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腹地,东北枯林。
浓郁的血腥气在林间不断溃散,伴随着犀利的破风之音,古怪又高昂的吼叫声,随后传来。
一位青衣剑修用御剑术绕着几株枯木快速的滑行,而他的掌心之中,托举着枚人头大小的红色花苞。
那浓郁的血腥之气,正是从那花苞中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而在这个青衣剑修的身后,有数个古怪的身影,它们高高低低不断纵跃,试图对其进行撕咬拦阻,却是五个黑白花脸的阴阳傀。
这些阴阳尸傀有前有后,隐隐的仿佛还会彼此配合,甚至借力旁边尸傀的肩膀踩踏,试图干扰那青衣剑修的御剑飞行。
几次险之又险的,青衣剑修都是擦着尸傀的指尖躲过去的。
青衣剑修见阴阳傀贴得太紧了,于是催动脚下长剑,再飞得快了些,略微把那几只阴阳傀抛得远了一点。
然而当青衣剑修距离那些阴阳傀超过十丈之后,却有某个阴阳傀似乎感应不到了青衣剑修的气息,它茫然的左右嗅嗅,随即干脆找了个枯树下的灌木从,直接往里一倒。
藏身不见,似乎放弃对青衣剑修的追逐缠斗。
青衣剑修见身后的阴阳傀从五个变成了四个,又狠狠捏紧手中花苞,让更浓郁的血腥气扩散出去,并重新兜圈子来到那枯木灌木的上方,不断降低御剑高度。
眼瞅着要擦着灌木丛的枯枝。
蓦地,一双漆黑青紫的锋利手爪,凌空出现,直扑那青衣剑修面门而来。
青年剑修倒转御剑,凌空使出了瞬步的技法,闪跃到了一丈以外。这才堪堪的躲避了灌木从中阴阳傀的暴击。
阴阳傀重新回归队伍,青年剑修再次来回躲闪,带着这五只尸傀磕磕绊绊的在枯木林中来回兜圈。
这青年剑修,正是昆仑望舒峰的统领执事陵替圣君。而他手里捏着的巨大红色花苞,乃是一种古怪的灵植,唤作散血红花。
这散血红花没有别的用途,只不过它盛开的时候,巨大的花苞会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之气,仿佛一块巨大鲜美的血肉。
这种味道会吸引不少热爱血食的灵兽和动物过来吞食。而每当散血红花散发血腥气味时,它花苞里面定会生有小小的硬核,核内乃是发育成熟的种子。
散血红花无毒无害,就是通过这种引诱灵兽吞服的方式,把成熟种子带飞到各地落地生根而已。
后来有修士发现了散血红花这个特点,往往会收集储备一些成熟的散血红花苞作为备用,以防万一将来要猎杀灵兽,缺少血食吸引。
此刻在龙渊,陵替圣君也正是利用了散血红花的这个特点为饵,钓一钓这周边的“阴阳傀”。
从第一次遇袭阴阳傀开始,在龙渊的昆仑猎龙小队已经陆陆续续的发现了好几次阴阳傀的踪迹。
那些阴阳傀在没有发动之前,总是可以很好的藏匿自身气息,隐身在树干后方,草木从中,甚至泥土之下。昆仑弟子已经小心再小心,可总有提防不及之时,被阴阳傀从脚下和后方偷袭成功。
最终,那些阴阳傀当然会被昆仑剑阵直接斩杀。可被抓伤的昆仑弟子们,却会因此被尸傀的毒素感染。
这种尸傀之毒直接侵蚀进昆仑弟子们的灵脉经络之中,缓慢阴毒。当各种戒毒丹丸都无法有效驱逐阴阳傀古怪的尸毒后,陵替圣君果断让这些中毒弟子封印灵脉,待回到昆仑后,方能慢慢调理,并想办法找到根治之路。
而陵替圣君则自己以散血红花为饵,在枯木林地中来回兜圈,其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藏匿各处的尸傀,围而歼之。
这样一来可以清缴这片林地中的阴阳傀,二来也可以避免更多弟子被尸傀抓伤感染。
尸傀非常难缠,虽然它们目前的围追堵截只是靠着本能,没有真正的集结成阵。却依然不时暴起,偶尔配合,对陵替圣君各种围攻。
万幸陵替圣君已到了元婴大成之境,可通过瞬步来化解各种危机,却依旧不能让自己离这几只尸傀太远。一旦尸傀掉队,它们就会重新找到某处再次隐藏起来。
如是这般的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陵替圣君把这一大片的枯木林地外围都逡巡了一遍。确认在这片林地之中,没有了尸傀潜藏的可能后。
便直接跃起,来到了一处凹地所在。
身后的阴阳傀蹦跳着追随陵替圣君来到凹地,嗷嗷的冲向陵替圣君抛下的散血红花苞囊。
当阴阳傀即将近身之际,陵替圣君果断瞬移到凹地外围。
同时,一声果断的轻喝响起,“昆仑剑阵,诛!”
随着话音落下,几乎瞬间,上百道剑意从四面八方聚集凹地。那几只阴阳傀被各种昆仑剑意困在当中。
而它们最为紧要的头颅部分,更是被无数剑意纵横分割,颅顶晶核最接破裂。
“火符剑,祭!”苏子越的轻喝声再次响起。
一道道滚动的火龙夹杂着剑符和剑意滚动到坑底,将阴阳傀的碎块灼烧得彻底干净。
这就是苏子越和陵替在数名昆仑弟子被尸毒侵害后,重新制定的策略。
由陵替圣君亲自去引藏匿在林中的尸傀,将某片林地的尸傀全部引出来后,再把其统一引入苏子越队布置的灭杀剑阵当中,集中绞杀。
这样每次都能有少则三五只、多则十数只的尸傀可被一气灭杀干净。只是每次都需要耗费一朵散血红花的苞囊。
当灼烧尸傀碎块的烈焰剧烈燃烧之际,苏子越看向陵替圣君,“师叔可需要休息片刻?”
陵替圣君微微摇头,他转头打量周围林地,“这一路走来的外围枯木林地,我都已经用散血花苞测试过了,应该没有留下什么遗漏之处。”
苏子越点头,他们以现在这样方式的行进,固然稳妥有余,却显得有些慢了。
可陵替圣君和苏子越却不得不采用这样的办法。
因为此地的阴阳傀太过古怪。
阴阳傀乃是尸傀的外显征兆之一,到了这种地步的阴阳傀,都是可以拿来堪用的程度。方才陵替圣君反复的引而围之,已经足足灭杀了上百只阴阳傀。
这种数量级的阴阳傀,放到哪里都可说是一股恐怖的战力。
陵替圣君甚至想过,倘若他们这次没有在龙渊发现阴阳傀,而在某一日,这批尸傀忽然出现在昆仑剑州……
只略微想象一下阴阳傀的凶残恶毒,他就忍不住打了寒颤。
那将是颠覆修真界的惊天惨剧。
可就这么一股未知庞大的战力,此刻被任意安置在了龙渊内陆的枯木密林当中。
无人看守,也无人监管。
之所以这么推测,乃是因为陵替圣君已经灭掉了足足百余只阴阳傀,却也没有见它们有任何改变和逃逸的情形。
显然,这些阴阳傀都是凭借本能驱动,单纯在这片林地藏匿而已。
总不会是有人打造了这么一批尸傀精兵,反而彻底撒手不管,任凭其自生自灭吧?!
无论打造这只尸傀精兵的背后之人有何种图谋,他都一定是整个元炁大陆的敌人,且图谋甚大。
如今敌暗我明,而昆仑却没办法放手不管。
消灭无人操纵的散落尸傀,远比消灭一个可以凝聚结阵、彼此呼应的尸傀大军要容易得多。
想明白这个道理,陵替圣君和苏子越自然是能杀多少尸傀,就杀多少。
更何况前路未明,此刻昆仑弟子们是向内突进。
倘若没有把这一路的阴阳傀斩灭干净,只是一味突入。到时候怕是连退路都会被断掉,无法回头。
为了清除后路无忧,苏子越和陵替圣君也不得不彻查这片密林。
然而这片密林实在太大了。
尸傀虽然对于散血红花有所反应,却也不能距离太远,超过了三丈之外就会有掉队的现象。倘若超过了十丈,往往就会直接随意藏身起来,不再追随陵替圣君——哪怕有散血红花也不成。
这个距离也是通过反复尝试,最终掌握的分寸。
十丈,对于尸傀来说不过就是两三个纵跃,倘若三只以上的尸傀夹击,很多昆仑剑修根本没办法在十丈之内能保证躲闪成功。
故而引诱尸傀的重担,就落在了陵替圣君的身上。
只有元婴修士的瞬步,才能确保完全闪避尸傀的夹击。
徐秀山捏着一块刻影石走了过来,对苏子越和陵替汇报着这次灭杀尸傀的详情,“已经把刚才灭杀尸傀并焚烧石块的情形,全部用刻影石收纳完毕。”
苏子越追问了句,“前面那几次的灭杀也都存影了么?”
徐秀山严肃的点头,“都按照你的吩咐,分别存影了。不过,”他顿了顿,“文锦大师姐盘点了一番,这散血花苞倒还有百余只,估计着足够用了。但刻影石已不超过十枚。一旦用完了,就再也没有存货了。”
苏子越想了想,“剩下的刻影石都你收上来。只有超过十只以上的灭尸傀才刻录。少的就不用存录了。当刻影石剩下最后三枚的时候,就不要再用,留到最后时刻再说。”
徐秀山开始一直连连点头,等听到后面才忽然愣住,“什么叫留到最后?”
最后是什么意思?
什么时刻才算是最后时刻?
徐秀山完全没有头绪。
苏子越没有跟徐秀山转弯抹角,“这里尸傀数目如此庞大,岂是某个散修能积累藏匿的?怕是有某个势力处心积虑而为之。”m.sxynkj.ċöm
“偏偏此地的防守又如此松散随意,要么他们是在诱敌深入,要么怕是目前咱们还没到真正的核心腹地,故而根本不足以惊动其警戒而已。”
“最后的时刻,就是我们面临真正的敌人时,要留存的影像记录。”苏子越想尽可能的留下翔实线索,他其实是并无十足把握全身而退。这个举动乃是他为昆仑留下的证物和线索。
徐秀山却已经脸色惨白,“这么多尸傀之地还不到腹地!那此地得有多少尸傀?”
苏子越没说话,没到核心腹地还是比较好的结局。
倘若真的有人故意诱敌深入,那么他们将要面临更大的危险。
昆仑弟子没办法放任尸傀直接离去,更何况还有颜令甄作为人质,也早就被带入进枯木林深处。
苏子越一直尝试用雲蔚剑去寻找颜令甄,可他也发现了。雲蔚剑到了这片枯木林地后,居然也开始不断兜圈。
不过雲蔚剑兜圈的范围,要比昆仑清扫后路的范围小很多。更像是在各地寻找试探一般。
苏子越大概记得雲蔚剑几次变更方向的方位。
当陵替圣君引尸傀进入剑阵灭杀后,也曾经跟苏子越说过,他在某几个地方,看到过零星尸傀的残躯。
它们都头颅顶部裂开,仿佛被人硬挖开取了什么东西一般。
苏子越对照了陵替圣君说的那些方位,隐隐觉得似乎跟雲蔚剑指向的方位,偶有重合。
苏子越也曾经揣测过,莫非那个绑架颜令甄的人只是慌不择路而误入林地?当入林后发现不对,也一样要斩杀尸傀换取平安。
但最终,苏子越还是判定那个绑架了颜令甄的人,应该是刻意把他们引诱至此的。
至于为何此人也要诛杀尸傀,该是另有隐情。
徐秀山不知道苏子越内心有诸多担忧,他只是记挂着自家曦和峰的掌令师姐,忍不住又催问了一句,“那咱们到底几时才能救出颜师姐?”
苏子越沉默了片刻,“等到要使用最后那三枚刻影石的时候,就差不多能见到颜师妹了。”
徐秀山虚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脚步铿锵的回到自己的剑阵。他没听出来,苏子越说得是能见到颜师妹,而不是能救出颜师妹。
这微微一字的差异,内容意味却截然不同。
陵替圣君一直负手而立,可当徐秀山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深深的看了苏子越一眼。显然,陵替圣君听出了苏子越言辞当中的微妙不同。
不过,陵替圣君没有插言这些事情,他问苏子越,“外围这片林地已然肃清,再继续深入,就要进入了枯林的洼地了。继续么?”
这片枯木林地的走势非常古怪,四周外围枯木虬结成林,到了林地中间位置,逐渐的往下面凹陷了下去。
不过这个凹陷呈现了一种缓慢延展的地势,虽然坡度缓和,却也层级分明。
巨大的石头壁垒,落差足有数丈之高。外围的林地地貌赤红,枯木虬结,而下凹的巨石壁垒后,赤红地面渐渐转浅,可那种焦枯的黑木却依然到处林立。
苏子越看着那道巨大的裂隙,下定决心,“陵替师叔,请继续牵制引诱尸傀,我将在前方一里之外设好伏击。”
陵替圣君不再赘言,重新捏开枚散血花苞,御剑直奔石崖下方而行。
……
……
龙渊滨海北岸,巨浪冲天。
随着困龙转魂大阵的破裂,数十丈的地下热泉冲天而起,直喷到海面之上,又化为无数暴雨轰然落下。
容与踩着玉笛状的龙辰枪疾速逃离海底阵图,几乎是滚爬状扑倒在了岸边岬屿之上。
伴随着那声低沉悠长的龙吟之声,容与又被震得来回在暗红岬屿上滚了数圈儿。这才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形。
随着龙吟的鸣叫,海面愈发塌陷,巨大的漩涡硬生生撕开了面前的海岬,巍峨澎湃的威压裹夹无数激荡的海水冲天而起。
接天连地,呜咽声起。
那仿佛来自亘古的哀鸣,响彻了这片海域。
“巨龙残魂。”容与喃喃而语。果然,当初谢辞君斩掉的那只元天巨龙,尚有残魂存留。
巨龙之魂无影无形,可此刻它裹夹着海域巨浪,却隐约成为一道近乎为墨色的连天水龙卷。
而龙吟悲鸣则和水龙卷凄厉的呼啸糅杂在一起。
一时间说不清那种声音更为悲戚。
那巨龙残魂不断递增着威压,让神池灵府不稳的容与不断的周身颤抖,嘴角隐有血丝渗出。
容与紧紧抓住自己的龙辰之枪,全力驱动。一道银光闪过,龙辰之枪再次以银柄长枪的形态出现。
容与以枪柄撑地,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巨龙残魂磅礴的精神力让海面生出无数怪异的漩涡,它们疯狂的相互撕扯,偶尔也会用力撞击岬崅,带来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
倘若不是容与龙枪撑地,定然会被直接拍飞。
可容与此刻眼中的眸色,却越发的兴奋起来。
龙魂,这是真正的巨龙之魂。
哪怕只有残魂,可这滔天撼地的威压,一旦被炼化,可直接统领千军万马!
这道龙魂可以成为自己真正的助力,倘若真能收服龙魂为己,不仅元婴圣君不再会是自己的威胁,怕是连化神老祖的道则领域,对自己也多半失效。
对于后者,容与并不确定,但他却是考究了无数的典籍和秘闻,元天巨龙乃是天道法则的化身,法则对元天巨龙的魂力天然无涉。
也就是说,元天巨龙之魂力,对于法则领域是天然免役压制的。
容与不确定残破的巨龙之魂,是否依然有对法则领域免役的抗衡之力;其次,他也想不通谢辞君是怎么凭借区区元婴之境,居然可以做到斩杀巨龙的。
如果连元婴首席的谢辞君都能直接斩杀元天巨龙,那巨龙之魂怕是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悍绝天下。
可如今真的释放出了巨龙残魂,感受到了这浩瀚庞大的魂力威压,容与才知道何为法则之境。
原来巨龙之魂,可强横如斯。
倘若是完整的巨龙之魂,现在的容与怕是已经成了齑粉,连最后一丝神识都会被彻底摧毁。
可这毕竟是个残魂,且经过了近百年的转魂抽取,意识早已化为混沌。残龙魂裹夹着巨大的水龙卷,疯狂的撕咬着这片海域,散发着无尽的愤怒和悲伤。
却因为无法识别攻击对象,胡乱弹射魂力威压,虽然杀伤力极大,却能让容与技巧的提前躲避卸去。
容与取出了一卷厚重的黑布,用枪尖挑起黑布的一边。
双臂角力,口中暴喝,“起幡!”
随着容与用力的挑起枪尖,伴随海岬疾风劲浪,那卷黑布随风展开,化为一道长长的黑幡。
黑幡被容与用龙辰枪高高挂起,上面有一道复杂又妖异的血红符纹。
那符纹乍一看上去,就仿佛数根交错的血红长枪互相勾连;而每个对外锐利的突刺,又带着一股弑杀之意。
容与把龙枪驭到半空当中,无数繁复诡谲的手决,连续击打在那黑幡之上。
随着容与手决的变幻,血红的符文逐渐拉扯变形,宛如数只蜿蜒的长蛇,盘根错节的扭曲在一起。
而它们的蛇头对外,吐出了猩红的蛇头,撑开了黑幡。
一股股血色的符纹化作了弥漫的雾气,开始在黑幡周围不断凝聚。
从这些血雾当中,隐约传来各种鬼哭狼嚎的吟鸣之音,似在绝望的压抑呜咽,又似在极致的欢愉吟唱。
当黑幡被彻底展开之时,那股血雾居然自行搅成一股细绳,直直的飘向了水龙卷。
血雾虽然跟巨大的水龙卷相比,连蝼蚁都算不上。
却能在这种狂风暴雨,疾风劲浪中毫无溃散之意,宛若有意识一般,稳稳的不断靠近水龙卷。
巨大的水龙卷依然在残魂的发泄下疯狂的肆意盘旋,而与之相比细若发丝的血雾,不知不觉的靠近它。
最后,直接被裹夹了进去。
轰!
瞬间,黑幡上的血红符纹暴涨,每一笔符纹都变得狰狞,它们那暗红的笔触被分解成了无数勾连的血红阵符。
无数血色阵符齐齐转动,疯狂吸收着周围所有的灵气、威压之力,尤其是魂魄之力。
嗷呜!
带着震颤的龙吟响彻天地,这次,愤怒的力量压倒了悲哀。
巨龙残魂被血红符纹残酷的割裂着,这种来自魂魄原力的撕扯,有那么一瞬,让已经完全失智的残龙魂,恢复了一丝丝本性的清明。
是谁,是谁在伤我,杀我?!
粗长连天的水龙卷骤然停止了无序的崩塌摧毁,它维持着旋转的犀利尖叫,却骤然弯折。
原本探入到云层深处的水龙卷,弯头向下。
是谁?!
伤我,辱我,囚我!
杀杀杀。
水龙卷弯折的头部斜斜向外,粗狂的空心阵眼笔直对准岸边。壹趣妏敩
巨龙之魂凛冽透骨的杀意,直扑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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