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多时,直到樱三人回来,张式确定它是走了。
“这是什么鬼?来无影去无踪的,”穿山猪格外吃惊。
不是樱提醒,他压根就不知道有鬼怪来过,最重要的是他身为情报府副府主,本身就擅长隐匿查探。
樱说:“我也不知,只是靠着冥冥中的感觉觉察有异。”
这份手段端的高明,也不知是其自身能力,还是借助外物。
穿山猪说:“令牌给我看看。”
一块巴掌大的铁令牌落到穿山猪手中,他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查探。
令牌内部,是一座小型石宫,也是按九宫八门,宫门紧闭,根本查探不出宫门内部是个什么状况,而且九宫八卦有人比他精通。
“如何?”樱问。
“令牌没动手脚,”穿山猪又把令牌给孺子牛,“你看看,说不定能有帮助。”
孺子牛接过令牌,也不急着看,“在地道歇还是换个地方?”
“你们留这,我出去看看,天亮前回来,”穿山猪说。
“那你小心。”
樱刚同意,穿山猪就出去了。
棋逢敌手,对局到深更。
穿山猪好不容易遇上个同道,却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想都觉得说不过去,心中有个疙瘩,既有机会独自一人,自然要去卖弄手段。
张式盘坐下,进心之世界去了。
樱坐下后闭目养神,等待天亮。
孺子牛找个地儿坐下,一门心思研究不知哪个鬼怪给的铁令牌。
且说回穿山猪,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打定主意后先后把九座宫门走了个遍。
走完后,穿山猪手上多出一张地图,画有整个石宫的地理位置,标记出巡逻卫兵的巡逻路线,分布的明哨、暗哨。
做完这些,穿山猪还不尽兴,离了石宫,径直往南门主道不夜街去。
今晚又似昨晚,万家灯火亮如白昼,小商摆摊,小贩走街,游荡的百鬼众魅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有个大汉最是能吃,排着长队时在吃,走街串巷时在吃,时而狼吞虎咽,时而细嚼慢咽,酸的、甜的、苦的、辣的,也不忌口。
亏得是免费供应,无需他破费,亏得是摊贩极多,要不然他还得来回折腾。
一阵鞭炮锣鼓声响,一场大型巡游开始,又是零点时分,鬼满为患的大街上登时让出一条宽敞道路。
吃饱喝足的汉子想一睹为快,可街上鬼流量太大,没有早早占上有利位置,左挤右推地不就被扯到后面去了。
汉子不甘心的跳起来,断断续续地看了几眼,又被挤到后面,这下再跳也是徒然。sxynkj.ċöm
几分钟过去,一户鬼宅挂着的红灯笼飘来,在空中来回晃悠几圈,急飞向屋檐。
“快分开找,别被他溜了,”灯笼鬼下达命令。
几只站在屋檐上的鬼怪散开,找那大汉去了。
灯笼鬼大吸一口气,灯笼内的火焰遇风倏地旺盛,家家户户门前的灯笼跟着越来越明亮。
再看灯笼鬼浑身笼罩着朦胧的红光,眼睛闭上再睁开,每一户门前挂着的红灯笼上都出现了一只眼睛,努力的寻找那个大汉。
天黑或许困难,这会天色都是亮的,要找到那个大汉还不简单。
灯笼鬼举目四望,饶是瞪大眼珠看了两分钟,各个死角扫视过去,也没见着影儿,倒是眼睛发酸。
又不是大海捞针,灯笼鬼再一施法,每盏红灯笼上的眼睛上下左右地移动着,倒是找着不少背影相似的粗犷大汉,再看正面,又是一张八竿子打不着的面孔。
找了两分钟,灯笼鬼眼睛累得酸疼,只好收去术法。
灯笼鬼知道多半是被他溜了,等几个下属回来报告完,命令加强戒备,交代了几句。
原来这几个鬼怪由灯笼鬼负责,看守石城南边,对近期出现的可疑人物进行跟踪,查清底细。
今晚出现的大汉比较可疑,很快引起灯笼鬼的注意,开始盯着他,哪曾想对方警惕性高,溜了。
多半是做贼心虚。
一个较冷清的偏僻角落,有个大汉看见灯笼鬼离开,吸净最后一口骨髓,随手扔下骨头,身形一闪即逝。
骨头没有落在地面,就像是扔进水里,直接没入地下,不留痕迹。
一夜过去,一夜无事。
南边的某条街道飞来了灯笼鬼,在一处矮墙边落下。
“说吧。”
声音像从墙角边发出,可除了石头堆砌起来的墙,再无一物。
灯笼鬼早就习以为常,开始汇报南门主道不夜街的情况。
来时在腹中备好草稿的灯笼鬼拣着重点飞快说完,先报喜后报忧。
大概就是说一夜无事,只遇上个不知底细,特别能吃的大汉,跟踪时被他发现,巡游开始后就再没见到。
灯笼鬼又等了五分钟,见迟迟没有别的吩咐,往后退了几步,飞走了。
大海捞针,针再难捞起,在海里捞总是没错的,但灯笼鬼一味的找,位置不对,找到才怪。
被挤到边缘的大汉钻了个地道藏进去,又隔绝气息,灯笼鬼在地面找,地毯式搜索也不行。
它又怎会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离着咫尺之地,它的一举一动都在大汉眼里。
直到天亮,大汉跟着灯笼鬼来到这处不起眼的矮墙边。
想起昨晚有个鬼怪无声无息来到,还能给出令牌而不露出马脚,穿山猪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对待。
也不知是不是他本事不到家,听到“说吧”,他迅速用遍识术去找,没发现,用上情报府几种不传之秘,没发现。
可以说穿山猪是用尽法子,也无收获,直到灯笼鬼飞走,那鬼怪多半也不在了。
从头到尾只听见“说吧”,莫不是传音术?所以他再如何去找也是徒劳,想通这点,穿山猪放下心来。
声音和昨晚的鬼怪有很大区别,但也不能排除是同一鬼怪,对方故意变声,毕竟是弑君篡位的死罪。
刚要走的穿山猪突然一颤,顿觉恐怖,因为他听见一声“走什么”。
明显是从地道里发出来的,明显是对他说的。
你用尽法子,得出对方不在这里的结论,等放下警惕,然后又听见声音,还是和你在说,是不是毛骨悚然,一片阴霾笼罩在心中。
是自己本事不到家,穿山猪自嘲,当然他也没打算束手待毙,对方最多就是四级鬼怪,有什么好怕。
“说说你的谋划,兴许我能帮你。”
穿山猪不假思索地说:“我只是到处逛逛,饱饱口福,坏事都没做就被跟踪怀疑,当然得知道原因。”
“然后逛到这里,吃点罚酒。”www.sxynkj.ċöm
“来讨杯敬酒。”
“谁敬谁?”
“谁有酒敬谁。”
“我可不可以理解,谁没酒罚谁?”
“我有诚敬你有酒,就是敬酒。”
“来点敬酒词。”
“想听什么。”
“听我想听的。”
“可我不想说。”
“就说点你不想说的。”
“乱中谋利。”
“不乱呢?”
“现在我确定会乱。”
“多大胃口?”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就你一个?”
“两个,如果加上你。”
“那你可能当不上将军了。”
“总不会……死吧。”
“我还差个副手。”
“一言为定。”
接着,那道声音把两个四级鬼怪成亲的时间、具体安排逐一说出。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女指新娘,昏即日落西方地平线,婚表示女子出嫁在黄昏时,明月照路,像回家一样回归自己的家。
所以婚礼时间定在傍晚太阳落山时。
上午会安排奠祭十多年来战死的亡者,下午两方阵营的主要鬼怪会晤,商谈未来。
一张做工精致的请帖飘落,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红字“囍”。
“希望有个惊喜。”
“会的。”
到此,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鬼怪不知是不是走了,不再说话。
穿山猪也不作声,打开请帖。
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请帖却是没写两个四级鬼怪的名字,不过凭他手中这份请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石宫。
见对方没了声音,穿山猪离开,这会他不用灵力对方还无从知道他是阴阳师,所以只用上体术在狭窄的地道通行。
从地道出来,穿山猪往北去,在一个转角处用上分身术,本尊躲起来,分身继续前进。
等了半个时辰,穿山猪走出。
连用三次,穿山猪这才宽心,火速赶往石城南门外。
相信这位负责南门主道的鬼怪这会正陪同奠祭十多年来战死的亡者,也相信石城南门外会有惊喜等他。
想到这,穿山猪被吓到后一直郁闷的心情好转不少。
惊门为凶,在西,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
景门算作凶门而倾于平,在南。
死门在西南,宜吊丧。
那么,奠祭出行会选择哪个门还需要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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