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平平安安出现在眼前,楚清啥都忘了,啥都不惦记了,就会问一句话:“饿了没?娘亲给你做饭!”
只有这时候,楚清最像女子。
楚清扒拉开围着的小子们,嘴里不停絮叨:“该干嘛干嘛去,别烀在这儿,我的锅哪?刚才我切好的橡子糕哪?”
完全不顾小宝带过来的队伍里还有一大串“绑匪”,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绑匪”,全被五花大绑,可没少用绳子,七八十人呢。
楚清蹲在地上,在一块木板上切葱花,小宝也蹲在旁边,帮忙把干辣椒搓得碎碎的,然后报告近况,先挑楚清最关心的说:“娘亲,我最近伙食可好了,你看我是不又长高了?”
楚清看着孩子又瘪下去的小脸,心里直叹气:每次给孩子补得腮帮子挂上些肉肉,转头就掉的两腮凹陷。
侯府家的孩子,竟不比穷人家的孩子胖乎。
好在个头没耽误,差三个月才十五,个头却比楚清高了半头,小肩膀也开阔不少,看着像根柴火棍。
小宝:“娘亲,奶粉我天天喝,都喝腻了,那也坚持!”
楚清:“好,一会儿娘亲给你炒鸡蛋补补。”
大宣官员一路上就羡慕楚家人的伙食。
同样是朝廷给配发的食物,包括粮食、酱菜、少量点心等等,其他全靠沿途各地驿馆提供伙食,可偏偏楚家人就吃得香。
楚清给做了一盆香椿芽炒鸡蛋、一盆凉拌橡子糕、一盆海货汤、一盆蕨菜炒腊肉、一盆葱油饼,还有一大锅酸菜猪肉炖粉条。
有凉有热、有稀有干,四菜一汤,工作餐。
盆比洗脚盆大,锅比盆大,炒菜用铁锹,盛汤用水瓢,这就是楚家的大锅饭,把整個队伍目光吸得牢牢的,肚子叫得响响的。
沃斯人由礼部官员负责,所以楚清只管自家人吃饭。
用楚清的话说:“我不用你们操心,自给自足,还想咋地!”
搞得官员们顿顿只盼着能到驿站,好歹吃顿热乎的,就怕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不是没有美味佳肴,楚家有,可他们是只能看不能吃。
眼下,官员们心里眼里全是楚家的饭食,却不得不吞着口水等护卫们给弄吃的。
话说护卫们都是禁军出身,家庭条件也都不差,谁没事会学做饭?能弄熟的都少。
所以他们的饭食只能是简单地把饼子烤热乎,胡乱烧锅水弄点汤对付着,不饿就行了。
楚家人围着火堆热乎乎地吃香喝辣,身边盐罐子、干辣椒串、花椒面,啥都有,还特别整齐的排成一溜,一水儿的小铁葫芦,谁爱放啥就放啥,热热闹闹的。
沃斯王眯了眯眼,走了过来,另一位沃斯使臣跟在他身后。
沃斯王:“临洋侯伙食不错,我们今天就在你这儿吃了。”
楚清:“临洋侯不负责你的伙食,而且这是家庭聚会,伱还是回去吃吧。”
沃斯王却不走:“临洋侯不要那么小气,出门在外,想吃顿好的不容易,这样,我们付钱,可行?”
沃斯王掏出一块金币。
沃斯国与大宣不同,他们的货币不是金锭和银锭,而是金币,一块金币快有巴掌大,跟奥运金牌似的。
楚清皱眉,想站起来把他揍跑。
不是因为沃斯王耽误楚清母子团聚,而是因为甘来也在。
自从把武继昌扔进熔炉后,甘来就不再害怕熔炉,可是她依然害怕沃斯王。
听楚元说,甘来现在都当了娘了,有时候还会做噩梦,梦见沃斯王把妃子扔进熔炉的场景。
沃斯王于甘来,不是爹,是梦魇。
楚清不敢看向甘来,生怕引得沃斯王跟随她的视线也看过去,干脆起身就要动手。
楚清现在发现,揍过一次的人,就很想揍他第二次。
小宝一直盯着沃斯王和另一位沃斯使臣,一是怕他们对娘亲不利,二是觉得沃斯王眼熟,正在琢磨着,却见他娘站起来,拳头已经有抬起的架势——这是咋回事?
小宝赶紧起身阻拦——不能动手,这可是外交事故!
小宝一下子蹿起来,一手搂着沃斯王肩膀,另一只手接过金币掂了掂。
小宝没有沃斯王魁梧,也没有他高,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小宝搂着对方肩膀,孩子胳膊腿都长,放在楚清的世界,该是打篮球的好苗子。
“真金?纯么?”小宝一边问,一边把金币放在牙上咬,咬出牙印儿还“呸”一下,没洗过的东西进嘴,怎么也得吐吐口水。sxynkj.ċöm
小宝:“呸,成色一般,你这一个只能换一道菜,你选吧,要什么菜?”
沃斯王:“……胡说!”
小宝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饼,跟沃斯王的金币差不多大,略厚,上面没有加铸铭文:“瞧瞧,这才是好成色!”
那是小宝金矿产的黄金,揣身上当零花钱,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
沃斯王被小宝缠住了,楚清赶紧去找甘来:“走,陪我解手去。”楚元连忙起身,拎起提灯,准备给她们带路去“移动厕所”。
甘来果真认出沃斯王了,楚清摸着她的手就感觉到了。甘来小手粗糙而冰冷,微微抖着,嘴唇也没了颜色。
甘来这几天一直陪楚清待在马车里,几乎没有正眼瞧过沃斯人,直到刚才去找金雕回来,怕被人发现,才往沃斯人那边看了一眼,结果一下子就看到沃斯王那张脸!
她没有告诉楚元,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却是怕得不行。
熔炉不可怕,熔炉不会亲自吞掉人;把活生生的人扔进熔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是她爹!
小时候的记忆又翻涌出来,她亲眼看着那个应是她父亲的人,把几个漂亮东伦女人扔进熔炉!
原本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面孔已经模糊到想不起来,可沃斯王今天活生生就出现在面前,火把的光亮映在他脸上,就像当年熔炉前的样子。
就算半张脸都隐在胡子下面,但相似的眉眼怎么都掩不住他就是那可怕的人的事实。
楚清稍稍用力握了握甘来的手,向她传递温暖,并且悄声说:“别怕,没关系的,只是别说出来,给咱惹麻烦。”
“倒春寒,媳妇儿,你去把你俩的披风都拿来穿上,瞧你冻得,嘴唇都没颜色了!”楚元支使着甘来。
自家媳妇儿小脸发白,老大脸色也不咋好看,女人就是不抗冻啊!
甘来二话没说就转回去,可是并没有去马车上,而是走到小宝身边,从小宝手里拿过沃斯王的金币掂了几下,粗着嗓子留下句:“一块金子一盘菜!”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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