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子寻来,看到把兄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疑惑道:“大过年的,又跟相爷对上了?好歹等年节过了再说。”
他只当章熙是跟章相起了龃龉。
章熙不想看对面三个,可目光总忍不住朝那边瞟,心情不佳,语气便有些冲,“别烦我。”
好在太子萧昱瑾是个心大的,又是从小玩泥和尿的交情,也不跟他生气,反而问道,“不是相爷又是谁招惹了你?”
章熙下巴一扬,对着那边笑得开怀的三人说道:“看那小白脸不顺眼。”
太子马上会意,“想约架?”
他也不想想大年节的顶着一头一脸的伤不好看,倒是兴奋得很,“你这半年都没跟他们练过,这回一定给他们好看!”
对于自家把兄弟,萧昱瑾总是盲目自信。
“我要打得王子玉那张小白脸蛋开花!”
显然,对于自己的实力,章熙的认知也不是很客观。
于是,在己方只有两人,王佑安、应舯有六七人的情况下,他们被打得很惨。
是真的很惨。
也不知哪个天杀的,打人专打脸,太子的一边眼睛肿成鸡蛋大小,滑稽又凄惨。
章熙也好不到哪去,他全身骨头都疼,脸上也挨了好几拳,也不知道鼻梁歪了没有?
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王佑安也同样受伤不轻——
他那张俊俏的脸蛋没半个月是怎么也见不了人的。
叫他笑得招摇!
活该!
章熙将连路也看不清的太子送回去,照旧寻小路出宫回家。
宫灯将他的背影拉得长长的,他耷拉着肩膀,有些落寞地往回走。
然后,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前,就是上次乐阳挨打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厚厚的披风,正低头在雪地上画圈圈。
他顿住脚步,甚至连呼吸地屏住了。
她怎么在这里?
她……是不是在等他?
倏忽,桑落抬头。
四目相对。
桑落见到被打得比上次更惨的章熙,不厚道地笑了。
宴会快结束时,她与娘娘回了长乐宫,那时她才知道章熙早早给她送了新年礼物——sxynkj.ċöm
一只通身雪白的小胖猫。
宴会上,她早就发现了章熙时不时看她,也不知出于何意,她便与王家表哥表姐笑得更加欢畅。
他不是说她不可理喻吗?
不是很厉害,还嘲笑她,吼骂她,不知道哄她吗?
不是要跟顾堂姐一起吃午膳吗?
她才不会稀罕!
她不但不稀罕,她连看见他都不想。
顾清裳嘲笑她,他也跟着一个鼻孔出气,很好,全世界就他两的字写得最好!
不像王家表哥,在长乐宫看到她练字,会鼓励她,教她运笔,一点也没有眼睛朝上,瞧她不起。
她想得好好的,再也不要理会章熙!
就让他,跟他那个爱掉书袋的师妹互相欣赏好了。
可小猫窝在她膝上打滚,蠢乎乎的样子,叫桑落又心软了。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她偷偷溜到上次遇到章熙的地方。也没想过能不能碰上,就算是……他送自己小猫的回礼。
若是他不从这里经过,那就是他没福气!
桑落有自己的矜持和骄傲。
章熙一看到她笑,腿也不疼了,心情也好了,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揉着她的头问:“冷不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中不无得意。
已经认定桑落是在等他。
他们站的这处,头顶恰好挂有大红宫灯,映得两个人的脸都红彤彤一片。
桑落抬头,看着章熙脸上的伤,“看你是不是被打得比上次更惨。”
“大公子,你怎么这么弱?”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雪花,映着宫灯的光,折射出绚烂的色彩。
本该是美好的一刻,可章熙的心,却如此刻寒冷的天气一般,凉得透心。
桑落妹妹说他弱,她怎么能说他弱呢?
他打不过,是因为对方人太多,不是他武功差!
章熙想要解释,却怎么都像是狡辩,骄傲让他开不了口。
于是在这个飘雪的除夕夜,章熙那颗脆弱的少男心,“啪叽”一声,碎了一地。
他的妹妹,专程等在这里,是为了气死他吗?
就在章熙一颗心碎成渣渣时,桑落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跟上回送他伤药的那个一样,她凉凉开口:
“要不要上药?”
章熙:……
“要!”
桑落在这等了好一会儿,手脚早就冻僵,给章熙的脸上药时,瓷瓶直往他伤口上撞,章熙疼得吸气,感觉自己的伤更重了。
可他不敢开口。
桑落的脾气大得很,一言不发就离家出走,他要是敢说她药上的不好,她说不定就能把药瓶扔到他脸上扭头就走。
算了,她都来求和了,做人家哥哥的,自然要大气一点。
“你看我鼻梁歪了没有?”
上完药,尽管天气能冻死人,可他们一个多月没见,章熙还不想走,只能没话找话。壹趣妏敩
宫灯昏暗,桑落看不清,只能凑近一些。
章熙鼻梁高挺,好看得很。她怕真的歪了可惜,又上手摸了摸,这才确定道:
“好好的,没有歪。”
少年马上笑起来,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黑眸亮得像是碎了星子在里面。
桑落被眼前景色迷住了。
景明十七年,少年终用自己的方式,走进了女孩的心里。
……
除夕过后,章熙自认他们已经和好。
于是等初一祭祖完,便忙不迭地来到公主府。可公主府门紧闭,不但桑落,连顾先生都不知所踪。
初时章熙只当是先生带桑落出门访友。
但一连几日,府中都没有人。
章熙一年中大半时光都在公主府,府中下人对他也很熟悉。可侍从并不知主人去了哪里,章熙也只能满心焦灼地等待。
直过了十五上元节,顾先生和桑落才回府。
原来,除夕那夜桑落受寒,当天夜里便起了热。此后数日高烧不退,刚好些,她想回家,先生才将她带回来。
半个多月未见,桑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颊尖尖的,愈发显得柔弱。
章熙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心口难受得很。若不是因为他,妹妹也不会受寒,缠绵病榻这么久。
他自责又心疼。
若是他强一点,再强一点,不受伤就好了。
章熙在心中暗下决心。
少年人的成长,往往只需一瞬间。
彼时的桑落不会知道,因为她,少年完成了从顽劣走向沉稳强大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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