的叠石造景,一虹流泉由山洞流出,形成一道小瀑布。
“何出此言?”赖月绮跟上后,立于萧茯苓身边。
“我千叮嘱万交代,我毁容之事不要告知我父王和母妃,他们就是不听。”萧茯苓又怒哼一声,愤恨地道:“弄得我父王母妃心情不好。”。
赖月绮闻言微微一愣,随之抿嘴一笑后不以为然地道:“我以为他们怎么了呢?原来是此事啊。”。
“这事是我提议的,可不能怪他们。”顿了顿声后,赖月绮又缓缓说到。
“为何?”愣了半晌后,萧茯苓转头看向赖月绮,眼中脸色已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狐疑之色。
“你父王不是经常说,一个陷臣子于不忠不义的鬼,不配做领导者吗?”面含淡笑的赖月绮,伸出手去吧轻抚着萧茯苓的小脑瓜:“你让他们不报,你父王母妃回来也自然知道,别忘了你父王可是撒谎的高手,你那之前想到的,到时候告诉他们只是觉得自己不漂亮,想要刺青一下的谎言,他一言就能看出破绽来。到时候他自然不会迁怒于你,但是和你一起隐瞒此事的大臣们就会被扣上欺君的罪名。按九幽律法,欺君是什么罪你应该知道的。”。
“灭三族。”萧茯苓顿时骇然,双眼圆睁了起来。
之前她也未能想到此事,没想到自己差点害了陆吾和春云。
“所以别陷他们于不忠不义。”点了点头的赖月绮,转头看向亭外不远处,那瀑布两边的青玉五枝灯,眼神渐渐地深邃起来:“随着国土的扩大,权势的扩增,再加上曾经追随你父王的能臣去世居多,很少有鬼敢跟他直言劝谏,他也或多或少的染上了多疑的毛病。”。
说到此,赖月绮的眼中泛起了点点担心。
种在亭外那几株直上数丈无枝,上结藂条如车盖,叶一青一赤,望之班驳如锦绣的丹青树,在微风中摇曳了起来。
清风拂过亭中,吹动萧茯苓衣摆和耳边垂下的发丝,却吹不散她脸上的惊愕。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萧茯苓愣了半晌后,轻声喃喃到。
“从他安排我为你垂帘听政时,我就察觉到了。”赖月绮眼中的担忧更盛了几分,嘴里缓缓道:“但又安排了陆吾春云等鬼来与我制衡,表面上看你父王是想只让你做大,实则他除了你,其他鬼都不信。”。
攒了攒眉,赖月绮又回过头来,看着萧茯苓那惊愕的脸盘,勉强地挤出一抹浅笑:“你父王确实是天生的政治家,军事家,但也并非完人。多年的明争暗斗,他失去的太多了,远比他得到的多得多,所他经常跟我说,若不是为了安定的过日子,他宁可像才到冥界时一样,吃吃喝喝睡睡玩玩。但是为了你和你母亲,他不得不去争斗,这样的情况下染上多疑的毛病也是见怪不怪。”。
轻叹一声后,赖月绮又道:“这种情况下,总不能让陆吾和春云与你一起欺瞒你父王的,否则他们就会惹祸上身,我才建议他们赶快密报。”。
说到此赖月绮忽然顿声,只见得萧茯苓已经收起了惊疑之色,眉宇间浮现了淡淡的坚定,咬了咬牙后斩钉截铁地道:“那如果没有鬼敢给父王谏言,就让我来吧。”。
“鬼小志大的。”眼中泛起点点欣慰的赖月绮弯眉轻笑,又伸手轻抚几下萧茯苓的小脑瓜后,问到:“现在还生春云和陆吾的气吗?”。
“不气了。”萧茯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全,不怪他们。”。随之脸上再次浮现了消失已久的笑容。
“那快回去办公吧。”赖月绮牵起了萧茯苓的小手,带着她朝着亭外缓步而去:“一会想吃什么?”。
萧茯苓沉吟细想起来,正思索得入神时,一个菌人朝着他们这边飞奔而来。片刻过后,那个菌人站定于驻足下来的赖月绮和萧茯苓身前。
“出什么事了吗?”看那菌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赖月绮心头掠过一丝紧张。
“朔月岛的玄水湾上,抓到一个名叫海竭的人魂,他自称要访一个名叫赖月惊的朋友。但小虞山城的太守衙门,查无此鬼。”那菌人把气喘匀后,急声快语道:“他们怀疑这个鬼是个奸细,但又怕抓错了,特意传信过来,让我们问问夫人你是不是用过赖月惊这个名字。”。
“海竭?”赖月绮微微一怔,脑中快速回想着自己在冥界认识的人魂;她确实曾经用的是赖月惊这个名字,但保险起见她还是细细回想一番后,对那菌人说到:“传令地方官,询问那人魂的父亲叫什么?”。
“诺。”那菌人应声之后,闭目凝神传信起来。
片刻过后,那菌人猛然睁眼回到:“那个人魂交代,他的父亲叫海老翁,还宣称曾经与一个名叫赖月惊的人魂有着生意往来,也是合作伙伴。”。
赖月绮此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在黑市上做买卖时,确实与六天洲中的黑市有生意往来,合作最多的就是一个名叫海老翁的酒鬼。
此鬼擅长研发燃烧类的火器,曾经研究开发了许多燃烧类的火器技术。北阴朝使用的幽冥鬼炮中的一项技术,也来自于此鬼之手。
赖月绮在成为军器监主事时,曾经修书给海老翁过,想要挖他来为九幽国效力,但海老翁回信说,自己还有五十年就可以轮回去人间去了;以此婉言拒绝了赖月绮的相邀。
事后赖月绮还是发过几次信给海老翁,但对方都不愿意来九幽国做事;赖月绮也表示理解,毕竟要轮回了的人魂,不搀和到与酆都大帝的抗争中来的好。
随后此事,赖月绮便没在提过。没想到今日海老翁的孩子找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赖月绮也想起自己曾经去六天洲,拜会海老翁的时候,他确实有一子一女。女儿是嫁出去的,儿子是跟着他做火器,在黑市上也混的如鱼得水。
那个海老翁的儿子她是见过的,容貌还依稀记得些;接着她又对那菌人道:“传信过去,问那人魂来九幽国找我做什么?”。
菌人再次凝神闭目,传信起来。
“赖月惊是谁?”不明其理的萧茯苓,微微偏头看向赖月绮之际,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这个名字是我没遇到你父王之前,在黑市上做生意时用的名字。”赖月绮也望着她,嫣然一笑后,道:“而海竭这个人魂,或许是我当年生意上的伙伴的儿子。他也是个火器制作的高手,擅长与制造燃烧类的火器,比如你父王发明的什么燃烧罐啊,还有我国的毒火神炮一类的武器。”。
“哦。”萧茯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说到:“那也是个鬼才咯。”。
“是的。”赖月绮笑了笑。
与此同时,菌人再次睁眼说到:“他说是奉令尊遗命,前来投靠赖月惊这个鬼的。”。
方才菌人忙着传信,并没有听到赖月绮说赖月惊就是自己。
“遗命?难道海老翁死了?”赖月绮一阵惊愕,双眼渐渐地瞪大了不少。
“从述说来看,好像是的。”那菌人回到。
“没说怎么去世的吗?”赖月绮问着,脑中闪过了对方是不是喝酒喝死了念头。毕竟在她的记忆之中,海老翁是个嗜酒如命的鬼。
随身携带着酒瓶的海老翁,在赖月绮的记忆里随时都是面带醉意的。想到此,赖月绮眉宇间不禁浮现了几分悲切和惋惜。
“不知道,这他没细说。”那菌人摇头回到,顿了顿声,又说到:“管理海湾的文官请夫人定夺此事。”。壹趣妏敩
“把他招来玉阙,我要亲自问他。”赖月绮稍加细想后,若有所思地道:“告知英招太守全程派军士护卫,不能让这个人魂有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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