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漠来说,想找一个人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说简单得就像是喝口凉白开。
对于郁乔来说,远离一个人并不难,但难的是你想远离的人却执拗地想再一次找过来。
——这是绕不开的。
……
夏末秋初,季节的交替带来了几分凉爽,江市正赶上一场雨,前夜还是瓢泼的模样,而今天一早便成了阴雨绵绵,夹着几缕冷风,只能叫人加厚的衣服。
郁乔耐不住冷,早早就穿上了一身墨绿色的风衣,露着黑色包腿的长裤,脚踩深色马丁靴,手里撑着伞,甚至连轻薄的围巾都挂在了脖子上,可即使如此,走在雨里的青年依然觉得冷得厉害。
他握着伞把的手抽了抽指尖,那是一种散发着凉意的苍白,连润泽的粉红指尖都褪色成了另一种模样。
这样的天气青年本不愿出门的,但家里的百合花开败了,而郁妈妈和郁奶奶都是喜欢摆弄花枝的人,想着出来走走也好,郁乔干脆身担巨任,准备去花店里给郁妈妈、郁奶奶挑些花回来点缀房间。
只是今天不巧,郁乔家附近的那家花店老板因为身体不适,关门小一周了,郁乔便撑着伞打算去别家看看,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隔壁的长宁街。
平常没事的时候,郁乔是个典型的宅男,他懒得出门交际,也就导致大学期间他的名头总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此刻他漫步在雨中的街头,倒是有种别样的自在——没有摄像头、没有熟人,有的仅仅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带着薄雾的小路。
不过郁乔并没有发现,在他的不远处正跟着一辆纯黑的私家车,慢慢悠悠,像是盯上猎物的豺狼,在暗中窥伺着一切。
“那个——你、你好。”
忽然,一道声音引起了郁乔的注意,他举着伞的手微微偏移,这才看到走到自己对面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一米八多的高个儿,脸盘有些青涩,望着他的眼睛略微闪躲,甚至连面颊都有些发红。
“嗯?怎么了?”雨中夹着青年微惊讶的声音,有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www.sxynkj.ċöm
“我、我……”男生结结巴巴,连耳朵都红得厉害,“可、可以加下联系方式嘛……”
大老远的,男生就注意到了打着伞独自走在雨中的青年,深色的风衣包裹在对方单薄匀称的身躯上,原本应该是不显身材的,可偏偏那被系在腰间的长带却正好勾勒出青年的劲瘦;对方的侧脸被伞面挡住一半,只露出了白皙的下巴,但不知为何,男生就是被吸引到了,这才抛下同伴追了过来。
长么大第一次搭讪的男生无措极了,瞧着人高马大,此刻却像是只湿漉漉的金毛犬。
倒是郁乔笑了,这样的场面他遇见过很多,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单纯的,“抱歉,我……唔!”
还不待郁乔张嘴说完话,一只大手直接横在他的下脸上,速度极快,他就被身后的力道扯得撞到了一充满冷气的怀抱里。
这个怀抱宽大而僵硬,像是冒雨而来,湿漉漉地染潮了郁乔后背的衣料,同时一股及富有攻击性的古龙水侵袭而来,如同来势汹汹的大军,立马将郁乔身上被雨水浸润为冷调的柑橘香覆盖、压制。
“他有伴了。”
沉沉的男声带着一点儿老旧的熟悉感,被捂着唇的郁乔一时恍惚,却难以在自己的记忆中揪出对应的人物和名字,甚至原先试图挣扎的动作都在那一阵熟悉感里化为虚无。
主动来搭讪的男生一抬头,便看到了比自己还高大英俊的男人,颇有种刀光剑影的凌厉感。
他一看两人举止亲密,立马以为是自己唐突了有爱人的青年,便连连道歉,一脸可惜地走向同伴,但途中却总是忍不住回头。
——或许他雨中的第一次倾心就要这样无疾而终了。
望着男生离开的背影,郁乔堪堪回神,他想要挣开这人的手臂,却被对方捏着一双手腕拐到了侧面的小巷子里。
——哐。
郁乔手里的伞落在了地上,染着污泥的雨水四溅,一截墨绿色的风衣自巷口一闪而过。
长宁街是江市一处有名的复古街,为此而建设、也因此而扬名,是有名的网红旅行打卡地,除了正街上各种各样的门面小店,侧面的小巷子一点儿不少,少不了有“酒香巷子深”的传言,是很多游客喜欢探索的密地。
但碍着今天细雨蒙蒙,江市又骤然降温,长宁街这边不见成群的人,只有零星几个撑着伞走在雨中。
——滴答,滴答。
冰冷的雨从小巷子上长方形的天空落了下来,砸在了郁乔雪白的后颈之上,此刻他被人紧紧抵着,侧脸与墙壁不过一寸之隔,胸前墨绿色的衣襟因为贴着湿冷的墙而洇深了一层,双手被捏着手腕按在身后,整个人呈一种孤立无援的姿态。
身后的那人很有劲,至少是郁乔无法挣脱的存在。
“你是谁?到底要做什么?”
刚才男人的动作快极了,导致郁乔根本没有看到来人的容貌,就懵懵懂懂地被按在了墙上,甚至被对方空闲的一手捏着后颈,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像是拿捏犯人的动作,可摩擦在后颈的粗粝指腹却又平添暧昧。
“这就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的语气里自带熟稔,随着声线的震动,捏着那一块雪白后颈的手指也收紧几分,几乎瞬间就在那冷白的皮子上留下了红痕。
“嘶……”刺痛侵袭,郁乔微微蹙眉,试图在脑海里寻找这声音的主人。
“——年年,我们又见面了。”
“秦漠!”
在改名以后,家里人都会叫他“乔乔”,而唯一一个用这种语气唤他“年年”的人,除了秦漠再无旁人。
曾经的记忆再一次控制不住的翻涌而来——
闭塞的小房间内是刺鼻的香味,钳着他下巴的手狠劲而充满了逗弄;学校后墙的小树林里,烟草味儿滚滚,那夹着火星的热气却在一点点靠近,直到疼痛降临;无人的体育器材室中,灰尘翻涌,他嘴里是满满的血腥味,而对面捂着脖子的人却笑出了声……
“——猜对了。”
身后人的语调中染上了愉悦,甚至连收紧的手指也放松几分,摩擦着那宛若桃花的红痕。
“秦漠,你想干什么?”郁乔的声音很冷,冷地像是万古不化的坚冰,其中不难听出几分厌倦。
“回来找你,这么久不见,年年不想我吗?”
“我想你死……唔!”
“年年还是这么不乖。”
被认出身份的喜悦降低,秦漠冷眼反手将人扯起来又狠狠抡过去,甚至听到了青年脊背“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的动静。
从背对转向正对,郁乔咬牙忍着隐隐作痛的后背,抬眼看向了秦漠。
比起几年前的模样成熟了不少,只是染在眉眼间的阴鸷一分不少,俊朗中夹着邪气,一截断眉更是增添了几分匪气。
秦漠也紧紧盯着抿唇的青年,目光近乎贪婪,从第一次在梦中看到郁宸年的五官后,秦漠就知道自己有病,甚至病得不轻,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里深受“折磨”。
眼前的人经历了从少年到青年的跨越,眉眼间的姝丽不减,两颗痣如画龙点睛,更增添了韵味,尤其此刻因为怒火而发亮的双眸,再配上被雨水淋湿、软踏踏垂下的发丝,就像是一只外厉内荏的小猫,毫无攻击性,反而叫人更想欺负。
而秦漠不止想欺负,还想做小猫的主人。
——这是他少年时的绮念,也是时过境迁后的执着。
郁乔:“秦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劣?有多惹人讨厌?”
“恶劣?”秦漠轻笑,对于这一场他蓄谋已久的久别重逢,他游刃有余,丝毫不在意青年眼里的敌意,“年年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恶劣吗?”
此刻,秦漠放开了钳制住青年的手,他不在意地捋了捋额前淋湿的碎发,唇边勾起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年年是觉得节目里的其他嘉宾都是好人吗?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你知道看着你的那些人都藏着多么脏的心思吗?年年,你知道你自己哭起来有多好看吗?”
“年年,从我第一次见到开始,那时候我就忍不住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那时候我就想欺负你,最好是让你在我面前哭出来——红着眼睛、缀着泪珠,你觉得那些嘴上说着‘喜欢你’的男人能没有这样的心思?他们或许比我还狠——”
“他们会狠狠地弄你,让你爬都爬不起来,这恶劣吗?他们会在无人的地方抵着你,等你求饶哭喊,这恶劣吗?你敢不敢问一问那个叫荆烈、顾寻的,或者再问一问你的傅老师?看他们有没有这种把你彻底弄脏的心思……”
啪!
在雨声中响亮的一个耳光,打到秦漠侧脸发红,而郁乔掌心发麻。
男人偏头,他舌尖舔着口腔内壁,眼底却闪着猩红。
这一巴掌或许是郁乔的全部力量,但对于秦漠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软地像是小猫撒娇。sxynkj.ċöm
“年年,这么大了,怎么连打人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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