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如此说,杨鸿也只得妥协。
“也罢,我亲自走一趟。”
说着,杨鸿又想起温容那边来,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崔尚宫一直帮着汝南王妃料理掖庭那边宫人时疫之事,王妃可有什么眉目了吗?”
崔和也没瞒着掖着,道:“这也是正要跟大人说的,王妃娘娘递来了方子,我已经底下的人熬煮去给得病宫人送去了。杨大人也抓紧呀。”
杨鸿的神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崔和也没好再多说。
她也知道杨鸿是个君子,这件事告诉他也无妨,劝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按照温容送来的方子让掖庭宫人服了药,崔和在掖庭守了许久,见那些宫人果然都安静下来,不再像之前似的叫嚷着难受,只以为是方子起了效用,十分高兴。
本想让人去给温容传话,但天色已晚,宫门也下了钥,崔和只得先作罢。
就在此时,交泰殿的女官来请,说皇后知道了掖庭宫人病情好转的事,叫她去回话。
崔和自然没有推脱,甚至还有些高兴。
看来温容这个赌注她下对了。
若是汝南王妃这一次能够将时疫之事摆平,她也能跟着沾一点光。
如此想着,崔和忙整理衣冠,往交泰殿去了。
交泰殿乃中宫所居之地,当今的姜皇后出身名门望族,贤良淑德;兼之与皇帝又是发妻,极受敬重。
崔和往日里并没有太多来交泰殿拜见的机会,她虽然是尚宫,但掌管的是宫中最不起眼的司药局,如今能得到皇后亲自召见,崔和激动又紧张。
带她去交泰殿的女官叫苏梅,是皇后身边的一等宫侍,见状不免微笑道:“崔尚宫不必紧张。皇后娘娘最是谦和,且你协助汝南王妃一同料理时疫之事,如今有了气色是好事,皇后娘娘也只是循例问话而已。”www.sxynkj.ċöm
崔和放平心态,颔首微笑,一路进了交泰殿。
交泰殿钟灵毓秀,殿中庭院清雅,一株红枫依侧殿前的花圃而立,如今郁郁葱葱,很是喜人。
侧殿的窗前,女子的倩影旁依偎着一个小儿,殿中传出浅浅低语的笑闹声。
苏梅进去传话,不多时便出来,请崔和进去。
崔和屏气凝神,悄声随着苏梅走进侧殿。
皇后姜氏正在侧殿窗前的软榻上,搂着刚七岁的二皇子宣祯说话。
“司药局掌事尚宫崔和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安康。”
闻声,姜皇后坐直了身子,雍容清丽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清泠好听:“崔尚宫请起,赐座。”
小宫女搬来绣墩,崔和带着受宠若惊的表情坐下,微微欠身道:“多谢娘娘抬爱。”
“别拘谨。”姜皇后言笑晏晏,“本宫听闻,你协助汝南王妃温氏料理宫中时疫之事颇有起色,今日才用了新的方子,掖庭宫人已然有好转迹象了。”
崔和忙颔首:“回娘娘,正是如此。不过臣帮不上什么忙,主要都是汝南王妃医术精到,臣在其中,也不过是代为传递药方,监督掖庭宫人服药罢了。”
姜皇后莞尔:“如此也很辛苦了。汝南王妃是外命妇,如今宫里实在是不安全,也不好叫她进进出出的,所以本宫就想着先叫你来问一问。先前你也帮着御医署防治时疫散播,实在是有功之人。”
崔和忙谦虚了几句,心中却是喜不自胜。
她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得了皇后的青眼。
“娘娘谬赞了,这些都是汝南王妃的功劳,臣不过是区区小卒。”
姜皇后笑而不语,让人将二皇子宣祯先带了下去。
待殿中只剩她跟崔和之后,姜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听闻,今日唐棠秋殿林昭仪身旁的宫女找你,要给林昭仪开一副补身的药?”
崔和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很快垂下头去,谨慎道:“回娘娘,的确如此。不过臣谨遵宫中的规矩,并未敢私自为昭仪娘娘开药,只等昭仪娘娘拿了御医署御医的方子前来,才依例为她取药补身。”
“崔尚宫为人刚直不阿,本宫很高兴。”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崔和后背滑下一点冷汗。
来前的高兴和激动荡然无存,只剩下余惊。
看样子……姜皇后并不是来问时疫之事的,只是借这件事打听一下林昭仪。
不过,皇后稳坐中宫,连陛下都是颇为敬重的,从前宫中不管多了谁皇后从不放在心上,今日为何忽然问起这件事?
正纳闷着,忽听外头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而后便是人与人相撞的声音,似乎有人冲撞了皇后殿前的宫女。
“你这小宫侍,是从哪里来的?就这么直头楞脑的往娘娘殿中闯吗?!”
“姐姐!我,我是司药局的小翠,我找崔尚宫!我有要事禀报!”
崔和神色骤变,愕然的看了皇后一眼,而后忙起身。
“皇后娘娘恕罪!许是是臣手下的人,臣这就出去看看!”
好在姜皇后并没说什么,只是笑容淡淡的点了点头。
崔和心中大骂小翠,出了侧殿去看,看到小翠满面眼泪的跪在阶下,正被皇后殿前的两个宫女架住了要带走。
“尚宫,尚宫!!”
小翠见到崔和,忙喊了起来。
“住嘴!”崔和心头猛跳,上前给了小翠一个巴掌,低喝道:“你这样在皇后娘娘殿前高呼,成何体统?!”
殿前宫女见崔和来了,便放开了小翠,算是给了面子,让她自行处置。
崔和往日将小翠当徒弟培养,此时自然不愿让她出事,待殿前宫女都离开后一把捞住了小翠的胳膊,低声斥道:“你毛里毛躁的来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回去说的?”
“不好了……不好了尚宫!掖庭,掖庭乱起来了!”小翠哭的涕泗横流,崔和拉都拉不住她,小翠自己就往地上跪了下去。
崔和此时才看明白她的表情,小翠的面上居然全是惊恐。
“不知是怎么回事,前头服了药的宫人突然呕血,有的直接断气……已经气绝了七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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