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最后停在了一家火锅店门口。
节目组早早就打了招呼，给他们订的包间都装上了摄像头和收音设备，直播也没断过。
刚走进店里，浓郁的香气就窜入了鼻尖，带着特有的辛辣味。
“有没有忌口的？”任惟为接过了菜单，从桌上拿起了笔。
姜秒在吃的方面一向来者不拒：“你点就好，我不挑。”
“大夏天的吃火锅。”任惟为嘀咕了一句，“我这手气也太不好了。”
姜秒却不这么认为：“说不定别的组比我们更惨呢。”她悄悄说。
毕竟楚郢顾可是去了烤肉店。
他那种性格，能留在那估计都是迫于直播的压力，还有和许西夜在一起的时光。
“你觉得什么会更差？火锅已经够热了。”
“……路边摊？”大太阳底下真的受不住。
“那确实是，一想到都冒汗了。”
“也不对。”姜秒立刻说，“晚上去还是很好的。”那时候还能有点晚风。
“那也是。”任惟为赞同地点点头，“配上烧烤和小龙虾，再来点啤酒。”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还是节目组不会安排。”任惟为说，“不过你能喝啤酒吗？有机会要不一起来一次？”
“我负责吃。”姜秒赶紧摇头，“我一喝就醉。”
而且啤酒也太苦了一点，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这么情有独钟。
“——那今晚岂不是只能点酸梅汁了？”
任惟为一听，把打上的两个勾给划掉了，“你真不会喝？什么种类的都不行？”
“也没有这么不会，啤酒的话一瓶最多。”再多就真的要失去知觉了。
他说：“那你这样岂不是很容易被骗？”
姜秒没听懂：“被骗什么？”
“喝醉了啊。”任惟为比划了一下，“就这么点酒就能把你灌倒了，以后工作很危险的。”
他说着，忽然又叹了口气：“算了，如果想要欺负你，都不需要灌醉。”
就这姜秒这傻乎乎的样子，总觉得随便都能骗到她。
姜秒好奇的是另一方面：“你很能喝吗？”原剧情里好像没提过，她看任惟为的长相，也就大学毕业的样子，怎么说也不像酒桌高手。
“能喝啊。”
任惟为正拿着笔在上面勾着：“你可别小瞧我，一桌人都被我喝趴下来过。”
姜秒无意识地”哇“了一声。
这已经算是很厉害的酒量了。
“你这是天生的？”
任惟为摇头：“当然不是，都是练出来的。”
“我以前酒量也不行，喝两瓶都能吐得头昏脑胀。”他说道，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时光，心有戚戚焉道，“我那时候才不信酒量能越喝越好呢，结果自己亲身试验了了一下，确实酒量好了，就是伤身。”
姜秒还真没想过任惟为有这么一段经历。
毕竟以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个不谙世事被惯着长大的富二代。
虽说意识到了他热情的外表下大概并非如此……
姜秒说：“实践出真知嘛。”
刚刚那种似有若无的奇怪沉重感一下就打破了。
任惟为“噗”地笑了，竖起了大拇指：“你的觉悟真不错。”
这里的上菜速度很快，大概没一会儿，被分成了太极图案的铜锅就端了上来，然后接二连三的菜品也放到了一边。
“能吃辣吗？”任惟为拿着公筷，“下哪边？”
姜秒犹豫了一会：“要不都下辣吧？”
“看不出来啊，你也是个爱吃辣的？临江和梧城不都是吃甜的？”任惟为颇有点惊奇。
还不等姜秒回答，他又说了：“不对，你可是来者不拒的。”
他就没见过这姑娘有什么不爱吃的。
“那还是有的。”姜秒义正辞严，“我只吃好吃的。”
任惟为有一瞬间觉得被针对了：“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做的饭？上次没发挥好而已，我做泡面还是一流的。”壹趣妏敩
姜秒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毕竟昨天早上他煎蛋都能弄成一副要去英勇就义的模样。
“真的！”任惟为将锅里的肥牛捞到了她的碗里，“不信的话下次做给你吃，我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的，要是不会做饭你现在都看不到我。”壹趣妏敩
姜秒沾了一下蘸料，放进嘴里。
“——好吃。”她眼睛一下就亮了。
就是有点辣，配上酸梅汁恰到好处。
任惟为也吃了一口：“这家店确实不错，不过我之前吃过一家串串，那辣锅的汤底绝了，菜品新鲜又便宜，下次带你去。”
姜秒忍不住笑了下。
她怎么觉得任惟为其实也挺会吃的？
“也是你过苦日子的时候发现的？”姜秒一边吃一边问，“如果涉及隐私可以不回答的。”
“也没有什么隐私的。”
任惟为想了一下，“你确定你想听，很无聊的。”
姜秒用他说的话说道：“来者不拒嘛。”
他们都笑了。
“那可是很苦的日子，家徒四壁，每天都只能跑市场挑最后的打折菜。”任惟为吓她，“没试过吧？”
姜秒点点头：“以你的厨艺，确实。”
任惟为挥了挥手：“去去去，那时候才管不上好不好吃呢，有的吃就不错了。”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那时候我天真的很，想要不靠家里闯出一片天来，就上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结果头破血流。”
那时候是傻，非要闹到和家里决裂的地步。
家里也是真的下决心不管他，他有一次钱没周转过来，为了交地下室的房租生生饿了三天。
“我的酒量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任惟为举着手里的酸梅汁杯子，“你知道吧，什么背景都没的人去拉投资，就这种大小的，白酒，你喝多少杯给多少倍投资，人家以为这样就能吓走你呢。”
“结果没想到碰到我这种硬茬，第一次不会喝，就捏着鼻子当水灌，对着瓶喝，把人家都吓死了，还给我叫了救护车。”
“这还不够呢，这是第一次投资，创业就和无底洞一样，有一就有二，没完没了的。这个投资人还是有点底线的，遇上那些救护车都不给你叫，看你喝多少都带笑的，那才叫一个恐怖。”
他现在谈起这个，居然还能这么轻松，那会儿可真的是绝望。
从小蜜罐子里长大，自诩见过很多人了，也没想到日子还能艰难成这样。
他哂笑了一下，本想说句都过去了，没想到一抬头，姜秒这小姑娘，眼眶都红了。
和在车上那会还不一样，泪珠子就在她的眼窝里，和露珠一样晶莹剔透的。
任惟为一下就说不下去了。
心脏怦怦失速了一下，酸软酸软的，那股没散去的委屈似乎都浮上了鼻尖。
这姑娘，自己不也是临江出来的，那可真是个比梧城贫穷多了的县城，怎么还能听这种话听哭呢？
酸梅汁里面的冰块融化，发出了“叮”的一声。
姜秒撑起了下巴，没有让眼泪落下，她举起了杯子凑到他面前：“为你现在这么了不起，干杯。”
任惟为一笑：“那我岂不是要感谢这段往事？”
“才不是。”姜秒说，“你要感谢一直没有放弃的自己。”
换一个人，说不定早就叫苦叫累，第一天都忍不下来去求饶了。
任惟为一愣，然后拿起了杯子，冰凉的杯壁也没法抵挡自己心口的热意：“对，感谢自己。”
也许是氛围有点好，又或者是这个人是姜秒，任惟为本来以为这段经历只会留存在自己的心里，成为封存的过去了，没想到会有在今天开箱的时候。
莫不是酸梅汁里面也含有酒精？
——他果然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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