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收到富察傅恒夫人礼物的苏婉宁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我这表弟媳倒是个拎得清的,倒是不错。”
其实,苏婉宁之所以会选择直接派了人到富察傅恒夫人那儿去,多多少少有装自己线人的意思。
毕竟她也担忧自己这个表弟媳是个糊涂的,一门心思为富察世家着想。
如今富察傅恒在富察府有多艰难,她也从皇帝那里听说了不少。
好在这个堂弟媳是一门心思只在意富察傅恒的,倒也是让苏婉宁安心了不少。
或许是因着富察傅恒知晓了自己是姨娘所出,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富察傅恒的后院儿倒是干净的很。
别说是姨娘小妾了,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一个。
虽然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朝代里不是没有,可那大多都是穷苦人家才会如此。
苏婉宁觉得,就富察傅恒能做到如此地步,换成哪个女子嫁给他都会选择无条件支持且相信他一人吧。
正在苏婉宁决定要熄灯就寝的时候,李玉公公尖着嗓子在外面大声通传。
“皇上驾到——”
苏婉宁有些懵,皇上到她这里为什么不是景仁宫的小太监通传,而是李玉公公亲自喊话了呢?
守在景仁宫门口的小太监苦哈哈的皱着眉毛,心中想的却是——
完了完了!一会儿风总管肯定要骂他了!
可他真的不是玩忽职守啊!他真的一直眼睛瞪得像铜铃在这里等着啊!
不管小太监如何哭丧着脸,也不管一会儿风公公怎么做。
此时的苏婉宁笑着披好了外衣,优雅的从内室里往外走。
“谁准你出来的?尚未出月子就敢出来吹风,真是好大的胆子!”
弘历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直接将苏婉宁往自己的大披风下面揽,半抱着走回了苏婉宁的内室中。
“知晓皇上来看臣妾了,臣妾自然得去相迎呀!”
看着皇帝面色不大好,苏婉宁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轻轻勾住了皇帝的手指。
“皇上莫要生气了嘛!以后臣妾定然不会欢喜到不顾身子跑出去行不行?”
弘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怎么?爱妃找的这个借口倒还是朕的不是了?”
“你这借口找的,朕都不好意思处罚你,更不好意思生气了!”
弘历轻轻捏着苏婉宁的脸,心情更好了些。
“看来你这月子恢复的尚算不错,如今这脸上也多了几两肉了。”
“朕忙了一天的朝政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了,朕就想过来瞧瞧你。”
苏婉宁原本还想着六阿哥已经睡了,且晚间的风再如何也比白日的风凶一些。
“皇上,您要是想看小六的话,还请您移步到小六的寝殿去,臣妾就不过去了。”
皇帝笑着应了一声,“那你先回床上去好好暖一暖,朕去瞧了小六就回来陪你就寝。”
苏婉宁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皇上,如今臣妾尚未出月子,这似乎于理不合,且臣妾也不能侍寝……”sxynkj.ċöm
弘历伸手阻止了苏婉宁的话,“朕在你眼中就是那么不顾及你感受的无耻之人吗?朕只说了陪你就寝,没说一定要做什么不是!”
苏婉宁这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声音宛若蚊蝇,脸红红的回道。
“那臣妾就等着皇上回来了,臣妾先去床上躺着了。”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帮着苏婉宁掖好了被角才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六阿哥所在的寝殿而去。
这一去,苏婉宁没有等来笑容满面的皇帝,等来的却是兰儿急匆匆跑进来的身影。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在六阿哥寝殿里发怒了,已经摔了一整套杯具了!”
苏婉宁有些疑惑,怎么皇帝发怒了,自家小六还在睡着?
这孩子是不是也过于省事了些,倒是甚少听到小孩子如他这般乖巧,不哭不闹的。
苏婉宁猛然皱起眉头。
孩子这般小,皇帝发怒摔东西定然是会受到惊吓而哭闹的,可这也过于安静了些。
苏婉宁也察觉不对来,可到底还记得自己如今受不得凉。
在兰儿的帮助下急急忙忙的穿好了衣服,这才急匆匆的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去了隔壁六阿哥的寝殿中。
等到苏婉宁到了的时候,眉毛更是皱的死紧。
只见自家小六还在摇篮里睡着觉,一点儿也没有被惊到的意思。
再一看跪在地上头发被揪掉了一地,衣衫不整在地上跪着的奶嬷嬷,苏婉宁又有什么看不懂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屋里这么大动静,为何小六还未醒?!”
苏婉宁像是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六阿哥的摇篮处奔去。
苏婉宁心底不由突突直跳,难不成是自家小六突然夭折了?
等到苏婉宁到了摇篮去,见自家小六面色一切如常,又伸手摸了摸小六的额头,再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好!
苏婉宁心底的这口气松了一大半,又瞬间提了起来。
“兰儿!吩咐小风子去请太医!你先过来给六阿哥把把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婉宁第一反应,孩子肯定是中了毒,不然就是被人蓄意伤害。
只是皇帝突然走了进来,正好撞见了跪在地上老嬷嬷暗害的一幕。
兰儿仔细诊了脉之后,又不可置信的仔仔细细观察着六阿哥的嘴巴和鼻腔。随后眉毛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苏婉宁看兰儿的神情,不由更加担忧。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号脉号出什么来了?”
兰儿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奴婢没有太大把握,可这脉号起来似乎是六阿哥被人用了迷药。”
“但六阿哥的口鼻处没有半点儿摄入迷香的表现,这脉搏实在是蹊跷的很。”
兰儿说着,又凑近六阿哥仔细闻了闻。
“确实是没有香的味道,且也没有酒精的味道。”
“可为何这般昏睡,奴婢实在是没有能力查探清楚,还请主子责罚。”
此时的皇帝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奶嬷嬷,恰好小风子背了太医院值守太医而来。
此人苏婉宁等人倒是极为熟悉的,正是太医院院判刘谦的小徒弟,也是他夫人的娘家弟弟,小刘太医。
刚从小风子背上下来的小刘太医来不及安抚自己被颠的生疼的胃,忙准备给皇帝和纯妃娘娘行礼问安。
“这些虚礼先免了,你快去看看朕的六阿哥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来得不是太医院判,可不管是刘谦还是他夫人的娘家,那都是杏林世家,医术自然都是极优异的。
小刘太医忙应声称是,快步走到了摇篮边。
见地上杯具碎了一地,还跪着一个狼狈至极的嬷嬷。
再一见躺在摇篮中安静睡着的六阿哥,小刘太医瞬间了然。
似乎一不小心又见到了皇宫中的手段了,到底是哪位后宫小主不开眼,非要惹纯妃娘娘!
再说了,你怎么斗智斗勇都无所谓,非要选这么个笨方法,这不是讨打吗?
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还是嫌自己家里的人口太多了?
这简直就是寿星佬上吊,真是拦不住的往死里作。
等到小刘太医与兰儿如出一辙的一系列操作下来后,小刘太医也迷惑了。
好在小刘太医跟着自家院判姐夫学了不少,知道查一查这些人。
于是,小刘太医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跪在地上狼狈至极的嬷嬷身上。
皇帝早就命人搜了奶嬷嬷的身和她所居住的房间,但查来查去没有半分收获。
幸好景仁宫的宫女中有极为细心之人,顶住压力跪在了皇帝与自家纯妃娘娘面前。
“奴婢曾经见到这位奶嬷嬷往自己那里涂抹香脂,说是自己被六阿哥伤到了。”
“可到底是六阿哥的奶嬷嬷,用药什么的自然是不该擅自决定的。”
“可她说只是一些清凉止痛的,没有什么药草。奴婢年轻不太懂,自然就没当回事儿。”
“现在看来,或许问题出在了这里也说不定!”
弘历朝着李玉看了一眼,李玉心下了然,又带着人去搜。
没一会儿,李玉就捧着几个瓶瓶罐罐类似于香脂的东西走了出来。
“都是奴才失职,倒是忘了将这位奶嬷嬷的胭脂一类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查一遍。”
皇帝不发一言的摆了摆手,意思是这件事情不怪他,毕竟自己也是想不到会出现如此情况的。
谁又能将一个尚未足月的小孩子同奶嬷嬷的胭脂水粉联系到一起呢?
等到小刘太医将所有瓶瓶罐罐闻了一圈后,找到了有问题的小罐子。
随即又对着纯妃苏婉宁缓缓开了口,让她派个宫女仔仔细细的查一遍这个奶嬷嬷的身子,尤其是刚刚冲出来说出异常的那个地方。
苏婉宁轻轻点头,给兰儿使了一个眼色。
没一会儿,兰儿就铁青着脸,将好不容易提取到的一点点六阿哥口粮装在干净茶杯中端了出来。
小刘太医接过仔细的闻了闻,面色瞬间变化了几分。
“回陛下,回纯妃娘娘,这位奶嬷嬷着实有问题。”
“六阿哥想必是吃饱喝足后就沉睡了过去,里面含有大量能够让人熟睡一天的成分在。”
“此物的制作虽然简单的很,但里面的药物却是极为珍贵的。”
“且这种东西最主要的成分就是麻沸散,麻沸散所用到的原材料,却是最为让人上瘾的……”
苏婉宁闻言差点儿就要站不住了。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人想到的如此恶劣的方式和手段!
有什么事儿直接朝她来便是!这么小的孩子又能懂什么?
弘历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麻沸散这种东西也只有皇宫内和某几个世家大族才有。
至于平头百姓和民间医馆,那都是没有的!
这个奶嬷嬷之所以有这样的东西,定然是受人指使的。
只是那奶嬷嬷却死不承认,见自己的行径彻底暴露了,反而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
“什么麻沸散不麻沸散的,我们民间的小娃娃有的时候赶上农忙期,都是这般喂的,也好让大人安心的去劳作。”
“农家孩子都能健康平安的长大,且个个都不是傻子,又怎么会有问题?”
“且六阿哥如此安稳的睡觉,不吵不闹的也影响不到纯妃娘娘休养,纯妃娘娘不也高兴地赏了奴婢好几次银子吗?”
苏婉宁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硬了,还不等她出手,就觉得身边的男人似乎变成了一股风,瞬间飘了出去不说,还伴随着清脆不已的响声。
等到苏婉宁将眼神落在响声响起的地方时,才注意到站在皇帝对面的老嬷嬷此时的脸上清晰无比的巴掌印。
“毒妇!传话出去!将此毒妇所有亲近之人通通捉拿至京兆府尹大牢!”
奶嬷嬷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就听皇帝再度开了口。
“怎么,到现在嘴还像鸭子那般硬?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好啊!将此毒妇的女儿无论大小都送到勾栏院去精心培养,大一些了送到边关将士那边去!”
“将此毒妇的儿子全都拉去净房去,处理干净了送到辛者库去刷恭桶!”
奶嬷嬷瞬间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想不到一向爱民如子的皇帝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虽然有心招供,可也知若是说了实话,那位的手段她也是扛不住的。
左右都是死路一条,若是自己将此事全都揽在自己头上,给了皇帝答案,或许也能放过自己一家老小。
“奴婢身后真的没人指使啊!只是奴婢偶然听闻有那做了麻沸散用不到的外壳都被拉到城外去掩埋。”
“奴婢就觉得这个东西定然还是有些用途的,就好比百年老山参平头老百姓吃不起,可参须好歹还能咬咬牙买上一点儿回去放在汤里给全家人补身子。”
“这东西是老奴按照土方子自己做的,背后无任何人指使。奴婢只是想多拿些赏钱,又能在六阿哥熟睡的时候多绣几条帕子拿出宫去卖了换钱补贴家用啊!”
苏婉宁冷笑,“怎么?本宫的六阿哥,大清的皇子还不如你的几条帕子了?”
“做六阿哥的奶嬷嬷,未来是什么样的,不用本宫跟你说,你自然也清楚。”
“善待六阿哥,你未来的生活自是衣食无忧,可你偏偏为了点儿赏钱和绣帕子的钱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背后无人可干不出这等蠢事!”
“当皇上与本宫都是蠢人,变着法的编理由骗本宫不成?放肆!”
苏婉宁的一声厉喝,吓得奶嬷嬷整个人都浑身颤抖了一下。
早就听闻纯妃娘娘是个聪慧的人,可万万没想到不仅没有关心则乱,反而头脑异常清醒。
奶嬷嬷不由在心底暗暗叫苦,当初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为了那几百两银子铤而走险了呢!
如今倒好,出了事自己无法从贼船上走下,反而又多了一条欺君的罪名出来。
“本宫劝你一句,若是能够将背后之人供出,或许还能保你家孩子一条命,也算是没给你家断了香火。”
“可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别说背后之人许诺了你什么,只怕你有命拿钱和想要的东西,无命享受!”
“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吧,这大清是皇上的大清,只要是皇上想要保的人,还无人敢伸手对付!”
其实苏婉宁的心底早已有了猜测,只是不拿到确切的证据只拿直觉定人罪名,到底是不甚妥当的。
皇帝此时也冷哼了一声,“你若不想说,朕就让你家里想说的来说。”
“只是他们如何交代,就不是朕决定,而是慎刑司那边决定了。”
“你好歹也入宫照顾了六阿哥好几日了,对于慎刑司的审讯你也多少了解一些。”
“想想你家里的人有没有硬骨头能够扛过那样的审讯吧,别因为你这个蠢妇一个人的糊涂,搭上了你全家人的性命!”
“到时候哪怕你下去了,你列祖列宗怎么问候你,朕说了可不算!”
那奶嬷嬷此时的脸色更加惨白,如今已经呈现灰白之色了。
皇帝也担心有人提现得到消息传出宫去,宫外的人若是早早就被下手暗害了就不好办了。
皇帝派暗卫出去暗中保护奶嬷嬷的家人,得到的消息却是——
“属下来迟,这位奶嬷嬷一家二十几口人,悉数毙命。”
“且属下仔细查探了一番,她的家人俱已死了三、四日了。”
“之所以一直没人发现,也是因为如今天气冷,尸体尚未腐臭的缘故。”
“且这一家人一直都是住的最为偏远,平日里与邻里邻居们往来不多,这才没有人发现异常。”
“京郊住着的百姓们到了冬日里也都是极少出门的,她家有什么动静旁人不知晓也实属正常。”
跪在地上的奶嬷嬷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脑子里嗡嗡响。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何自己按照那位吩咐的去做了,还是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自己已然是难逃一死,为何那人还要杀了她全家?
奶嬷嬷只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为自家人报仇来的重要。
既然那位不仁,就不能怪她不义了。
自己对六阿哥下手再如何都是活不成了,背后之人也别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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