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坞不仅有还施水阁,也有慕容博的坟墓。
有谷雨撑腰,丐帮众人打碎了慕容博的坟墓,然后吃惊地发现,里面的棺材果然是空的。
也就是说,这慕容博没死。
那么他一定就在少林寺后山好好的呆着呢。
一时间,群丐怒不可遏,不断地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慕容博。
可接下来怎么办,众人陷入分歧。
有丐帮激进派觉得少林玄慈勾结慕容博,证据确凿,就应该联合天下志同道合之士,一起攻上少林,惩办凶徒。
但又不少老成持重以为,慕容博待在少林后山,意味着少林寺包庇他,玄慈身为少林方丈,在武林中威望极高,见识极广,真要硬碰硬,丐帮必定损失惨重,所以此事当从长计议。
巧妙的是,激进派都是乔峰的拥护者,他们当初全力支持乔帮主认真调查的言论。
而老成持重者主要是造反派,他们当初在马大元遇害之后,全力主张杀上燕子坞,灭绝慕容氏,为马副帮主报仇。
现在风水轮流转,但他们发现对手成了少林派之后,一个个观点全都转了一百八十度。
虽然激进派人多势众,但老成持重派却都占据高位,尤其是全冠清能言善辩,一番话说起来头头是道,无人能够反驳。
而偏偏名义上和声望上地位最高的徐长老还压不住场子,两边都见过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谁也不买他的账。
这样一来,丐帮陷入内讧,一连三天都在燕子坞吵闹打斗,将精美华丽的燕子坞弄得一片狼藉。
至于慕容复等人,当然眼不见心不烦,将还施水阁封锁住,带着家将和丫鬟们躲到姑苏城别院里,盘算下一步行动。
而当丐帮众人争吵的时候,谷雨则重新来到松鹤楼,与乔峰喝酒。
“贤弟,多谢你今日为我所做之事,愚兄敬你一碗!”说完,乔峰一口饮下碗中烈酒。
谷雨也随他喝了一碗酒,笑道:“这不算什么,探查真相,为英雄扬名,也是我们官府的职责。”
乔峰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汉人,而是契丹人?难道你们皇城司早就查到了我的身……身世?”
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紧张。
谷雨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在知道马副帮主的死讯之后,专门调查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氏,结果发现了一堆问题,又听了智光等人述说三十年前的旧事,是以做出的推论而已。”
“可是你有赵官家圣旨……”乔峰微微一愣,迟疑问道。
“官家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亦有征辟之意,只是大宋朝廷,乃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乔大哥你是草莽武夫,又不是周侗老前辈那样西军出身,是以征辟不易。所以托我赠送给你这块金牌,同时给了我几分没有内容,却盖着天子玉玺的中旨,让我便宜行事。”
“其实关于你身世的圣旨,我写了两份,一份是如传言所说,你是契丹人的,另一份是你是我大汉子民,你要不要看看另一份?”
谷雨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另一份圣旨,交给乔峰。
乔峰打开一看,果然还有一份圣旨。
看情形,若是乔峰乃是汉人,这圣旨便鼓励乔峰从军报国,以绝世武功啵一個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亦是为大宋效力,为百姓奔走。
乔峰看着这圣旨,很是无语。
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自信出入皇宫大内如入无人之境,但终究对官家朝廷有敬畏之心的,对于传说中的圣旨更是深表敬意。
几个时辰前接到圣旨的时候,乔峰还觉得很受感动,以为皇帝英明,他乔峰誓死不伤汉人。
哪知道才过多久,义弟就揭开真相。
这圣旨居然是谷雨写的,而且写了两份,只是盖了皇帝玉玺而已。
这简直……让人很无语。
谷雨看乔峰神情,笑道:“大哥,皇帝代天牧民,口含天宪,日理万机,本来就不需要亲笔写圣旨,按照流程,这圣旨本来由中书舍人起草,皇帝预览无误后加盖玉玺印章,再经中书门下各部审核,才能通过,但此乃中旨,只需要中书舍人起草,皇帝首肯之后便可以颁布,而兄弟我,早在三年前便被赐予同进士出身,任命为中书舍人。”sxynkj.ċöm
谷雨最后总结道:“所以这圣旨,就和大哥担任丐帮帮主一样,完全符合流程。”
乔峰点头笑了一声,喝了一碗酒,说道:“原来如此,,大哥受教了。”
“大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乔峰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碗酒,叹道:“此刻我心底混乱,不知该当如何,如果我真的是契丹人,过去十余年中,我杀了不少契丹人,破败了不少契丹的图谋,还可以用维护百姓安宁做解释,可如果我父母确是在雁门关外为汉人害死,我反拜杀害父母的仇人为师,三十年来认别人为父为母,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谷雨也叹了一口气。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总要以一个艰难的心里路程的,旁人的劝说其实没什么作用,总要自己才能走出来。
乔峰是顶天立地的仁义英侠,有自己的见解和处世风格,谷雨的所作所为,最多只是一个心理成熟的催化剂而已。
一起还要看他自己。
要知道乔峰自幼父母对他慈爱抚育,及后得少林僧玄苦大师授艺,再拜丐帮汪帮主为师,行走江湖,虽然多历艰险,但师父朋友,无不对他赤心相待。
哪知道风云突变,他乔峰居然成了异族之人。
不过想想金日磾、契苾何力虽是异族,却也深受世人赞颂,那这点难过也不算什么。
只是往日亲友这般对待自己,心里总是难过。
此时乔峰接着道:“话又说回来了,若我真的是契丹人,那我的身世忽然泄露,必定是出于一个慕容博的大阴谋,他摆明了让我身败名裂,万劫不复,我当赶回少室山,向三槐公询问自己的身世来历,第二步是入少林寺叩见受业恩师玄苦大师,请他赐示真相,这两人对我素来爱护有加,决不致有所隐瞒。”
谷雨笑了笑:“想法是好的,问题是慕容博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乔峰一怔,问道:‘贤弟此言何意?’
“你若真的是契丹人,那么泄露你身世的必定是慕容博,和他勾结的必然是当初的带头大哥,现在的少林方丈玄慈,你觉得在玄慈的谋划下,你能顺利见到乔氏二老,和玄苦禅师吗?”
乔峰一惊,瞬间冷汗直流,道:“你是说我爹娘,还有玄苦恩师,会被玄慈和慕容博暗杀,然后嫁祸给莪?使我彻底的身败名裂?”
“不光有如此可能。”谷雨给乔峰的精细点了一个赞,有自己在,这厮果然没有被突然降智。
“也有可能趁你见乔氏二老之前,在茶水里下毒,或者在你叩见玄苦禅师的时候,玄苦禅师突施冷箭,一掌击在你肺腑之间,你躲得开吗?”谷雨淡淡说道。
乔峰心中大震,,呆呆的端着酒碗不饮,脸上神色大变。
谷雨脸色平静的看着乔峰,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也难怪,大哥你没在官场上待过,没有见过人心的黑暗,所以还保持一颗赤诚之心。”
乔峰一惊,道:“贤弟,你想多了吧。”
说完端起酒来,一饮而尽,酒到喉头,突然气阴,竟然大咳起来,将胸囗衣襟上喷得都是酒水。sxynkj.ċöm
他酒量世所罕有,内功深湛,竟然饮酒呛囗,那是从所未有之事。
谷雨看着乔峰这般模样,语气平静的道:“大哥,你现在应该明白,如果对方是玄慈和慕容博,两人施展阴谋诡计,以多对一,预判了你的所有预判,只怕你今后的行动,只会处处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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