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道:“好手段,灵山各府能统治阴阳界数千载不是没有道理的。”
勾阵不屑置辩,“少在这阴阳怪气,现在是主动回偏殿等候发落,还是我带你们回去?从轻从重,全凭一念。”
“没有第三条路?”
“有,不过对你们不大友好。”
“突然这么仁慈,一点不像你。”
“前两个选项是拗着性子,第三条路是我准备的。”
“还有人能让你拗着性子,谁?”
“你问错人了。”
“那就猜猜,玄浮?”
阴阳界能稳压众府主一头的只有天空和玄浮,苟且报出的名字不是随口说的,这能间接从勾阵表情和回答上猜出玄浮态度,玄浮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阴阳界的走向。
而他在见到勾阵以后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
没有认输,失败重来。
“说了这么久,你的术法还没准备好吗?真令人失望啊,苟且,”说完,勾阵瞬移前冲。
喊出自己名字,更像在说偏殿的举动她一直在关注,明知是计,苟且还是回想偏殿哪里有勾阵留的“眼线”,这很重要,关乎胜败。
勾阵欺身近前,赤手空拳,看来拳脚功夫一点不差。
苟且术法暂时搁置下来,一味去闪去避,根本不作进攻,更没用肢体格挡。
那边,紫蝎步步逼近,张式听到勾阵的话退进偏殿,紫蝎不去帮勾阵,就驻守在殿门前。
“大风起,乌云涌,闪电落,大雨聚。四象咒!”
看来是遇上劲敌,否则勾阵绝不会加上吟唱。
说是四象咒,且完整吟唱,可此术不在风,不在云,不在电,在雨,滂沱大雨倾泄,宛若瀑布倒下。m.sxynkj.ċöm
在雨,更在毒。
勾阵,掌管毒蚀府,一身术法离不开毒,旁人与之为敌,不懂毒术药理,先弱三分。
大雨从猛烈到稀稀拉拉,只维持了一分钟,这也够让雨下的人洗个冷水澡。尽管雨下之人是身法如鬼魅的苟且,不用术法在密集的雨水下也只有淋湿的份。
就在双方斗得难分难解时,勾阵已经看不清对方面容,看身形像是换了个人,于是主动后撤。
环顾四周上下,布满浓郁的雾气,风刮不起一丝,云见不到一朵,电落不下一道。然奇了怪哉,积水铺满地面,小雨未歇,莫非四象咒威力犹在。
“碎空!”勾阵施术。
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整座空间浑浑噩噩,碎了,又好像没碎,雾气蒙蒙,雨水稀拉,依然如故。
更加诡异的是面前之人,非但丝毫不受影响,而且和勾阵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亦是一般无二。
至于苟且,不知所踪。
“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愿山河无恙生意满。放晴!”
勾阵再施术,空耗灵力,不见效果。
天黑沉沉地,愁云惨雾冷雨,真真是凄凉地、荒凉景。
他擅长结界?就在眼皮子底下做的?针对自己?太多凑巧了,勾阵不敢轻易下结论。
一团灵力倏的冒出,化作蝎子长大,不是勾阵本尊术法,是术法制造出来的勾阵凝魂。
勾阵脸色剧变,运起遍识术观看,好邪门,和肉眼所见无差别,更可怖的是她的心之世界就是这番景象。
等等,她怎么感觉不到心之世界了,还是说这里就是……心之世界!
她是被动进来的,还是主动,又或一切都是假的,苟且可以混淆五感,蒙蔽六识。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上当的?
一只大螯飞快落下,开合中钳住勾阵,随之爆破声响起,溅起一片毒液,应声落地的大螯流出液体,地上积水顷刻变色。
勾阵闪身后退,蝎子的断肢上冒出一团幽暗紫光,待光消失大螯长回,看不见受伤迹象,更离谱的是大螯拧转开合不受丁点影响。
断肢快速重生也是勾阵魂的能力之一。
“那就暂且拿你当我的替身,”勾阵不再多想,先打,打完后复盘。
轰!
爆炸声从浓雾外传进,看来打斗不止一处。
勾阵替身冷不丁说:“是凝魂,也是聚魂。”
“你在怪我没有早点说?”替身看向雾外,杀意流露,顺着这个方向雾外的人是苟且。
那只堵在殿门前的蝎子以伤换伤蛰了苟且,毒液自尾刺的开孔流出,大部分落空,只两滴留在苟且肩上,瞬间穿透衣服接触皮肤,灵力去保护已经来不及了,当即传来焦灼感。
“你说呢?”苟且冷冷的问。
替身来自于苟且术法,再说下去是自讨苦吃,只得把气撒向勾阵。
巨大的蝎尾高高举起,弯向身体前方,率先发动攻击。
勾阵不屑的看都不看一眼,一脚蹬上空去,脚下生出一股热气,火光窜出,刹那间席卷整片空间,天地进入极热时代。
“出门,行千里。红霞!”
术法先行,吟唱后至。
勾阵想到在对方眼里毫无秘密可言,可见用毒这种技术活讨不了便宜,那就术法上一较高下,就赌你不能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勾阵。
与此同时,在浓雾外处于劣势的紫蝎冲向雾气,却发现闯不进去,回身之际就被苟且堵路,在攻击落下前识趣的消失。
如此一来,勾阵可以拿出十分的力量。
一个放火,一个便下雪。
替身道:“冰雪压境,封山与世隔。白灾!”
炙热中雪白满天乱飞,冷气阵阵侵袭而下,压迫感十足。
极端恶劣的天气下,紫蝎暴冲而起,两只大螯耀武扬威,巨大蝎尾虎视眈眈,让人琢磨不清到底是何种“武器”先行一步。
砰!
就像是有一道天然屏障阻断去路,尔后一抹璀璨亮光夺目,迸射而出,犀利的光芒刺穿紫蝎身体,直指要害。
紫蝎还想完成攻击,又有一条火蛇窜进伤口,同个位置,这回没有穿透,而是分流向身体各处,烈火焚身,由内而外,紫蝎熬不住三个呼吸,轰然爆炸。
趁勾阵分出灵力杀紫蝎,替身忙用分身术,多道冰系阴阳术在分身口中吟唱而出。
一时间,黑风狂啸,冰冷刺骨,天空落下的不再是雪,是碗口大的冰雹,且还在逐渐变大,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但不见碎。
替身不慌不忙的运转灵力,高声道:“璀璨的光芒下,流光汇聚,散出永恒金光,如太阳般耀眼,光辉照遍大地,污浊一去不回。屠魔!”
吟唱声中,替身掌中流淌出灿烂的光芒,继而握拳,光芒不仅不散,反而愈发明亮,到最后令人难以直视,强悍的气息节节攀至顶峰,然后整个人弹射出去。
但见,勾阵以拳还拳,两个拳头轰然相撞,两股浩大的力量狠狠地搅在一起。
勾阵来不及吟唱又如何,数根金针刺在周身大穴,激发出无限潜力,阴阳术照样不落下风。
尔后双方有样学样,一方金针刺上大穴,一方补上吟唱,看样子是要一拳分出结果。
可怖的气流在二人身后乱窜,火焰和冰雹一下子湮灭在空中。
亏得这里是灵山,地面不是一般的坚硬,否则早就塌陷下去;也幸有浓雾阻隔,范围才这么点,否则早把新建的偏殿破坏殆尽了。
真就是棋逢敌手,两人陷入僵局,就看谁更能坚持。
替身蛊惑道:“你看不起我,不!你是在贬低你自己,因为你已经从心底里认可我了。”
胜负不应该僵持不下,是勾阵没动用精血,替身看出来了。
正如替身说的,她已经从心底里认可面前之人就是自己的替身,我与我周旋,如何能动用精血?
这回用了,下回呢?和真正的替身打。胆怯的种子已经种下,谈何胜利?
勾阵怒而吼,“乱我心者,昨日之我不可留!”
决绝的话是勾阵给自己的信念,更是她的执念。
勾阵再吼,“王者,稳如山,行如风,攻如火,势如洪!”
替身先是不解,接着就感觉勾阵突然变得更加强大,愈发困惑,然后就被一股势大力沉的力量轰退。
勾阵最后吼出的话是阴阳术吟唱,但她没施术,这是她很早很早以前的目标,一直以此警醒自己,知行当合一。
浓雾自然而然地消散许多,看来只要击败替身,浓雾便可不攻自破。
一道道鼓声不合时宜的敲响,雄浑有力,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浓雾再次大量聚拢而起,比之刚才似乎还要浓重。
等勾阵用上遍识术,就看出替身灵力有所提升,但她没有急着动手,极有耐心的观摩替身变强。
换作旁人,不说急着动手,肯定要大为头疼,但勾阵只觉得来对了,此战可为日后灭三尸提前来场实战对抗。
听闻鼓声,替身得到力量的馈赠,必败的局面得到可以挽回的机会。
至于鼓声,不是苟且,是不知何时站起来的剑姬发出,她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天知道鼓声是如何发出来的,还是说发出鼓声的前提是一动不动。
苟且惊讶的看着偏殿里的剑姬,不知为什么她会帮自己,更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使得替身可以无缘无故变强。
如果可以,翻盘不是不可能。
剑姬道:“鬼界夕兽那次欠你的,两清了。”
剑姬指的是在鬼界夕兽活吞诸位副府主,剑姬因苟且挡住夕兽而没有被吞进肚子。
还有,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剑姬不会站在阴阳界对立面。
苟且略有犹豫,就看见未羊从地上起来。
未羊同样看着苟且,沉声道:“白驹、龙门,府主遇险,还不快去帮忙。”
一人拍地而起,一人鲤鱼打挺,并肩冲出。
却原来是装的,看来几人早有想法,张式心中腹诽。
来不及多想,苟且说了声“走”,张式当即跟着他走了。
白驹和龙门站在雾外,只看着,没有动手的意思。
剑姬多次张口但没开口,未羊心领神会,走出偏殿前道:“不愿说就别说了。”
在禁足偏殿的几天,六位副府主有过多次聚会,讨论的大多是虎贲等人。
有人问假使见到,帮或不帮?
苟且没有说话,也不宜开口。他向来寡言少语,和副府主们公事外几乎没有交集,之间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相互就是纯粹的同事。
寸光说好像左手和右手打架,看两根细长眉毛拧起就知道有认真在想,只是短时间想不出答案。
提出问题的龙门纯属是闲的没事,认真思考过,最后以自己关在偏殿出不去为由。
白驹道“既出不去,就不作答了”。
剑姬则认为当时事只有当时知道,想的和做的未必一致。
未羊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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