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听玄苍提到云梦牵,云梦蝶心中的恨与嫉妒就会抑制不住地生长。
她今天在玄苍面前颜面尽失、卑微到尘埃里,都是因为云梦牵!
可是她亦知道,如果不想失去玄苍,她无论如何也要将今天应付过去,即使代价是承认她之前说了谎。
她咬着唇,声音里透着迟疑:
“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
“是谁?”
“我……我不知道。”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但这件事既然玄苍不知道,她便没理由让他再知道一个自己的短处。
“你不知道?”
玄苍眉头拧起,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仰起脸,
“不是贺兰宣朗吗?”
两次撞上玄苍的目光,云梦蝶说不出的心悸。
眼神闪烁着,她才勉强道:
“好像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
玄苍好像有些失去了耐心。
云梦蝶浑身一抖,畏惧着把目光移到了别处,弱弱地说道:
“不是。”
玄苍的心莫名地往下沉了沉,云梦蝶不像是在说谎,看来那天夜里温泉池里的确有个男人,但并不是贺兰宣朗。
之前云梦蝶之所以说成贺兰宣朗,想必就是为了让他误会云梦牵与贺兰宣朗。
可不是贺兰宣朗又会是谁?
比起不知道,他倒宁愿那个人就是贺兰宣朗,让他有迹可循。
既然不是贺兰宣朗,那么那晚送云梦牵回来的人也就不可能是他了。
云梦牵说过,那天晚上送她回来的人是冷寻,所以温泉里的男人,也是他?
想到这,他追问道:
“那天晚上送她回来的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
这一次,她回答得很痛快,怕玄苍不相信,她又解释道,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没在场,听说的确是有个男人和一个稳婆跟她一起回府,但没人知道他是谁。”
一个男人……是冷寻吗?
见玄苍似乎陷入了思考,半晌都没有理会她,云梦蝶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玄苍哥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相信我好不好?不信的话,等妹妹醒了,你可以亲自问她,我真的没有说谎!”
她不过是没有告诉他那个男人是谁、那天的云梦牵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这样的话,不能算是说谎吧?
玄苍收回神思,目光落在云梦蝶的脸上,郑重道:
“云梦蝶,我警告你最后一次,十年前拜过的天地,我认。这十年间,无论多少人向我求亲,无论父汗给我施加多少压力,我都始终认定你一个。不要再让我失望,对你妹妹的报复,到此为止。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你我之间,便再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未来。”
他放开了她,往后退开两步,
“我言尽于此,你走吧。”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深情的人,亦不是个多情的人。
但自从十年前在天羽遇到了她,他便许下了一生。
直到现在,他仍然放不下那个五岁的她。
为了五岁的她,他纵容了十五岁的她。
也是为了五岁的她,他原谅了十五岁的她。
对五岁的她,是爱。
对十五岁的她……却只剩下了承诺。
他好像再也找不回那个五岁的小女娃了。
玄苍清楚自己的心,云梦蝶又怎会感受不到?
也许这就是他从未对她说过“喜欢”二字的原因吧。
望着玄苍冰冷的目光,云梦蝶绝望地问:
“玄苍哥哥,你为什么变了?你是不是爱上妹妹了?”
玄苍,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五岁时的云梦牵。
如今让他记挂的,也只有十五岁的云梦牵。
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了她,他怎么可能会变?
“只要她是我的王子妃,我就会对她负责,漠北就会对她负责。动她,就是与漠北为敌,你听懂了吗?”
他变得越发冷硬,公事公办的模样,没有一丝温度,更别提情人间的温情。
“是,我知道了……”
云梦蝶黯然地垂首,无力地迈开脚步,擦着他的身体,朝门口走去。
玄苍哥哥,你要对她负责,还会对我负责吗?
我知道,你已经爱上她了。
也许现在的你还不自知,因为有我,因为坚持对我的承诺,所以你将爱她的那颗心埋了起来,因为不敢碰,一碰你就会疼。
可是终有一日,你会发现,其实你爱的人,一直都是她。
但是怎么办?
玄苍哥哥,对不起,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得到她,更不会让她爱上你。壹趣妏敩
既然我已经代替了她的位置,那么我便会一直代替下去。
…………
离开了漪澜苑,云梦蝶只觉两条腿好像被千斤的巨石拖着,每迈出一步,都沉重得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泪还在不争气地往下掉,胭脂和着泪水恣意横流,让她看起来就像戏园子里的小丑。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挪到蝶舞轩的,她只知道,她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做掉云梦牵,还差点失去玄苍。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浑身发软,一屁股瘫坐在院子里。
玄苍的话犹在耳边,让她心有余悸。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待遇胜过嫡女的她,从未像今天这般狼狈过,从未!
一时之间,她百感交集却无处发泄,竟捶着地面疯狂地大叫起来:
“啊……啊……”
绮兰一直战战兢兢地跟在她的身后,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她更是害怕地往后缩着身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这一次,她仍然没能逃过云梦蝶的怒火。
就像每一次一样,她一定会迁怒于她。
院子里的其他下人,见云梦蝶这副模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都规规矩矩地退到了一边,有人索性带头跪了下来,头都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她的笑话。m.sxynkj.ċöm
悲伤过后,带来的便是无尽的愤怒,云梦蝶嘶喊够了,突然一转头,目光凶狠地落在绮兰的身上。
绮兰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恐惧的泪水已然顺着眼角滑落。
云梦蝶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随后便站起身,亦步亦趋地朝绮兰走来。
“死丫头,没人敢看我的笑话,只有你敢是不是?”
她一把抓住绮兰的头发,逼得绮兰仰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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