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飞云皱了眉，眼中带着对言落霄的不信任：“你若是不说，我便不去。你当真以为如今你要嫁给毛高了，这府中人人就都要任凭你拿捏了不成？”
言落霄也不恼，只是越发轻轻一笑：“祖父若是不去，我宁可一头碰死在这，也不嫁给那毛高。我知道，其实祖父也不在乎我嫁不嫁，更不在乎我爹爹高不高兴。”
她干脆坐在了言飞云书房的椅子上，还无所谓一般地甩了甩自己的脚：“可祖父应当在乎言家。如今言家便只有爹爹一人是左相，光宗耀祖呢！若是我不嫁，明儿叫人知道了爹爹好赌的事情，这左相之位难不成还能保住？”
她抬眸，笑容之中仿佛只有天真和单纯一般地看着言飞云：“自然了，若是祖父说，还有旁人能嫁，那更好！反正我也不愿嫁给那毛高，便就当是祖父帮了我这忙就是，反正毛高只要咱们言家的女儿，又并非是要我言落霄一人！”
这两番话说下来，倒是将言飞云其他的路都堵得死死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言飞云活了这么多年，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时时敬着重着，何时受到过这般威胁？
可此刻看着言落霄这没有半分退让的样子，他竟是觉得自己拿一个小小丫头毫无办法！
于是他沉默了，言落霄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了起来：“祖父，那就这么说定了！祖父且放心吧，孙女儿不会害祖父的！”
“那明日，你同我一起去！”
言飞云的眉头狠狠滴皱了起来，对于言落霄的不信任，仿佛是任何话语和事情都不能瓦解的。
“好！”
若是有好戏，言落霄又怎会想要错过？
一直到走出了言飞云的书房的时候，言落霄才松了一口气。
小梨却是皱了眉，担心地看着言落霄：“姑娘，老爷子到底是咱们府中最大的，您这般，就不怕他生气吗？若是他同老爷和月姨娘讲了，可如何是好？”
“他不会的。”
言落霄把准了言飞云的心思，笑的胸有成竹：“若是他和爹爹还有月姨娘讲了，可不就是在他们跟前儿承认，他连我一个小小丫头都斗不过这件事吗？他是个要面子要了一辈子的人，不会那般的。”
若不是他还有几分骨气，上一世只怕沈从宇登基之后，也不会将言家放在眼中。
小梨虽然不懂言落霄想做什么，却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姑娘如今和言府闹成这般地步……日后……可怎么是好？”
日后？她便没有想过日后！
于是伸手拉了小梨的手，言落霄对她吩咐道：“待我出嫁那一日，舅舅会派人来接你。到时候，你别管我在不在，别管旁人怎么说，听舅舅的随同舅舅走就是了，明白吗？”m.sxynkj.ċöm
这话，倒是将小梨给吓了一跳：“姑娘，小梨是做错了什么，姑娘不要小梨了吗？！”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几乎要哭出来一般：“姑娘放心吧，小梨不害怕苦，也不害怕那毛家会吃人！小梨只想跟在姑娘的身边伺候姑娘，姑娘且不要丢下小梨一人啊！”
眼瞧着她的眼眶就红了，灵霏心疼地伸出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儿：“想什么呢？我便是抛下谁，也不能抛下你啊！但是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听我的话可好？到了那一日，你跟了舅舅走了之后，自然就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了！”
小梨点了点头，虽是应承下来了言落霄，可眼中到底是难安：“姑娘……不会想不开了吧？姑娘，可不能想不开啊！”
言落霄却悄然在身侧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小梨，你放心吧。这世上谁都能想不开，偏偏我不会，也不能。便是为了娘亲，为了自个儿的未来，我都会好好的，你且放心就是！”
看着言落霄坚定的眼神，小梨倒是心下稍安。
而言飞云那边，果然是如同言落霄所猜测一般，并不曾告诉言涛和月姨娘。
只是一早就着人来通知言落霄，叫言落霄早做准备，中午饭后就带着言落霄去地藏寺祈福。
自然了，这事儿也是悄悄进行的，言落霄又刻意让小梨中午送了两身从前月姨娘给自己的华贵衣裳去言雅沁那分散言雅沁的注意力。
午饭还未用完，就听小梨说，言雅沁挑了一身从前言落霄最爱的石榴金镶宝的百合裙，从后院儿瞧瞧地出了门。
与此同时，言飞云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他那里准备好了，马车也一应备好了。
言落霄便是连午饭都没有吃完，就去了言飞云的书房。
一直到两人坐在马车上，言飞云都没有说话，只是进了马车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言落霄想起，上一世她便是和这位祖父没有什么太过身后的感情，所以此刻也不曾没话找话，同样是闭了眼，靠在了车壁上。
却没成想，刚闭眼，就听到一旁的言飞云先出了声：“你姨娘死后，你似是变得不同了。”
他才来府中没多久，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自然是旁人所言。
言落霄睁开眼，看着头顶的车顶摇摇晃晃：“若是连死亡都不能让人改变的话，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可值得人去改变的呢？”
她并不是在说母亲的死，而是在说自己。
言飞云对她这言语似是有些诧异，转了头，看着言落霄的眼中，终究生出了几分探究：“你……和你父亲不同。”
他不喜言涛，是言落霄早就知道的。
所以她也转头，玩味地笑着看着言飞云：“祖父和父亲，也很是不同。”
言飞云愣了愣，而后转过头去，掀开车帘看着外头：“我本不愿管言府中的事情。奈何他如今是左相，你是他的女儿。所以你的事儿我有心无力，望你日后莫要怪我。”
他是在为自己的凉薄而解释什么吗？
可至少……他还出言解释了不是吗？
于是言落霄的心里，竟当真是稍稍松了两分气来：“记得了，请祖父放心便是。日后不管我成或败，绝不怨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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