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原不该是孩子们要管的事情的，可言阳是言家的嫡长子，眼瞧着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自是要开口的：“父亲将这位丫鬟收了房，也算是顺理成章。何况父亲后院儿里的姨娘本就不多，再添一个，又是知根知底的家里头的，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事儿便当是没有发生就是了。”
本要打杀了水瑶，如今却要让水瑶一跃和自己平身而立，月姨娘怎么肯？！
可还未等她说什么，言涛便点了头：“是个好想法。自从霄儿的母亲去世之后，府中的人当真是越来越少了。我瞧着这水瑶模样端方，做事也是有条不紊的，日后伺候在我身边，月儿你也可轻松些。”
他看向了月姨娘，虽说语气里像是还有缓和的余地，但眼神分明就是在警告月姨娘，他心意已定，不能胡闹。
分明是他定下来了心思，却到底还是要看向了言落霄，似是在征求言落霄的意思：“不过到底是你院子里的丫鬟，霄儿，要不要放手，还是你说了算的。”
言落霄低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水瑶，只瞧着她也是眼泪汪汪地抬眸看着自己，一副祈求的模样，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于是言落霄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亲自将水瑶扶了起来笑道：“日后，你也便是我的姨娘了。你且放心吧，既是从我这院子里出去的，我便不会亏待你的。知道你是个无依无靠可怜的，我会给你添置一些，叫你虽说做个姨娘，却也不要觉得心里头委屈了的！”
说罢，言落霄便当做是没有感觉到一旁月姨娘愤恨的目光，反而是转头看向了言涛，做足了少女的模样，对言涛撅了噘嘴：“爹爹将人从我院儿里带走了，可要好生对待呢！”
“哈哈哈——”
此时此刻在言涛的心里，便是言落霄如此才算是最懂事的。
自然是对言落霄的话，无有不应的：“这是自然了！不过霄儿也放心，今儿我从你这屋子里带走一个，叫你哥哥嫂嫂再给你选一个就是。若是府中的你都不喜欢，择日再叫人牙子来一趟，选个你喜欢的，伺候得舒服的就是！”壹趣妏敩
瞧着他脸上那欢喜的笑意，言落霄的心里却只觉寒凉：从前他便是如此，依了他的心思，就是什么都好说，全然不知“忠言逆耳”的意思，所以他便是堂堂左相之身，可言家也依旧日渐没落了。
水瑶的事情便算是这么定下来了，月姨娘便是有千万般的不满，也不能在此刻多说什么了。
纳妾倒是不需要什么吉日，言涛便说三日之后让水瑶进门伺候。
言落霄带了水瑶回房，什么都没有说。虽说如今她手里头的东西不多，却还是给水瑶准备了一份嫁妆，倒是惹的小梨有些不满：“咱们院子里就剩了这么些东西，姑娘且紧着那水瑶了，日后咱们怎么过？”
知道小梨是为着自己好，言落霄只是抬眸看向了小梨，眸色认真：“小梨，你可想让月姨娘日后过的不那么舒服？”
小梨对言落霄的意思，似懂非懂：“姑娘……是说……水瑶能做到？”
言落霄微微点头：“咱们这府中啊，日后有好戏了！”
小梨瞧着言落霄，却觉得这样的小姐让她有些陌生：“可是姑娘……不是一向都视月姨娘和咱们夫人一般吗？怎地突然……就和月姨娘生疏了？”
所以小梨早就看出月姨娘那些不轨的心思了吧？
言落霄意识到这点之后，伸手便抓了小梨的手：“你也瞧出来她的心思了，对吗？”
小梨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最护着言落霄的，所以此刻也没有半分隐瞒地点头：“从前奴婢可不敢说，怕姑娘觉得奴婢在挑拨是非。如今既是姑娘自己也瞧出来，那奴婢就说，眼瞧着月姨娘对姑娘是好，可也实在是纵着哄着姑娘去做那些坏了规矩的事情。老爷便是因此而越发讨厌姑娘，反而越来越喜欢她们院儿里的沁姑娘。月姨娘纵了姑娘骄纵的性子，可不就显得她们院子里的沁姑娘温柔懂事，又体贴大方了吗？”m.sxynkj.ċöm
听闻此言，言落霄是觉得可笑。
可笑她从前的眼界竟是连个小小丫鬟都比不上，也可笑她上一世的庸懦无能而害死了小梨这么个忠心又聪慧的丫鬟。
这一世，她便是要手撕那些妖魔鬼怪，也绝不能让小梨出事！
这般在心里头暗暗发了誓之后，便听到了外头敲门的声音：“姑娘，歇下了吗？”
是水瑶的声音！
言落霄便是想到了，她大约会来找自己。
于是放开了小蕊的手，对外头道：“不曾歇下，你进来吧！”
虽说如今即将成为这左相府的姨娘，已经无需在言落霄的跟前儿伺候了。可因着还没有入门行礼，所以水瑶仍旧穿着一身丫鬟的衣裳，规规矩矩地进门，便跪在地上给言落霄行了大礼：“奴婢水瑶，多谢姑娘恩典！”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言落霄在这件事上做了什么。
言落霄也不叫她起身，只让小梨沏了一杯茶，而后才低头看向了她，直言不讳：“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这般抬举你。”
“奴婢知道！”
水瑶只是将头伏在地上，规矩道：“姑娘要奴婢做些什么，奴婢万死不辞！”
她是有野心的，自然知道该依靠着谁。
言落霄并不指望她对自己有多衷心，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的立场：“如今你既然已经和月姨娘成了仇敌，那就用心对付她就是了。别瞧着成了姨娘就是光耀了，这后宅里头暗箭难防。你要想法子保着自己这身份，再想法子去对付不想让你得了这身份的人自然就是了。旁的我教不了你什么，你只要给她心里头添堵，便是叫我开心，我不求你多做什么。”
其实成了姨娘，这也本就是水瑶要做的事情了。
于是她终于抬起头，看着言落霄的眼中带着恳切：“奴婢记下了，多谢姑娘恩重！奴婢必不负姑娘今日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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