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
她如幼鸟一样轻轻问道，她的声音那样轻柔，可是依旧无法安抚正以一种温顺的姿态握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容洵。
他似乎在挽留这最后的温存。
容洵什么也没有回答，如玉一样的脸颊蹭着她的掌心，有种令人心碎的脆弱。
痒痒的。
细碎的发丝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乌色的发更显得他的脸色苍白。
他的脖子上还有一小截红色的细绳，姜秒难得的走了下神，原来容洵也会戴这种和他本人看上去并不相符的颈链吗？
……也不知道是带的什么。
等回过神来，她的手居然已经忍不住去勾那一小段红绳……直到容洵有些疑惑的眼神和她对上，她才一惊，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容洵：“……”
姜秒：“……”
他们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尴尬沉默中。
刚刚才酝酿出的痛苦转眼间就在这种无可奈何中烟消云散。
容洵在这瞬间不知道是有些生气好，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好，胸腔里阴冷刺骨的寒风早就被吹跑了，只余下淡淡的无奈。
走偏了的执念化为乌有。
“……在这种时候也能走神吗？”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唇角又挂起了笑意。
姜秒自知理亏，无辜地看他：“我有好好在安慰你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那么难受了倒是真的。
“安慰到这里去了？”容洵挑眉，用手摸了一下脖颈上的红绳。
他的动作很熟稔，似乎经常这样去摩挲。
姜秒顾左右而言他：“你之前就带着了么？我好像以前没有见过的样子……”
“秒秒，你转移话题的样子真的很生硬……”
“但是你现在也不难过了不是吗？”
他们对视了一眼，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笑声在夜色里没有传的很远，被风卷跑了，他们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靠在栏杆上看着远方的雾凇山，灯火闪烁，淡淡的辉光在黑夜里点亮。
“……所以，脖子上挂的是观音什么的吗？”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容洵轻描淡写：“我不信这些。”
她好奇：“那是什么？”
他的眼神望过来，她就抢先回答：“不准说‘你猜’或者‘你真的想知道’这种话——直接告诉我答案就好了。”
容洵似乎被噎住了。
“……这么了解我？”他很快恢复，露出个淡笑。
姜秒义正词严：“吃一堑长一智，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先。”
容洵摇了摇头，问：“你要看吗？”
说着，他确实直接告诉了她答案，白皙修长的指尖一勾，就将这根红绳从衣服里面勾了出来。
姜秒的视线凝聚——
“海螺？”
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从精品店里、又或者什么专门的纪念品店里买的那种用于做首饰的海螺，它一点也不像被多次加工过，甚至有些破旧，似乎才从海边捡上来一样，都是被泥沙打磨过的痕迹。
不过它的主人也许很珍惜，表面凹凸不平的锋利边缘都在长久的抚摸和佩戴中变得光滑。
“这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样子。
容洵说：“这是第一次约会前，你捡到的。”
她恍然想起，那时候才刚来小屋不久，她在沙滩上提着灯，随手捡了几个应付节目组的贝壳海螺。
“说起来，还需要和你道歉。”容洵道，“那时候拿在手里忘了还给你了……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偷偷留下来了。”
“……什么原因。”
容洵说：“一点私心。”
姜秒沉默了一瞬。
“你……”她的嗓子有些干涩。
什么样的私心，才会让他视若珍宝地串成了项链，然后藏在了衣服下呢？
“只是想当成你送我的礼物而已。”容洵微微一笑，说得很坦然，“不过这种行为不提倡，有点不太尊重你。”
“那得有惩罚吧。”她忽然道。
“嗯？”
“既然你说要和我道歉，那我是不是可以对你提一个要求？”壹趣妏敩
容洵一愣，然后说：“好。”
姜秒一字一句：“那你告诉我，刚刚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重复：“要说实话。”
容洵没有想到她会重新提起这一茬，一时间有些犹豫：“我……”
“说吧。”
“……就是……”
“是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以为你准备拒绝我了……那个答案。”
姜秒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你在这瞬间很温柔。”容洵说着说着，居然笑了起来，似乎是只要一想到那时候的她都忍不住微笑，他的声音也跟着柔和了起来，“秒秒，因为那时候你对我很好，我会觉得像是要抓不住的好。”
姜秒哑然了。m.sxynkj.ċöm
“容洵……”她都怕这瞬间的他被她碰碎，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又踌躇在了原地，只敢又好笑又难受、心里又酸又软：“……你都在说什么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她都快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这是什么理由啊……难道之前给你包扎伤口的是已经抓不住的人了吗？”她也没有对他这么差劲好不好……
容洵只是摇头：“……抱歉……”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他以为会迎来姜秒的怒火，可是没想到她轻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该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你会这么想，一定是因为我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地方吧？”姜秒说，她的眼眸里盛满了星河，“嗯……我会好好改进的。”
为什么……要改进？
容洵的心忽然跳了一下：“什么意思？”
姜秒笑了，她看向他，夜色里折射的光在她的脸上晕染着，微风吹过，露出了一点光洁的额头：“容洵，你知道我今天……是想和你说什么吗？”
容洵想说他知道，可是心里比这天上的月还要朦胧，他只能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有些梦不敢去想，因为只敢当成一场梦。
姜秒轻轻地举起了手上的东西。
她特地回了一趟房间，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
容洵的视线往下。
——那是刚进这个综艺的时候，就被发下来的那盏灯。
造型古朴。里面有一颗能变色的小爱心灯芯，周围是玻璃制的，底下还坠着一串风铃，随着风叮叮当当。
“……我，一直都是毫不犹豫的蓝色。”她慢慢说着，然后点亮了它。
幽暗的蓝在这里亮起，照亮了他晦暗不明的脸。
他知道她在说楚郢顾。
“都过去了。”他说。
可姜秒却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轻声道：“可是我最近却一直在犹豫，你知道吗？”她抬起了头，睫毛下的眼眸仿佛夜里的星辰，一闪一闪，让他忍不住晃了神。
“我白天在想，晚上在想，总觉得一定要、一定要努力想明白才行……可是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这样想要知道自己的内心的样子，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她的手轻轻一碰。
“啪嗒”一声——
蓝色的爱心转化成了鲜艳的红色。
火焰一样的光泽在他们之间点燃。
“容洵，”姜秒将灯递给了他，“这就是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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