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儿看着蜷腰耷背的二人老远就笑嘻嘻的，且男的万福安提着一只暖壶，女的王美美双手捧着几只碗。
二人来到坟前，万福安踢了王美美一脚，叫赶紧给领导倒水。
踢得一直瞅季无天身上西装的王美美这才反应过来，递给万福安一只碗。
王福安倒了一碗热水，把暖水壶放到地上，双手把水接给季无天。
“领导，这几天劳你费心了，来，喝水。”
万福安招呼季无天的时候，又踢了王美美一脚，让赶紧给其他几位领导倒水。
季无天瞅了眼苏凡儿的背影，问万福安，“你是？”
万福安露着结结实实的两排大黄牙，赶忙回话，“我是死了的这女人她叔，我和老婆这几天没在屋里，一直在城里娃跟前，这不，今天回来就听到我侄儿媳妇没了，就来了。你看，我这侄儿媳妇也不是个东西，平时不守妇道，我和老婆也劝说不下，这不到头来整了这么个事儿，把几位领导整得日子都过不安稳。”
万福安说到这里，瞅了苏凡儿一眼，才说出了他想要说的，“几位领导怕是不知道，苏凡儿这娃可以说是我和老婆看着长大的，虽然娃没在我家里住，但过去娃没啥吃了，没少去我屋里拿，这么多年了，我和老婆连个啥重话都没说过。而且我还叫老婆偷偷给娃送了好几回粮，自己不方便了，就叫老婆把粮拿给我侄儿媳妇，叫我侄儿媳妇转交给娃。”www.sxynkj.ċöm
在说完这些后，万福安才问出了他想问的，其问的时候，王美美也把耳朵凑上来了。
“领导，我想问一下，你和这娃是啥关系，我听人说你是坐直升飞机从省上飞过来的，人都说市上和县上那把子狗怂见了你也是点头哈腰的，你到底当着个啥官官？还有你叫个啥名字，你说一下，我看看咱两家有没有亲戚关系！”
苏凡儿听着万福安和王美美可笑至极的谎话，他连头都没回。在过去，他被万福安两口子扯着领口，拽到万大田跟前的时候，他没计较，如今他也懒得和对方较真。www.sxynkj.ċöm
两年前入三伏那天，雷雨从早上起，就下个不停，天色阴暗得可怕。苏凡儿蹲在自家窑洞的门槛后面，盯着雨水激打起的水幕。
“凡儿哥哥，凡儿哥哥！”
就在苏凡儿出神之际，他隐约听到灵儿稚嫩的呼喊声。
苏凡儿起身时，才看到灵儿趴在雨地里。他冲出去，抱起灵儿就往窑里跑。
苏凡儿帮灵儿擦身上头上的雨水时，问，“下大雨哩，灵儿你咋跑过来了？”
也帮着苏凡儿擦额头上雨水的灵儿说，“妈妈病了，灵儿没办法，灵儿这才来找哥哥！”
听到寡妇病了，苏凡儿再来不及多想，把自己的破外套捂在灵儿头上后，就抱起灵儿往寡妇家冲。
苏凡儿抱着灵儿，撞开门，放下灵儿就问疼得在炕上直打滚的寡妇，“欣儿姨，你怎么了？你生什么病了？”
寡妇看到苏凡儿来了，强忍着疼痛问女儿，“灵儿，妈不是给你说了吗，妈妈没事儿，你咋把凡儿哥哥叫来了？”
灵儿年纪虽小，但早已懂得疼人，“我去找了二爷和二奶，他们不管妈妈，我才去找凡儿哥哥的！”
寡妇想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已经起不来了，但还是一直给苏凡儿回话，“姨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忍忍就好了！”
寡妇的额头，身上的薄衫，腿上的薄裤子，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包裹在衣服下的白皙丰腴各部位若隐若现。
苏凡儿顾不上这些，他知道寡妇执拗，也就不再询问寡妇。
苏凡儿低身低声让灵儿好好看着妈妈。听到苏凡儿这话，寡妇询问苏凡儿要去干什么。
苏凡儿只说等会儿他就回来，说完，头也不回再次冲进了大雨中。
苏凡儿首先想到的是万福安夫妇，尽管灵儿已经说了万福安夫妇不管，可他仍抱有一丝幻想。
苏凡儿冲到万福安院里，拍打着门。
“福安爷，美美奶，我欣儿姨病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苏凡儿足足敲了七八次，喊了十来声，万福安夫妇才不情不愿打开门。
“野种，你驴下下的，白雨天，敲我们屋里门咋哩？”
苏凡儿只能又解释了一遍。
“福安爷，美美奶。我欣儿姨病了，你们快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你们是我欣儿姨唯一的亲人了，我求求你们了！”
苏凡儿央求着，扑通跪在二人面前。可二人丝毫不为所动，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嫌弃苏凡儿打扰了他们睡午觉。
“看怂哩，看哩，那怂婆娘霸占着我侄儿的地方，我看死了才好，今儿，就是那怂婆娘死到屋里头，我老两口都不去，还有你这野种，我看你怂大一点儿，你怕是跟那怂婆娘有一腿哩，要不你这怂野种能冒雨出来替那怂婆娘找人，能有这么上心？你这野种把那怂婆娘看得简直比你亲婆娘还重么…”
“人都说你见天黑了在那怂婆娘炕上死着哩，说你把那怂婆娘整得叫唤得比驴都欢实，我以前还不信，今儿一看你对那怂婆娘这么上心，我一下子信了…”
苏凡儿见对方不去，便又央求道，“福安爷，美美奶，你们不去的话，那你们能把你屋里架子车给我吗，我把我欣儿姨拉到医院去看一下，我求求你们了…”
苏凡儿说着，直把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可还是换不来对方同情。至于对方辱骂他的话，他根本没时间计较。
“你野种滚，我就是把我屋里的架子车劈了烧柴，我都不借给你，且不说借给你，让你去拉那个怂婆娘……”
直到这里，苏凡儿才拾起身，去求村里其他几户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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