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白的,单薄的,肩头、胸膛、关节染着薄薄的浅红,就像是初初日升时晕染的云,瑰丽脆弱,带着梦境一般的迷幻。
荆烈一顿,隔着层层叠叠的雨幕,他大步垮了过去。
那具漂亮的身体就直挺挺地立在他的眼前,像是山野中化了形的小妖精,那么美、那么魅。
“郁乔……”
荆烈跑了过去,忽然他瞳孔一缩,伸手一把将人拉得扣在怀里,身形微转,把青年死死地抱在自己怀里,以闪过后面如影而来的石块。
砰!
一块有成年人拳头大的石块狠狠砸在了荆烈的肩头,男人隐忍地闷哼一道,却很快反应过来,先脱下自己的衬衣裹住了怀里双颊通红的青年,这才单手抱着人走进山洞,看到了扔石头的罪魁祸首。
“孟缘。”
荆烈的声音很低,带着跑步找人后微微的轻喘,但在昏暗的山洞里,他就像是一头回巢巡视的雄狮,浑身都是怖人的气势,似乎下一刻就能扑过来用最尖利的爪牙撕开挑衅者的喉咙与肚皮。
“烈、烈哥……”
昏沉之间,郁乔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的手臂上,像是迷途的小鸟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终于放心地歇了口气。
“嗯,我在。”荆烈摸了摸青年滚烫的额头,他冷冷看向靠着山洞石壁的孟缘,冷声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乔乔怎么样……孟缘?”后来一步的江虞喘着气将护了一路的物资抱在胸前,只是在看到孟缘时神情闪过了怀疑。
“你怎么在这儿?”秦漠也是皱眉,显然对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孟缘充满了嫌弃。
“我、我……”孟缘哆哆嗦嗦,一张本就清秀的脸寡白地就像是下水道爬出来的厉鬼,他眼神游移,一张脸上几乎挂满了心虚,“我、我迷路……”
眼下荆烈着急郁乔的情况,他直接无视孟缘的存在,搂着青年到江虞面前,“有什么退烧药先凑合一下,从这去别墅还得一段路,我怕郁乔情况着急。”
“有有!”江虞回神,“我正好物资包里找到点儿退烧药,但都是药片……”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靠在荆烈怀里再一次睡过去的青年,低声道:“水已经没了,恐怕现在乔乔不好吞咽。”
秦漠也上前,伸手摸了下郁乔的额头,那热度几乎都有些烫手,“不然我们快点儿,回别墅等有水了再给他吃……”
荆烈:“拿来,我等不了。”
在山洞口看到那一抹几乎不着寸缕的躯体时,荆烈大脑就开始嗡嗡嗡地轰鸣,而这些嘈杂在他看到飞来的石块时几乎到达了顶峰——从来没有哪一刻能让荆烈这么害怕——他害怕怀里青年那滚烫到令人心惊的温度,也害怕那块可能直接砸在青年后脑勺上的石头……
一个人踩着冲浪板被咆哮的海浪吞噬的时候荆烈不怕,骑着摩托车在山石之林顶加速、跳跃的时候荆烈不怕,背着降落伞自飞机从珠峰之巅跳下的时候荆烈不怕,穿着翼装在阿尔卑斯山的雪峰中穿行的时候荆烈不怕,几乎零装备在委内瑞拉的天使瀑布徒手攀岩的时候荆烈不怕……
他不怕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能叫他怕的事情或许就这一两件,可偏偏任一件拿出来都是能叫他疯的恐惧——他的恐惧,在某种程度上与郁乔挂了钩。
那一瞬间荆烈的瞳孔里几乎全然是飞来的石块,他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慢速键。
直到雨点砸在地上,当荆烈感觉到肩头的疼痛后,一直提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儿。
此刻他近乎是失而复得地将人抱在怀里,单只手臂足足鼓着劲儿,肌肉蓬勃,手肘微微抬起,以防止青年的足尖落地。
荆烈再一次道:“药拿来,我给他喂。”
江虞一顿,干脆将退烧药抠出来放在荆烈的掌心里,还不待他说什么,就听抱着郁乔的男人冷冷吩咐:“看好孟缘。”
说着,在秦漠和江虞凝重的眼神里,荆烈单膝跪地,让郁乔屁股微微坐在他大腿上,至于身体则是靠在了荆烈的怀里。
“郁乔。”荆烈低声呼唤,显然前不久踉跄到他怀里时已经是青年最后的力气了。
“宝宝,听话……”
很低很低的声音,仅仅在他们彼此之间可闻。
荆烈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手里已经微微晕染出蓝色糖衣的退烧药,干脆抬手扔到嘴里,在背后那两人几乎目眦欲裂的瞪视下低头叼上了青年的唇瓣。
荆烈所期待的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应该是他告白后,紧紧攥着郁乔的手将人揉进怀里时的吻,他或许一开始会吻得很轻柔,就宛如蜻蜓点水,藏尽了他蚀骨的温柔与难耐的伪装……
但随着一点点侵染对方的气息,他一定会忍不住使劲、再使劲点,直到彻底攫取青年的呼吸。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郁乔的第一个吻竟然会在这里——会在一个充满了泥尘的山洞,外面是瓢泼大雨,不正式、不浪漫,充满了迫不得已。
深蓝色的糖衣在温热中化开,苦涩逐渐升腾。
荆烈一手捏着青年的下巴微抬,同时也舌尖一顶,便见人皱着眉头咽下了药片。
“乖,乖乖啊……”荆烈安抚性的拍了拍郁乔的脊背,将人一点点抱紧在怀里,侧头问道:“多余的衣服给我。”
“给、给你。”呆滞的江虞把原先晾在山洞里依旧潮湿的衣服递了过去,秦漠也干脆脱下自己的衬衣。
荆烈三两下用几件大了几个号的衬衣裹住了郁乔的身躯,最后仅仅露着两只白皙莹润的小腿和苍白劲瘦的脚踝。
他道:“走吧。”
荆烈再一次冲到了雨幕之中,他微微佝偻着自己的脊背,差不多用自己的身子替怀里的青年挡去了雨水,每一步他都走得又急又稳,不管脚下的泥沾了多少,也丝毫不曾停顿,从山洞到别墅的时间几乎被荆烈直接缩减的一半。
江虞跑了出去勉强并行,他撑着手里的物资包尽可能地替郁乔遮挡住风雨。
微微落后几步的秦漠忽然开口,“孟缘,你刚做了什么。”
雨声哗然,他的声音模糊了几分,却足够传到埋头走路的孟缘的耳朵里。
孟缘肩膀一颤,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威胁,本就寡白的脸上甚至弥漫了一层青色,“我、我没……”
很明显,他在恐惧——恐惧刚才那一瞬间荆烈看他的眼神。
秦漠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我也不想的……不能怪我……”
孟缘抱着手臂,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在被雨水淋湿黏在一起的睫毛下,是一双恍惚的眼瞳。
——轰隆隆。
又是一声震雷,孟缘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呢喃着恶语,甚至在脑海里欢乐地畅想着郁乔毁容后哭叫、被人厌弃的可怜模样,那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善良地表现一下同情心?
手里的碎石块被他越举越高,孟缘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地诡异。
当身后再一次电闪雷鸣的瞬间,他将举着的手臂狠狠落下,瞄准了青年那张不经过装点都精致的面庞。www.sxynkj.ċöm
也是那一瞬间,或许是雷声太大,原本昏沉的青年忽然睁开微红的眼睛,在看到危险后下意识地侧身,碎石块狠狠地落在了他耳侧的石壁上,“砰”地一声脆响后甚至有残碎的砾石被砸了出来,蹭蹭砸地孟缘手背生疼。
拖着病体的青年几乎无力对抗疯魔的恶鬼,狼狈闪躲的时候瞅中空隙一脚踢中了孟缘的小腹,这才能在密集的恶意下勉强扶着石壁起身,落入了一路赶来的荆烈的眼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远处已经能见别墅的白顶了,秦漠一手揪起孟缘的衣领,“不怪你什么?”
——轰隆隆。
雷声照亮了秦漠眼底的阴鸷,孟缘忽然尖叫一声挥开了秦漠的手臂,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跑到别墅前直接从荆烈、江虞之间挤了过去,埋头往进冲。
一向人前保持风度的江虞都没忍住“靠”了一声,他看向方才因为孟缘出现地急促而刮过郁乔足尖的痕迹,好在那只是一抹微微的浅红,“他这是疯了吧……”
下一刻,江虞瞳孔一缩,只因为在进别墅的前一秒,荆烈低声扔下这么一句话——
“孟缘刚才想伤害郁乔。盯着点他,别让他靠近。”
别墅里的几人本想着重新接一下电路,奈何此刻风大雨大兼之电闪雷鸣,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倒是在柜子里翻出几根蜡烛点燃,在微弱的光线下提前找出了医药箱里的药好做预防。
正在这时荆烈抱着人冲了进来。
“乔乔怎么了?”
“人怎么昏迷了……”
“先用热毛巾擦一下身子吧……”
几人围着郁乔,有人去弄热毛巾,有人小心地将潮湿的衣服帮青年褪下去。
傅汀兰皱眉,抬手摸着青年发烫的脸颊,“太烫了……”
“刚已经喂过退烧药了。”荆烈喘了口气,抹开额前的雨水,“现在先物理降温吧,干毛巾拿来给擦一擦。”
“这有毛巾!”
“先用毯子把人裹住吧,放在沙发上。”
“我给乔乔把头发擦一擦。”
……
微弱昏黄的烛光在闪烁,别墅关紧了门窗,外面是雷雨交加,甚至连闪电留下的余白都比屋里的烛灯更加清晰。
擦干了头发的郁乔被裹在一巨大的灰色毛毯里,白莹莹的下巴被挡住半截,通红的面颊像是喝了陈酿似的,额前的发丝被撩开,贴着一降温贴,只是在微红的耳侧、锁骨甚至是挡在毯子下的身躯藏着浅红的擦痕,一道道细细密密的伤痕令他徒增凌虐之美。
荆烈深深呼了口气,身上依旧潮湿地坐在地上,静静看着青年的睡颜,其他几个男人也有样学样,大家围成一圈,正好彻底包裹住了能够瞧见青年的那一面。
忽然,顾寻开口:“所以,郁乔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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