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种尸傀围攻撕咬,道门弟子抱着必死决心,去跟尸傀以覆雷符同归于尽的时候。矗立在正一道门山门之外的竖一碑,却骤然发出了凌厉的白光。
在它光芒覆盖的地方,无数细密古怪的符文符,仿佛钢网一样,所照之处,一切都碎裂城灰。与尤其是那些不断绕圈的尸傀们。
然后一道黑色的光芒“倏”的一声,就直接没入了白光之中。
竖一碑,重新恢复了黯淡无光的模样。
滴答、滴答。
仿佛有水滴不断低落的声音在回想。
持续,坚韧,却也平静。
——我已经死了么?这难道是死后的世界……
温暖又潮湿的感觉包围着参商仙君楚藏言,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但有了感受的第一时间,听到的就是持续不断地,水滴坠落的回音。
楚藏言在拦阻星御仙君王星极的时候,被玉池和白色骨链贯穿了气府灵藏。而且那白色骨链里面令藏着恶毒的业力,直接在楚藏言的灵脉里翻搅吞噬,一股股难以形容的恶毒咒怨之力,竟然如跗骨之蛆一样吞噬他的神识和骨血。
楚藏言原本要博着一身的修为,跟王星极那狗贼同归于尽,却没想到这种黑色的业力太过凶煞,他甚至没办法凝聚剩余的念力,召唤楚贯剑来。
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介立仙君以身殉道。而后,他就被正一道门的掌门令牌给摄了过来。
啊,想起来了,他最后记得的场景,好像是那个正一道门的掌门令牌!
想到这里,楚藏言孟的挣扎了一下,居然张开了眼睛。
轰轰隆隆。
一阵阵奔腾的水声在身后咆哮着。
这是什么地方?
巨大的瀑布从天空中直奔而下,仿佛联通天地的柱子一样。
楚藏言自己就躺在瀑布前方不远的一个白色石台上。
很快的,他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瀑布,它远远看上去,就是无数的瀑布奔腾,但细看居然是无数凝练的符纹汇集而成的瀑布,贯空而下,浩瀚天地。
这个地方,楚藏言来过,而且不是一次。
这里,是他开悟了符道法则之力的地方。
竖一碑内。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此处了。
“奇怪,我怎么又会来道竖一碑里了?”楚藏言喃喃自语。
但很快,他就想起来刚刚的事情,结界已破,昆仑大劫!
不行,我要立刻回昆仑去。楚藏言想。
“不,你还不能回去。”一个声音,自耳旁响起。
“谁,谁在说话?”楚藏言问。
“低头,我在这里!”那个声音继续说。
楚藏言立刻低头,他先看到自己胸口破碎的大洞,那周围还有很多干涸的血迹,侵染了半边的衣裳。
透过衣裳的破碎处,能看到胸口巨大的伤口,以及诡异的黑色的气息在伤口内翻涌。
这是什么鬼东西?!
楚藏言就算是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也能立刻判断出,这些是邪恶又恶毒的咒怨一类的邪祟之物。
“在这里啊!”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这一次,顺着衣襟往下,在衣摆处,有一个平放的黑色令牌——正一道门的掌门令牌。而那令牌上方,则站着一个身穿宫装,三寸大小的小人,正在用力挥手。
小人儿见他看到自己,这才放下手臂,抱怨道,“你可真让我废了好大力气,几乎要抽干老身的神念了。”
那小人儿是个容貌极美的女子,但此刻却有些透明的样子,仿佛快要消弭了一般。
小人儿又继续抱怨道,“哎呀,老身真是命苦!等了这么久,却连一个能感知力达到的弟子,都没有遇到。”
“后面好不容易感知了两个神念曾经进来过,又因为宿命纠缠,无法选择。”
“到最关键的时候,因为最初神念种下因果之力,看来本座的传承终于做出了选择,就你小子了。”
“哈,结果怎么着,等到灵钥带你进来的时候,好家伙,还给老身弄了个快要死了九成的徒弟来!这还顶什么用啊……老身只能先稳住你这口气,几乎消耗了老身所有留下的神念啊,也不过是勉力封了你体内的咒毒而已。”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楚藏言还处于纷杂混乱之中,他不由的开口问道,“是您救了我么?请问恩人的高姓大名……”
“哎呀,哎呀,不会是傻了吧……那老身可亏死了!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得选了,啧啧,你怎么连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呀?”
“嗯,算了,还是直接告诉你吧,老身曾经有个道号,叫做天河!”
竖一碑,天河老祖!
霎时间,楚藏言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三寸小人的身份了。此人就是正一道门的老祖,天河道人。
万万没想到,她当年居然是如此形象的一位修者。
楚藏言连忙说,“您就是天河老祖宗,老祖宗在上,昆仑弟子楚藏言见礼。”
“咦?你还自称昆仑弟子?!傻小子,你既然接受了本座的衣钵,那从此就是正一道门的弟子,本座亲选的继承人,也是正一道门的掌门人。”
呃……
楚藏言楞了一下,他本能的推脱,“呃,弟子自幼起,便受昆仑教导至今,实无令投它门之意,还望老祖见谅……”
“这件事没得商量的。”星河老祖直接打断了他,“就别说你几次进入竖一碑,接受到本座道统的传承。”
“在当年,我们九祖盟誓的时候,就有过约定,本座的传承太吃天赋了,所以继承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寻觅到。”
“偏偏经过推演,竖一碑也跟天道覆灭之下的生机有关。因此当初我们九个老家伙就约定好了,只要激活了竖一碑,继承了本座的道统。无论此人原来是哪门哪派,都要改投我的门下。”
“这件事,可是你们昆仑的昆吾老头儿,亲口答应下来的哦。你不会连祖师爷的话,都不听了吧。”
啊,这……
楚藏言倒不觉得星河老祖会拿昆吾掌门来欺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他只是没办法相信,怎么十万年前的一个约定,最后却要自己来顶上。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还有更为紧急迫切的事情要做。
“老祖宗,晚辈,呃,弟子刚刚遭遇了偷袭,昆仑大劫,元炁大陆亦是大劫。老祖还请给弟子只条明路,救救昆仑,救救天下!”
楚藏言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立刻回到昆仑,想办法阻止劫难的发生。
没想到天河老祖说,“唉,来不及了。劫难已至。”
“本老祖在这世上还留下了几道神念,有缘者自会遇到。不过呢,人都是有私心的,我这种老不死的也不例外,所以给自己弟子留下的神念,就格外的厚重了些。”
“刚刚你被掌门令牌传送进来,恶咒几乎吞噬了你所有的生机,我用自己的神念分出去了八成,才勉强压住了你身上的恶咒。”
“我也在你的识海中,看到了最后的一些碎片记忆。原来,这就是老身等人当初推演的必死结局啊。元炁大陆的结界终于还是破开了。”
听闻此言,楚藏言的内心不断地坠落。
作为世上少有的几个顶尖修士,参商仙君楚藏言远比其他修士要更为清楚,元炁大陆结界落下意味着什么。
灵脉改道,山河颠覆,百劫横生,魔修将至。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尸傀和骨兵已经到处开始猎食血肉,争夺自己的地盘了,尘世间早就变成被血肉浸泡的炼狱。
更有一部分人,则趁此机会,或者潜入到某些宗门当中去偷盗劫掠,或者趁着大家自顾不暇,干脆趁火打劫。
甚至有的修士在听闻和见闻了尸傀的特性之后,干脆劫掠了一部分落单的修士,以他们的血肉为诱饵,引尸傀去攻打自己想要占领的宗门之地,制造混乱给自己创造机会。
这世间的礼法、规则乃至人性,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被撕裂和摧毁着。
不仅仅是昆仑、正一、魂寰这样的的超级宗门。
那些小门派,修真世家以及修真坊市里,更是人人自危,彼此防范。
瞬息之间,道德和底线就像破碎的结界一样,被撕毁的干干净净。
倘若没有强力的后盾和支持,没有信得过的队友背靠背,恶意和危险不仅仅来自忽然冒出来的尸傀、骨兵、寄生傀儡等。
也许更危险的是诡诈的人性。
“老祖,我需要立刻回到昆仑,还请您助我一臂之力。”楚藏言开口请求。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的回到昆仑去,守护更多的弟子。
天河老祖却说,“这我可没有办法,我本来只是一抹十万年前留下的神识。刚刚为了帮你压制身上的恶咒,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我根本没有力量再做其他的事情,不如趁着最后的世间,把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告诉你吧,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楚藏言不解,“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
“嗯!”天河老祖神念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悠然自得的掌教令牌上盘膝而坐,“傻孩子,你知道为什么竖一碑的传人这么难选么,老身等了十万年啊,好不容易才到最后的时候,等到了你。啧啧。”
楚藏言微微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多次被竖一碑选中,也许,这都是机缘巧合吧。
“竖一碑选择了你,首先当然是你的灵识神念要足够的强韧,而且天生对符道有着极高的感应力。”
“但这不是关键,十万年啊,我琢磨着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对符纹感知超高的人,纵然没有一千,八百人也总是要有的。”
对啊,这也是楚藏言内心觉得隐隐不对的地方。因为他哪怕再自负,也不会认为自己比过往十万年里,正一道门所有的天赋型修士都要强吧。
“刚才说的感知、神念、灵识,是跨进这道门的一个门槛。而能让竖一碑认同的关键,则是你的内心底层,要对天道不敬畏,不惧怕,甚至有一种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或者说叛逆!”
啊?!
这个说法让楚藏言极为震惊倘若不是天河老祖的神念亲口说出来,怕是没有人会想到,这才是竖一碑十万年选不到继承人的关键吧。
修士呢,无论性格怎么样,多么狂放,但只要走上了修真的道路,就会开始隐约接触到了法则的概念。
越是高阶的修士,越能感受到天道的不可违逆,以及玄奥。
所以修士彼此之间,也许是狂傲的,嚣张的。
但在领悟法则之力,追求无上道统的时候,再狂傲的修士,也会低下头,顺从天道的路去探索和突破。
这是修士晋升突破的基础。
没有人会跟天道对着干!
不,应该说,大部分人都不会有这种心思。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世界上总有一小撮奇葩的存在,就仿佛是一个天道的漏点那样。
比如说,楚藏言的好有谢辞君。
这厮就极为叛逆,无数次跟楚藏言说过天道的规矩是不对的,他觉得应该这般如何,他觉得应该那般如何。
就好比,他明明可以按照正常的办法突破境界,进入化神阶段。可他居然会尝试自己斩断神念,压制灵池,让修为硬生生的一次次从零开始,不断叠加。
这种近乎自残的疯子行为,居然让他另辟蹊径的找到了突破的全新之路。
大概是谢辞君这种奇思妙想的念头太多了,每个几个月,他就会各种圈套楚藏言跟自己探讨甚至尝试一番。
让原本循规蹈矩的楚藏言也逐渐变得“荒诞离奇”了起来。
而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不断积累,渐渐地,在楚藏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形相爱,他已经开始直视天道了。壹趣妏敩
他不再像其他修士那样,对天道内心恐惧,低头仰望,只能祈求天道的垂怜,赐予自己一些灵感,窥视到天道的奥义。
谢辞君是总想跳起来,把天道踩在脚下,并破口大骂。
楚藏言没有那般狂妄嚣张,但他似乎,也站了起来,以对等者的身份去思考,天道的本源是什么?为何会这样……
也许,这才是竖一碑会真正认可它的原因。
想通了这一层,楚藏言忽然又想到了一点,当初竖一碑会把鸾钧仙君任行易也吸入了这方天地。
多半是鸾钧仙君内心深处,也对天道极为不恭敬,竖一碑感知到了这点,就直接纳入了两个人进来。
本来想好好选拔一番,但他们在最后的符纹感知里,大概心态有所变化,开始对天道重新感谢和崇敬了起来。
竖一碑失望之下,直接把两个候选人都踹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楚藏言隐约觉得,自己的推测大概多半是猜中的。
楚藏言听见天河老祖继续说,“至于竖一碑为何要这般筛选继承人,那也是因为它真正的奥秘所决定的。”
“你多次进入竖一碑,觉得它像什么?”
楚藏言略微思忖,回答到,“万法归源。竖一碑在解读所有法则之本源。”
天河老祖神念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错的回答,但也不完全对。小子,你这只是感受到了最表层的东西呀。”
“竖一碑真正的秘密,其实是窃取天道本源的力量。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天河老祖的笑声极为欢畅。
什么?!竖一碑真正的秘密是窃取天道本源之力?!
这是什么意思啊……
天河老祖继续说道,“什么窥探天道本源力量啊,傻不傻啊,光看啊?看完了还要自己破译?!那要干到猴年马月去啊,傻子才这么干呢。天道法则不计其数,而且道法多变,你怎么可能参悟得完呢。”
“我们这些所谓的金仙老不死的,每一个人都是天道的对头。当我们堪破了那重境界之后,就会隐约感知到天道对我们的敌意……”
啊?!
等等,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楚藏言重伤之时,并没有看到谢辞君最后的巨像,所以他对于金仙的奥秘一无所知。
按照修士修行路线的理解,金仙乃是修士大成境界的巅峰,也是天道最终的认可和赐福猜对。
怎么现在听起来,居然想是天道打压和仇恨的对象啊?!
那如果这样,天道为什么还要让修士存在呢……干脆抹杀了不好么……疑问越来越多了。
天河老祖继续说,“所以啊,老身在堪破了金仙的境界之后,就彻底跟天道杠上了,我这枚竖一碑传承法宝,其实真正的奥秘,是在老身道陨之时,劫了天道一丝本源在里面,它可以拓印和投影所有的法则之力。”
“这其实就是相当于从天道的身上开了一个微微的缝隙,好窃取它的力量。当然,这种做法不是没有代价的。好处当然不用说,相当于万事万物的奥秘,都在里面。而且更关键的是,有了竖一碑,你就不用在担心灵力枯竭了。”
“灵力是天道法则的最外层力量,有了天道的本源窃力,可以直接调用法则力量,且不依赖灵力,就可以摆脱了灵脉的束缚和依赖。”
“但代价同样不小,感知的越多,用的越深,你跟天道的羁绊就越深。之所以能通过竖一碑去借用天道本源,是因为它默认你也是法则的一部分。”
“可一旦你开始想要摆脱天道的本源之力,那么在你动念的一瞬,就会被彻底反噬,华为天道压制下的齑粉,碎尘。”
楚藏言其实没有特别的听懂,好像说他借用竖一碑会直接用天道的力量,但就是不能再起什么反抗天道的心思……
呃,他好像也没有过反抗或者推翻天道的野心啊,那都是谢辞君的想法来着。
看出了楚藏言一脸无解的迷茫,天河老祖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过跟天道本源去对抗?”
楚藏言立刻用力点头,对,我压根就没想过。
天河老祖并不生气,她依然爆发出欢悦的笑声,“哈哈哈哈,你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只要不生出这个忤逆的念头就足够了。哈哈哈哈,你还没有意识到啊,这就是金仙的诅咒啊。”
“倘若你永远归顺天道,那么你不可能出现突破金仙境界的机会。”
“但你如果想要成为金仙境界,就必须要有破开洞天,让自己成为法则之力的野心和信念。”
“金仙是什么?它就是全新的法统。所以一旦修士的修为终于抵达了金仙境界,要么破空而去,另外开辟小世界,成为一代道统规则的制造者。”
“要么留在当下,跟天道抢夺法则的力量,此消彼长,取而代之。”
“金仙跟天道是没有办法和平共存的,因为法则只能有一条,两个设定法则的存在,必然会让一方世界崩塌损坏。”
楚藏言是第一次接触到金仙的秘密,但他却真的感受到了这个秘密的狠辣和残酷之处。
“当年啊,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都到了金仙界,却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根本不足以开辟另外一方世界,它需要的力量要远超我们这些小金仙的能力。”
“可这方世界的天道,也容不下第二个能从法则上跟它抗衡的人。所以天道开始混乱了,它不断去扶植可以跟金仙对抗的力量,想通过这种新生的力量来叫啥金仙.”
“于是,在那个年代里,会有层出不穷的气运之子和天赋绝佳的奇才被发掘出来,大家修行的速度和机缘,都不可思议的爆发着。”
“金仙的数量不断地增加,虽然彼此间因为机缘和仇恨相互挑战,或有死伤,但最终莫名其妙的,金仙的数量反而越来越多,对世界的法则干扰和灵力的吸取越来越多。”
“这方世界到了濒临破碎的地步了。”
楚藏言听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
这天道仿佛就是个愚蠢的孩子一样,觉得家里有老鼠了,就放进一只猫。发现猫破坏力太强,就赶紧找来一只狗,发现狗赖着不走,就去山里抓了个野狼。
到最后,一个不到的屋子里,塞满了老鼠,野猫,野狗,野猪,豹子,老虎,只有这家的主人,无处可逃了……
所以楚藏言忍不住说,“这天道可真不聪明。”
天河老祖却说,“天道并非是不聪明,它本来就无欲无求的道统,是制衡世界稳定的存在。而破坏这方世界稳定的,不是天道,正是我们这些修士啊。”
楚藏言说,“这样看来,我们才是这方天地最大的祸害。”
天河老祖又摇摇头,“不,修士的存在,亦有它的必要。最初天道是通过修士来消耗和平衡世界的灵力循环的。灵脉吞吐灵气,灵兽伴生灵脉,修士吸收灵脉最后反哺灵脉。一切都是完美的闭环。”
“可这世间总有天赋秉异的修士,即便是各种天劫和厄运,也无法压制对方的修行。最终,他们会打破这个循环,成为天道的威胁者。”
“而天道为了重新平衡世界,只能不断地去塑造更为强大的力量去压制。”
“这世上并无对错,原本就只有立场而已。”
咚……
这句话仿佛带着金石之音,让楚藏言有所感悟。
这世上并无对错之分,只有立场而已。
“那我们现在只能看到更多的怪兽挤进屋子,直到把这个房间撑破么?”楚藏言问道。
“这就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第二秘密,一线生机。”天河老祖的神念说道,“当初我们洞察到了修士跟天道之间的共生和不存关系后。
“就跟天道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
“对,是一个交易。我们九个金仙所需要的灵力太过巨大,此方世界绝无可能支撑。而天道已经无力支持,世界即将支离破碎、濒临毁灭了。”
“我们不断地推算,最后选择了退让,以昆仑为圆心划出一方土地,自设结界。在此结界内,修士的修为会被压制在化神境界,世界之外的地方慢慢恢复。”
“因为我们九个老东西也属于窥破了法则之力的存在,所谓言出法随吧,那么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结界里,由我们制定的法则在运转。而结界之外的规则还归天道自行处理。”
“这种感觉一定非常难受,就好像一个人的肚子里,被塞进了不属于自己的孩子那样。但是他可以活下去。所以天道默许了这个结界的存在。”
“现在,由我们维系的道统结界被打破了,那么元炁大陆上的修士们必然要面对混乱和劫难。这是最初我们压制天道的必然代价!”
真相如此残酷。
天河老祖神念有些感喟的说,“当初,我们并不想跟天道争到最后,一起毁灭。所以我们选择自行兵解,但是设立了结界压制修士也是保护修士。这是当年本座推演过后的结果,它会留下一道火种。”
“这也是我们跟天道的契约,各取所需。但想必,天道一直在窥视也压制修士的力量。如今结界破了,天道的反噬必然随之而来,它会尽可能的倾向对修士造成杀戮的力量。”
“而你,既然继承了本座的衣钵,则可以偷取天道的力量,为保存修士的生机提供一方庇护。”
“这才是本座传下道统的意义啊。”
说到这里,天河老祖的神念越发清浅透明了,似乎在下一瞬就会消散开来。
……
……
继承道统,守护天下修士。
这是何其沉重的责任啊。
不,这太难了。
“我,可是……昆仑。”楚藏言想要说得话太多,却没有一句能够能够说完。
我不行的——不,他不能拒绝,因为竖一碑的继承太过苛刻,而在乱世中它又太重要了,已经没有了推脱的可能。
但是继承了竖一碑,昆仑要怎么办?当时当下的楚藏言,哪怕明明继承了竖一碑全部的道统,知晓了它全部的秘密,却对正一道门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他所记挂的,牵绊的,唯有昆仑。
以天河老祖神念的敏锐,当然可以洞察到楚藏言的想法。
“傻孩子,哪里还有正一和昆仑的区分啊。这些门派,当初也不过是我们九个老东西创造出来的而已。你说昆仑也好,正一也罢,不过都是个名字。”
“当今世上往后,修士们或许只有一个名字,就是修真者。你们即将要面对的,将是天道无穷无尽的恶意和打压,层出不穷的邪祟和怪物。”
“不要怨天,唯有坚持才能找到那一线生机之路。从此之后,天下修行之门,皆为一体。哪怕你们自己彼此不愿承认,但敌人的包围和针对,却只会越来越紧密。”
“所以你也不用执着,倘若你真的喜欢,把正一的名字抹去,改为昆仑也没所谓。或者你都不喜欢,自己另外独创一个名字,也可以嘛。”
“当年,我们在最后的时刻,是想着推延出一条全新的修行之路的,唯有一条能避开天道并独立存在的修行之路,才可能真的找到那条活路。”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只能尽量的把机遇拖下去,拖到十万年后,希望你们可以有足够的机缘能够找到这一线生机。”
楚藏言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要面对这样一个结果。
昆仑没有了。
正一似乎也没有了。
而未来面对的,将是如地狱一样的场景,无穷无尽的魔物会遍地滋生。
末世大劫,这是修者们的末世。
情绪激动之下,楚藏言猛的感觉到胸口一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一股黑气狰狞的翻涌出来,仿佛带着无穷的恶意。
这,这是……
“劫天之力,受封万物。赦!”天河老祖神念立即打出了一道手印。
随着手印的落下,那股黑气悄悄的遁入了他的胸口。sxynkj.ċöm
“你这个恶咒真是麻烦。”天河老祖神念忍不住摇摇头,“能弄出这样恶念的人,也算是一个天才了。”
“以本座神念的力量,居然也只能将其压制到你的身体里,却没有办法化解。徒弟呀,你这个恶念之咒,真的是太邪祟,太恶毒了!它仿佛凝结了无数修士以生命为代价的执念,生生死死,跗骨之疽般纠缠在你的体内。”
“怕是你日后,都要跟这股恶念纠缠不休,在它的折磨下了。”
楚藏言听见天河老祖神念这么说,也只掉点点头。这股恶念乃是星御那个狗东西的白骨造成的,想必为了蓄积力量,这厮用尽了各种恶毒的手段,更是暗中迫害了无数修士,才能凝练出如此邪祟的恶意出来。
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天道隐隐约约的影子。
天河老祖的神念已经越发的清淡虚无了,她说道,“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衣钵,那为师也不好什么拜师礼都不给你留啊。”
她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就把这个天道的封字符,送给你吧。”
随着天河老祖话音的落下,一道银色的光韵直奔楚藏言灵台而来。这道光韵不是很亮,却非常清楚,仿佛是一抹星光,又似一道月色。
楚藏言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就感到一股带着清冷之意的东西,在识海中沉淀了下来。
这个东西,就仿佛它从小思考过无数次那样,清楚到分毫毕现,还层次分明。这是一个关于封的本源符纹。
楚藏言似乎已经完全理解并掌握了它。
尽管有竖一碑的认可和传承,他可以自由的在如昊天一样辽阔的符文瀑布中找到所有符纹的本源所在。
但知道跟了解,了解跟掌握之间,还有天渊之别。
但是这个封字符,在天河老祖的馈赠下,却变得如此清晰和熟稔,仿佛锤炼过千百次那样。
这同样是一种贯穿了法则之力的能力吧。
在赐给楚藏言这个“封”字符后,天河老祖的神念无声无息的消逝了。
在最后的哪个瞬间,楚藏言仿佛看到了她自信又得意的笑容,以及嘴边那个没有发声的口型——徒儿!
这一瞬,楚藏言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心结,诚心诚意的匍匐在石台之上,对着天河老祖神念完全消失的地方,哀痛的低语着,“师尊,走好!”
传汝道法,授之衣钵。
……
……
楚藏言已经彻底掌控了竖一碑,从此之后,这方符纹天地会成为他的领域所在。
在压制了身体内极恶的念力诅咒之后,楚藏言的身体居然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里面很有天河老祖代为修复的法则力量的加持,也有身为顶级化神修士的修为加持。参商仙君楚藏言只略微操控了些许灵力,整个人就闪身出现在了正一道门的大门之前。
而在他身侧,正式那个十万年不曾移动过的竖一碑。
此刻的竖一碑,从内二外不断地有浅白色的符纹闪现,每一个符纹都会让修行符道的修士欣喜若狂,至若珍宝。
它们的符纹里,充满了玄奥又简洁的道韵。
楚藏言只微微挥手,竖一碑就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了一枚拇指大的模样,然后遁入了楚藏言的识海之内。
与此同时,那枚代表了正一掌门身份的巴掌大的黑色令牌,则出现在了楚藏言的手中。
做完这些,楚藏言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情况。
不看不知道,此刻在正一道门的周围,居然零零散散有好多尸傀在盘旋,地上洒满了鲜血还有断裂的残肢。
就在楚藏言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一个尸傀正在抱着一条断裂的小腿,在用力撕咬。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楚藏言敏锐的感知到了正一道门灵力的稀薄。
但不要紧,他如今可有一个底牌在身上。
“劫天之力,受封万物。赦!”随着清冷的声音落下,刚刚还在蠢蠢欲动想要扑过来的尸傀们,骤然间就像是被寒冰冻住一般,停在原地。
更为夸张的是,有些尸傀已经跃起,却直接定在了半空,宛如浮雕一般。
这就是从天道中偷来的封字决。
万物可封,甚至包括了空气和空间。
“可惜只是领悟了封字决。”楚藏言暗中想到,对于其他的符纹本源,他的掌控能力,远不如多年修行的剑意。
所以楚藏言干脆双管齐下,用封字决定住了这些到处乱窜的尸傀,然后以剑意绞杀。
一定,一绞。
无论何种等级的尸傀,在这位当代的化神仙君的招式下,一片片的倒下,彻底被清理干净。
楚藏言顺着山门一路向上,没有放过任何一只能够找到的尸傀。
他的身后碎裂的尸傀之体不计其数,可这一路上,居然没有看到一个活着的正一弟子。
楚藏言的眉头紧锁,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倘若连天下符宗之首的正一道门,都变成了这般绝户惨烈的场景,那其他的宗门,可还有一丝丝的活路么?
正一道门现在的情状的确极惨,可这里面却是有个特殊的原因。
无论是星御仙君还是藏绝尊,都不约而同的把正一道门当成了最大的炼尸场,都想用正一道门修士的血肉,从新打造出一支尸傀精兵出来。
所以他们各自调动了数万的尸傀,分成两路在这边伏击。
然后这两个黑心烂肺的家伙,自己也没想到会直接栽在昆仑,连替身都没有跑出来。
高阶的尸傀们感知到了束缚的松绑。
有的选择藏身到了树林中去获取血食,也有的迷迷瞪瞪的散入了应州其他的方向,本能的寻找血气最旺的地方。
最后还是有两股尸傀头铁的按照计划,来到了正一道门的山门之前。
就造成了现在楚藏言看到的惨烈场景。
但其他的小宗门,并没有被直接刻意的针对。
这些小宗门,小世家们,现在遭遇的最大问题,反而是灵脉混乱,内部乱成一团,大家纷纷争抢灵石储备的资源。
还有就是要提防其他对家的宗门过来抢资源。
只有一些运气极不好的宗门,才会遇到小股的尸傀游散队伍。要么逃出一部分,要么就满门沦陷了。
跟这些小宗门想比,此刻正一道门内外的惨状,要远远的惨烈一些。但参商仙君楚藏言此刻并不知晓那些情况,他眉头紧锁的加快了自己搜寻的速度。
忽然间,他听见了有人在高喊,“来啊,爷爷在此,你们这些畜生,给我灭!”
轰隆!
宛若雷声一样的炸裂声在墙后响起。
轰隆,轰隆。
“师兄不要直接丢覆雷符,待我再跑一圈,将它门拢到一起再炸,咳咳。”
“平河师弟,你已经太累了,换我吧。”
“不,师兄,我还能再跑一圈,这次,你丢在我身上吧……”
这些对话隔着院墙传来,楚藏言不再犹豫,掐动身法,瞬息间就出现在了院墙的后面。
只见眼前被碎石堆出了一个不足两丈的碎石堆,还能看出这碎石堆是一个被摧毁的凉亭凑出来的。
一群浑身占满了血迹的正一道门小修士们,分散的战力在碎石堆的四周,而他们身下聚集了有数百的尸傀。
这些小修士显然有一种比较厉害的符箓可以杀伤这些尸傀,但为了效果,他们会用人去在尸傀中跑动,将起聚拢在一起。
尸傀的速度并不算慢,小弟子们身上有不少的撕咬过的痕迹,看着地上厚厚一层碎掉的残躯,想必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在跟尸傀团战而已。
其中被弟子们护在身后的一个修士,已经半身发青,显然是尸毒扩散的状态。但不知道为何,这些小弟子们依然死死的守护住这个正一修士。
“劫天之力,受封万物!”随着一道法印落下,刚刚还在到处扑向正一道门弟子们的尸傀们,都停在了原地。
“疾!”第二道请喝再次响起,固定的尸傀们便成了无数的恶臭碎块,纷纷落下。
正在殊死搏斗的小弟子们惊呆了,一个个大张着嘴巴,看着宛如从天而降的楚藏言,不敢执行。
“道君,您,您是天上的神仙吗?”
“呜呜呜,有神仙来救我们了,呜呜呜呜,师伯,您快醒醒啊,我们有救星了!”
在后面面色发青的修士,用力的张开了眼睛,可他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楚藏言本人,而是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枚巴掌大的黑色令牌。
“掌门?!”修士暗哑的说,然后他就看清了楚藏言的样子,奋力的睁大眼睛,“为,为何……何,令,令……”
楚藏言知道他这是被尸傀毒气侵扰,深入脑髓的缘故。倘若在今日之前,他毫无办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有了竖一碑的道统。
楚藏言对着那修士发青的身体,用双指凝出一道封字符,“受封万物,赦!”
随着这道法则之力,那修士原本被尸毒不断侵蚀的力量,居然停顿了下来。而楚藏言再次捏住他的手腕,缓缓输入了一些灵气进去,随着灵气的润泽,刚刚被尸气污染过的经脉,居然又有了生机。
“多,多谢!”那修士缓和了一些,脸色也变得不似刚刚那般青紫,他依然盯着楚藏言手里的正一掌门令符看。
但楚藏言暂时没有时间,他正不断地封印着院落里还存活小修士们的灵脉,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被尸傀撕咬、抓伤过。
倘若楚藏言再晚来一刻钟,这些人怕是都要跟尸傀同归于尽了。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剩下还活着的人,都不会再恶化下去了。
“正一道门里,只有你们了么?还有哪里有人,可以告知我。”楚藏言柔声的说。
这剩下几十个大大小小的修士,正是寒昭圣君和被抛下的小弟子们。
最初,是寒昭圣君顶在了前面,他拼尽全力,但面对源源不断的尸傀之群,终于力竭,无法再战。
而此刻面对绝境的小弟子们,则发明了一种套圈子引尸傀,最后集中爆破的方法。
这种办法远比他们自行驱动覆雷符搞笑的多,但坏处就是往往引尸傀的人可能跑不出来,会直接成为诱饵,一并被炸死。
可到了这种田地,也只是先死后死而已,大家争先恐后的抢着做诱饵,率先赴死。
在后面的事,就是楚藏言看到的样子了。
“您,您是?掌门令牌为何在您手里?”寒昭圣君忍不住追问道。
楚藏言并不遮掩,尽量简短的说,“我是昆仑太玄峰的参商道人。”
“啊,是参商道君,您,您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正一,咳咳,到底出了什么事?”听闻是参商仙君,寒昭圣君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昆仑四大仙君的威名赫赫,有他们在,就稳了。
可楚藏言接下来的话,却让寒昭圣君宛若被雷击一般。
“极堃殿的大司御王星极勾连了魂寰大长老三皛仙君、四海地的显世仙君、还有正一道门的鸾君仙君,暗中偷袭,谋算了昆仑。”
“什么?!”寒昭圣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这些炸裂的消息,居然只是一个开始,“我们昆仑掌门短绳老祖,正一掌教冥钧仙君,昆仑忘舒峰介立仙君,以及四海地的显世仙君,都已经仙陨离世。”
啥?!
掌门,掌门离世了。
大长老,大长老下的黑手?!
“如今元炁大陆的结界已经被打破,上古九祖强制搬移的灵脉各自归位,所以各地灵脉都会发生变化。”
啊……结界没了,灵脉也没有了!
“天地浩劫已至,魔物横生,道统晦暗不明。从此之后,再难有宁日。”
听到这里,寒昭圣君已经从惊讶,悲愤,绝望,到麻木了。
贼老天啊,贼老天。
你这是在逼我们去死啊。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处容身之所么。
此刻,在剧烈的冲击下,寒昭圣君甚至已经不关心掌门令牌为何在参商仙君的手中了。
宗门都没有了,天下都大乱了。
要这令牌还有个屁用啊。
那一刻的寒昭圣君,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消息,让他动容动念了。
“我楚藏言,因缘际会,接受了天河老祖的衣钵,承老祖所指,接任正一道统。”
啊?!
轰隆!
在楚藏言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碑。
这个石碑正一道门的弟子没有人不认识,它就是矗立在最外面的竖一碑。
可如今,它居然就这样被人用神念召唤了出来,明显已经被彻底的收服了。
无论是掌门的令牌,还是竖一碑的服膺,都表明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十万年以来,正一道门唯一的正统继承人。
“掌,掌门!”寒昭圣君挣扎着跪拜施礼。
而一直呆呆的小弟子们,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等人遇到了什么事。
他们忽然张开大嘴,齐声大哭,“呜呜呜,掌门,掌门啊,你怎么才来啊……”
在正一道门破败的内庭当中,只有数十个被放弃的小弟子们承认的正一道门的掌门人,树立起自己的新道统!
而这个时候,还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谢辞君居然也把昆仑,托付给了这个男人。
随着天下大乱,灾殃四起。
正一道门的人分成了若干的归属。
有一部分修士的队伍按照约定,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了昆仑的所在。谢辞君最后为昆仑留下的四面屏障,成为了修士们最好的庇护之地。
但这些来到昆仑的想修士队伍中,又分成了两条主要路线。一条就此停下,想在这里寻找到生存和发展的机会。
另外一些正一道门的修士,却不愿意依附在昆仑的羽翼之下,他们干脆一路向北,前往白川海去寻找一方灵脉,以冰原为天然屏障,重启宗门之地。
结果灵脉没有找到,却遇到了带着凌霄塔跑路的魂寰掌门庄星历一行。
魂寰和正一在道统上来说,是彼此相辅相成的。
庄星历物资丰富,且缺乏人手。这批来到了冰原的正一道门修士,再也无力支撑了,干脆融入了凌霄塔,最终也融入了魂寰当中。
而最后一部分正一道门的修士,再外躲藏和摆脱了尸傀的追杀之后,还是想办法回到应州宗门之地来看看。
结果他们发现,宗门里居然还有人,那个带着一群最弱小弟子们断后的寒昭圣君,居然诡异的活了下来。
只不过他脸上有半边都是无法祛除的青色尸气,恐怖至极,但却依然坚守住了宗门和道统。
最后,这部分正一弟子,在应州南部,独立支撑住了一片全新的修士领土,没有让整个元炁大陆的南方,彻底沦为魔修的乐园。
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道路。
也因此,获得了不同的命运。
在这种倾天的巨变之下,每个人的选择都没有高低之分,人在绝境面前,所有的选择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
而这些活下来的修士们,无论是什么门派,修行何种功法,都会成为一粒粒火种,延续着修真一脉的力量。
十二洲地动山摇,道统倾蜕大劫至。
火种荏弱倾天地,苍生为炉皆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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