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天！”
云梓琛痛苦地大叫一声，直呼着父亲的名讳，双眸充血，泫然欲泣，
“你怎么敢承认？你怎么敢？”
云景天却微微扬起下巴：
“为父从小就教你，男人要敢做敢当，在你面前，为父不能不以身作则。”
“放屁！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怎么还能如此大言不惭？以身作则？你想让我像你一样大逆不道吗？什么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什么是忠孝仁义，你通通都忘了吗？从前那个披肝沥胆、精忠报国的云景天去哪了？”
在听到云景天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却仍然一副理直气壮、毫无悔改之心的模样，云梓琛的泪终是痛苦的流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偶像的人设崩塌更让人崩溃，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哭得隐忍，却痛不欲生：
“你不配当我的父亲！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是你的儿子！”
马背上的云景天，却根本不为所动，他的心似乎比铁器还要硬：
“嘘……我的傻儿子，你怎么如此天真？这些事，我做的，就等于是你做的。别忘了，咱们是两父子，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即便你向皇上解释这些事你没有参与，你以为像皇上那般生性多疑的人，他会信吗？”
云景天之所以不怕，是因为他笃定云梓琛不会去告发他。
如今他也明白了云梓琛为何会突然带着云梦牵离开，看来他是想带走这个秘密，既保护了云梦牵，又不伤害他。
可此刻的云梓琛在见识到了父亲的无耻后，已经心如死灰。
“不信又怎样？父债子偿，有你这样的父亲，我还有何颜面独活？”
云景天眼睛微眯：
“所以你打算为了一个外人，毁了你的父亲，毁了云家？”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云景天嘲弄的勾起唇角：
“疼爱倒是真的，可是不是妹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马车里的云梦牵，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没想到云梓琛会跟云景天摊牌，更没想到，原来云梓琛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呵……
她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在她全心全意地把他当成兄长、呵护这段关系时，云梓琛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梓琛暗暗握紧了拳头，不敢回应云景天的话，转而决绝道：
“放我们走，否则我就去皇上面前揭发你的丑事，你不让她活，我就用云家给她陪葬！”
“哈哈……”
闻言，云景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宏亮的笑声响彻在空旷的官道上，震得人心发颤。
云梓琛眼角的肌肉跳动着：
“你笑什么？”
云景天笑够了，才在马背上探下身子，故弄玄虚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吗？”
直觉告诉云梓琛，云景天手中一定还握着什么致命的筹码，否则他不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刚要出声，却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亲……兄长……”
“兄长，别走，求你别走……”
车轮碌碌的声音由远及近，片刻之后，一辆上将军府的马车在二人面前停了下来。
一个人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一身红衣红裙，正是云梦蝶。
云景天当即面露不悦，沉着脸道：
“你来干什么？回去！”
云梦蝶这时候来，只能添乱，没有任何益处。
可云梦蝶却无视了云景天的话，她一下马车便朝云梓琛走来。
步履蹒跚地来到云梓琛面前，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兄长，我求求你了，可怜可怜妹妹吧，没有她我会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兄长你别走，你救救我，救救我行不行……”www.sxynkj.ċöm
看着云梦蝶，云梓琛心中一疼，刚刚逼退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他不得不想起在府中看到云梦蝶时的模样。
她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红斑，有些红斑已经开始微微溃烂，又疼又痒，让她夜不能寐，整个人都瘦了几圈。
她之所以穿红，就是为了掩盖那些红斑，生性爱美的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丑陋？
即便如今在深夜里，她的整张脸仍隐在帷帽之下，不敢见人。
哪怕云梦蝶的行径再恶劣，可她终究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是一想到马车里的云梦牵，他的心便狠了下来：
“梦蝶，对不起，其他人我都可以让给你，只有她不行。”
见云梓琛犹豫了，云梦蝶以为他会改变主意，可是在听到了他的拒绝之后，她满眼的希冀瞬间变成了绝望。www.sxynkj.ċöm
她崩溃地大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兄长，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没了她你可以再找一个二个，十个八个！可是妹妹只有一个，兄长，你的妹妹只有我一个啊！父亲只有我们两个了，你忍心看着他痛失妻妾之后，再失去一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云梓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云梦蝶。
“梦蝶，认命吧！用别人的命来为自己续命，这本身就是错的，不要一错再错了！”
“不要……兄长，我只是想像其他人一样活着，我有什么错？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凭什么让我死，我又做错了什么？”
云梦蝶凄厉的哭声戛然而止，咬牙切齿地一拳砸在了车板上，
“我不认命！”
云梓琛不敢再去看云梦蝶，他的心已经在挣扎中麻木了。
他不想看着云景天出事，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妹妹死去，更不想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牺牲。
他在忠孝之间挣扎着，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挣扎着，没有人能帮他，他必须自己做出选择。
唯一的、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云梦蝶扯着云梓琛的衣角，仍旧苦苦哀求着：
“兄长，你别再为了她跟父亲争了，把她给我吧，求你了……”
云梓琛摇头，扔出让人绝望的三个字：
“不可能。”
闻言，云梦蝶帷帽下的目光忽然变得狰狞。
一把匕首悄悄从她的袖袋中滑到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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