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往事，当年寒鸦寺还没有现在这么有名气，但是香火还算旺盛，附近的村民也经常来山上礼佛。
当时寺里的住持是无聊大师，虽叫无聊，其实一点都不无聊，相反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但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给自己取法号无聊。
对于佛法，无聊大师已经达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境界，只是他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佛教中那些奇异古怪的事情，还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去付诸实践。
雾灵就是无聊大师进山采药时无意发现的，它喜欢他，就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跟着无聊的身后，时不时捉弄他，一会儿蒙住他的眼睛，让他找不到回去的路，急得心惶惶，一会儿又幻化成菩萨的模样，对着他耳边念经，把人吓得不轻。
最终无聊大师发现戏弄他只是一团小白雾，而且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好奇地喜欢他。他想把雾灵赶走，但雾灵却不肯离去，一直跟随着无聊大师，像个黏人的小尾巴，这可把无聊大师搞得够呛的，无奈之下，他只好把雾灵带回寺里。
几年下来，在寺庙香火和佛法的洗礼下，雾灵渐渐似乎成长起来了，虽然还是一坨雾，但是没有以前的调皮捣蛋了，时不时他还能感受到雾灵和他的心神上的沟通交流，它的想法，它的情绪和感知。
这也让无聊大师欣慰不已，通过多年的研究，雾灵应当属于天生滋养的一种灵物，能够听懂人话，看透人的心思，特别喜欢心地善良有佛缘的人。因此，雾灵和无聊大师心神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了，雾灵能够感受到无聊大师的想法，无聊大师的想法也同样能传达给雾灵。
山下有一对夫妇经常带着一对双胞胎兄弟进山烧香拜佛，雾灵也曾经在他们身边徘徊过，非常喜欢这俩兄弟。无聊本想找个机会跟这对夫妻说说，看能不能收这两个孩子当个俗家弟子，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家人就出事了。
这家人上山采蘑菇和一些干货，忽然发现了悬崖壁上的一条缝隙里有蓝岩心石，这是一种治疗伤口的特殊药材，够提炼出非常珍贵的液体，再难看的伤疤，它都能复原，看不出任何痕迹，还能让肌肤变得更加光滑细腻，对于大夫和药铺里的病人来说都非常重要，而且价格昂贵。
虽然攀爬岩壁危险，但是为了家里能生活得更好，夫妻俩商量后，还是决定冒险尝试，只可惜他们太低估这条悬崖峭壁了，当男人筋疲力竭地往上爬时，脚踩滑了，一下摔下去，女人连忙拉紧绳子，结果坠力太大，把女人也拽下悬崖。
两个在一旁玩的双胞胎，弟弟离父母最近，妄图拉住母亲，结果三人一起被摔下悬崖，只留下在原地发愣的哥哥。
哥哥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救不了家人，于是心急火燎地跑到寒鸦寺求助。
当无聊大师赶到山底找到人时，夫妻俩护着孩子，已经凉透了，而怀里的孩子全身骨骼俱断，气若游丝，吸气少，出气多，已是弥留之际。
哥哥大哭着，磕着头，求无聊大师救救弟弟，雾灵也悲伤地围着弟弟绕来绕去。生死本无常,一切皆尘埃，无聊大师本不该违拗天命而行事，可面对孩子满面泪水的哀求和雾灵的请求，那一丝恻隐之心渐渐漫延，世间之事，纷纷扰扰，对错得失，难求完美，随缘不是得过且过，因循苟且，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下定决心后，无聊大师问了他几个问题后，让其他同寺僧人安葬了夫妻俩，随即带着俩兄弟回了寺庙。
艾馥静静地听着故事，黑黝黝的眼睛看着老和尚，似乎想看穿他身体内的灵魂，神情有些复杂，“这双胞胎兄弟就是大师您吗？墨敨大师？篙翫大师？”
“是的”老和尚点头，“老衲的师父就是无聊大师。因为喜欢研究一些古怪事物，悟出了一些超出世人认知的法术，于是师父把弟弟的灵魂放在哥哥的身上，继续存活。”
老和尚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是要穿越千山万水，穿越时光的阻隔，回到过去，“师父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是否愿意接受与弟弟同在一个身体？第二个问题，是否愿意皈依我佛？第三个问题，是否愿意做他的弟子？”
“小施主，你知道为什么师父一定要收我当他的弟子呢？”
艾馥摇摇头。
“雾灵能一眼看透人的灵魂，它喜欢人间至纯至净的美好灵魂，尤其那种与生俱来带有佛缘的那种，它更是亲近。但是世间这样的人，太少了。无聊大师是雾灵碰到的第一人，我们算是第二人。”
说到这里，艾馥算是有点明白了，“我算是第三人？”
“不，你算是第四人。”
“第四人？”艾馥有点不解，既然有人选，干嘛还要找她。
“第三人是秦初尧。”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这个人居然是秦初尧，难怪他和老和尚那么熟稔，原来也是雾灵主动找上门的？
“那你怎么不找他当你的记名弟子？”
“你佛缘比他深，他虽有佛缘，但他的天地不在此，最适合的还是你？”
“我当记名弟子，有什么好处，我指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艾馥心道，老和尚已经看透了她的灵魂，还是先跟他讨价还价问问，毕竟在这个时代，僧人的地位还是很高，找一个大靠山，也不错。
雾灵又附耳告知，老和尚心想，哟，小样，开始谈条件了，看样子这个娃娃收成记名弟子有戏了，脸笑得就跟绽开花似的，“好处大着呢！老衲不打妄言，这个医术，除了已经归了极乐的师父以外，老衲在这世间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我不想学医。”
“你这个娃娃，我又没有让你学医，你生病了，你家人生病，老衲可是你们的免费大夫，你知道外面的人找我出诊，没有百金可是不行的。”老和尚得意洋洋地炫耀。
“你可真能挣钱！”艾馥不由有些羡慕，老和尚说得没错，就算她以后有钱了，找不到好的大夫，还是白搭，这个理由不错。
“还有吗？”
“当然还有，你当了我的记名弟子后，你座靠篙翫大师，墨敨大师，就凭寒鸦寺，家里不用交税服徭役，走门办事，谁不得给你几分薄面，而且在我们大新国，寺庙处处开花，你走哪，报上我的名号，谁都不用怕，谁也不敢惹你。”老和尚这番说得跟个黑社会似的，牛逼哄哄，充满了霸气。
艾馥听得双眼放光，内心有点蠢蠢欲动，这理由是大头。
“女的也可以在和尚的庙里当弟子吗？”她还是有点疑惑，记得都是和尚的寺庙都是不能有女的，这是不是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小施主，不必如此迂腐，无法可说，是名说法，不要把自己弄进条条框框里。有什么风雨，都有老衲挡着。”此话说得相当豪气，像极了要替人抗雷一般。
“可以吃肉喝酒吗？”这个问题很重要，她可不想吃一辈子的素，人生中，吃喝玩乐是大事。
“寺里不能，但你在寺外可以吃。”
老和尚见艾馥表情松动，但还有点犹豫的样子，心中大呼：小样儿，不相信这些条件还打动不了你，再给你加把火，来个大的。
他狠了狠心，说道“大不了，以后不收你戒金费用，免费，这总可以了吧！”
艾馥哑然失笑，这大师得是有多爱钱啊！这抠抠索索的可爱劲儿，哪里像百金才出诊的高僧？
“大师，您都日入百金了，还能看得上我这点伙食费？”
“你不知道啊，小娃娃”现在老和尚一听她快松口了，马上熟稔得连小施主都不叫了，直接小娃娃得亲热开叫，“这寺里上上下下一两百人，光靠香火还是不够的，没有点吸金手段，怎么养活这么多张嗷嗷待哺的嘴？真是生活大不易啊！阿弥陀佛~”眼睛还偷眼瞄一下她。m.sxynkj.ċöm
听到这里，既然老和尚都这样说了，如果自己再拒绝，显得太不识抬举了，而且确实像他所说，好处多多，也没啥坏处，而且以后她可以横着走了。
“好吧，大师，我同意。”
“叫师父。”
“是，师父。”
“我才是她师父，你个不要脸抢徒弟。”
“啊呸，你个啰里吧嗦的老秃驴，死墨敨。”
“你个死篙翫。”
“少废话，开打。”
“啊~！你居然打我眼睛，看我不打死你，你个臭秃驴。”
哎，又来啦！艾馥心中哀叹，闭目养神，这俩兄弟冤家大师，加起来已经过百了，总是这样斗嘴皮子，难道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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