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言桉说完之后，看到的就是姜秒如同看傻瓜一样的眼神。
他也知道这种要求听起来有点弱智，但是这已经是他当前心情的最佳写照了。
“有这么不好意思吗？”她眨了眨眼睛，“其实我……”
岑言桉捂着耳朵：“不准说——我要静静。”
这简直就完全没有办法冷静啊——都已经冷静了好几天了，还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而且还是我先发现你的吧？”他忽然又放下了手，赌气一样道，“结果哥那家伙居然表面上毫不在意，背地里把你给查了个遍！搞得最后我才知道！”
“嗯？”
“你要记得！如果不是我先在综艺里发现你，然后把我们鼻子嘴巴一模一样这种事和我哥……也是你哥，就岑屿桉说了，你现在肯定还在梧城哭鼻子呢。”
“……唔？”
“你这是什么表情？喂喂喂！对哥哥要有一点儿感动的表情啊，不是应该扑进我怀里然后说最喜欢我了吗？”
“我……”
“还犹豫了？你在沂城的时候不是承认说自己很喜欢我了吗？”
姜秒：“……啊？”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她又一次失忆了吗？
“就那次啊，超市里……”他有些扭捏。
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来着，岑言桉快哭了的表情和她说后悔那样对自己的妹妹、对方一定带着对他的厌恶离世的时候，她是说过，他的妹妹一定很在乎他这种事……
姜秒恍然大悟：“好像是的。”
岑言桉怒气冲冲：“什么叫好像啊，好啊，你现在不承认了？那时候不会是虚情假意吧？”
“扑哧。”
岑言桉一愣。
姜秒却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亮晶晶的。
“……秒秒……”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终于精神起来了呢。”姜秒歪头，眉眼弯弯，“刚刚看你很沮丧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你了——还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更适合你啊。”
岑言桉一时间有些语塞。
“……桉……”他喃喃道，忽然一下子在眼前出现了许多年前的场景。
他生气愤怒的时候，敲门声总会响起来，这个家里，只有她才会把门敲出这种鬼来了的轻柔感。
可他对她总是不耐烦，打开门的时候都带着躁怒：“——岑桉桉，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点了？一个人跑出来万一感冒发烧了又要害得我被臭骂一顿了！”
可皮肤白皙、眼睛比黑葡萄还要晶莹剔透的小女孩只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骂什么，还好奇地伸出了手，勾住了他的睡衣一角。
她还赤着脚站在地板上，似乎因为有些冰凉，脚趾头蜷缩了一下。
“……算了，你赶紧进来。”他粗暴地拉着她的手，强行把她带到了房间里，推着她爬上了床铺，骂骂咧咧地把她的双脚裹进了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舒了一口气，抬起头，她还是那样神色呆滞地看着他，明明这么漂亮的眼睛，里面空洞得仿佛只是个透不了光玻璃球。
“小傻子。”他叹了口气。
小姑娘拽着他衣服的手没有放开，轻轻地摇了一下。
“干什么——岑桉桉，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烦啊！”
“……？”她完全没有听懂，研究起了他衣服上的花纹。
“真是的，和你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岑言桉又生气又无处可发泄，只好把床上的枕头往地板上一甩，“啊啊啊啊——”
枕头摔在了毛毯上，发出了柔软的声音。
小姑娘听到了，她的动作一顿，竖起了耳朵来，然后看向了地面上的枕头，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他嫌弃地掐了一把她的脸，“说吧，这次又来做什么？你是狗鼻子还是猫耳朵，天天听我房间里的响动做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眼，把自己的脚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扑通一下跳下了床，小跑到床尾捡起了那个枕头，又哒哒哒地跑回来，递到了他的手里。
“……你真的是狗吗？”岑言桉嗤笑了一声，然后拿着那个枕头又抛了出去。
小姑娘的眼睛果然又追着枕头而去，然后她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路线，把那个小枕头捡回了他的手里。
岑言桉：“……喂，你不会觉得我在和你做游戏吧？”sxynkj.ċöm
他恼怒着，扔了好几次，可小姑娘仿佛从来不会意识到他在作弄她，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一直到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算了算了，我输给你了好不好？”
他胸中的闷气早就在一次次的抛掷中消失了，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在为什么而生气，他拍了一下枕头，把她抱回了被窝里，给她盖上了小被子。
“要不要听故事？”他随手从桌上找到了本书，“岑屿桉是每天晚上都会给你念的对吧？我这……”
他看到封面就愣了一下，那是学校里的同桌今天神神秘秘推荐给他的青春恋爱小说，他看了两眼就无聊到扔在了一边。
“这故事……”岑言桉看了一眼小姑娘乖乖的脸，冷哼一声，“听我的，什么恋爱都不要谈，这世界上的男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我之外。”
不过对方还是那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只会软软地看着他。
“……睡吧。”
岑言桉最后低声说，把书丢回了桌上，也跟着钻进了被窝。
无数次生气的时候，好像都是这样度过的——每次都会看到她傻乎乎的样子，神奇地安抚着他的内心。
一如现在。
只不过这时候的她，会笑着、也会说话，就是那样一颗温暖柔软的心从未变过。
百感交集涌上心头，岑言桉一时间似乎眼眶有一些湿润，他别过头去：“说什么呢？”
姜秒也不点破他，只是道：“说你的演唱会啊。”
“……？”他回过头来。
“不是说要邀请我去看演唱会吗？”她一笑，“是不是还是唱给我听的？”
听秋时说，他给他的妹妹开了一场又一场，和赎罪的犯人一样，等待着一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和一句不可能出现的原谅。
“哦。”他晃了一下脚，“……你要来吗？”
他们之间似乎知道了这是一种无声的暗语，也是对当年他不小心弄丢她这件事的道歉。
“要啊。”姜秒理所当然地说，“岑歌王的演唱会，一票难求呢。”
她在向他表示着，她原谅他。
迟到了十几年的释然，终于回到了他的心中。
岑言桉也跟着笑了：“没大没小，叫哥。”
他摸了一把她的头，有点好摸，软软的：“……给你留最好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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