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盯着人把以文老为首的十来号人的尸首搜罗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以后，才叫人把尸首抬出去，这些人，说白了都是朝廷钦犯，下葬是不可能了，一卷草席裹尸后扔到乱葬岗去就算积德了。sxynkj.ċömwww.sxynkj.ċöm
看了十来个人的尸首，哪怕是明琅，这会儿也有些犯恶心，他摆摆手拒绝了衙役送过来的茶水，一个人起身去了府衙后院儿里，手杵着树干出了会儿神。
那些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死掉的。
对外说是自尽而亡，但他和裴晏都清楚，不是自尽的，这些人，是被杀的。
当初他们担心打草惊蛇，也担心北地十三郡的民心会乱，所以并没有把所有查出来的人都收监，只不过分派了人手盯着这些有问题的人。
没想到，沈欢居然会下这样的狠手。
明琅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粗壮的树干，这些人一死，北地郡这边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世子爷，裴大人来了！”小厮穿过连廊，一路狂奔而来，直奔到明琅跟前，顾不上太多礼数，拽着明琅的袖子要把他往回扯，“世子爷快过去前头看看，裴大人有要紧事！”
明琅收敛了思绪答应了一句，扭身快步往回走。
才进了屋子，就瞧见一脸疲色的裴晏站在屋子中央，他身边还跟了个满眼惊恐的青年。
“这是......王家那个？”明琅上前一步，视线从青年脸上划过去。
青年害怕地攥紧了裴晏的衣袖，衙门他都没来过，这地牢他更是头一回来，阴凉的感觉从脚底直蹿上心头，叫他忍不住更怕了几分。
“嗯。”裴晏屏退了左右，一把拽过身侧的青年，“人先放你这儿，你照看好了。”
“啊？我？”明琅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个傻大个儿，“不是说百晓生看着吗？怎么又送来我这里了，我哪里会照顾人！”
他话才说完，心底浮现一个念头，立刻压低了声音问道，“是有什么安排？”
“嗯。是大事儿。”裴晏也压着声音，“沈欢不想叫他活着。百晓生来找了我一趟，他想给王耀找个替身来钓鱼用。人我已经派过去了，就是这个......”
裴晏朝身侧高大的青年看了一眼，话音微微顿了顿，“他心性如孩童，沈欢的事，他知道的不多。殿下的意思是，能留他一条命就留他一条命吧，不必赶尽杀绝。”
明琅沉默下来，王耀确实和孩童无异，他以为沈欢这些年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又给他安排了新的家族和身份，那定然是心底疼他的。可没想到，沈欢连王耀都不肯放过。
裴晏眉头紧拧，“人不能放在百晓生那边，我又要到处跑，放你这儿是最合适的。”
明琅深吸了口气，又看了眼边上满脸惶恐的王耀，半晌，才点了点头，“人我会照看好。百晓生有什么主意？要不要我配合？”
裴晏摇头，说道，“沈欢大约是想杀了王耀，然后再找个人顶替王耀的身份。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王耀，而是王耀的身份。至于王耀到底是谁，他不在乎。我们私下保住王耀，到时候，能打沈欢一个措手不及。”
“他这是打着要替文王平反的主意夺位？”这话一出，明琅便觉得啼笑皆非，“这沈六爷到底怎么想的？他究竟是为了文王还是为了他自己？”
要说是为了文王，可这会儿，他连文王留下的儿子都能不管不顾地打杀了去。要说是为了自己，可他不是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年好活的了？
明琅不能理解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裴晏不欲多谈沈欢的事，转了话音道，“这事儿交给百晓生就好。你只要顾好官府这头，还有王家那边，都得接着往下查。”
这北地郡能被人混进来，可见还是不干净。这些，都得明琅来操心。
裴晏手头上还有事儿，说完了话，把人交给明琅以后便走了。
明琅和王耀对视了一会儿，半晌，又是一声长叹，扬声叫自己的小厮进来，把王耀带下去。
裴晏从府衙出来，上了马，一路飞奔到了浅溪郡。
离浅溪郡军营驻地不远的一处村宅里，宋祁半蹲半坐在土炕上，守着一盏橘色地灯盏愣愣出神，温暖的灯火透过窗户，映在外面的地上。
裴晏弯腰进了屋子。
“怎么样？有活口吗？！”宋祁看到是他，立即眼前一亮，急急问道。
裴晏摇摇头，随意在宋祁对面的土炕上坐下，“一个活口都没有。人死得很利索，连线索都不曾留下。明琅赶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家里能用的消息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娘的！”宋祁没忍住，一拳砸在土炕上，放着灯盏的炕几跟着摇了摇，墙壁上二人的身影也跟着猛地一晃。
裴晏喝了口冷茶，缓过气儿来，又道，“巡防的人你派了多少？”
宋祁错着牙哦，“从上回出事以后，巡防就从五十加到了一百二十，都是军中身手极好的人。两个时辰一轮，昼夜无休。”
裴晏点点头，“关外有什么动静没有？”
“能有什么动静？真有我不早说了！”宋祁没好气地道，他最近是做什么什么不顺，身边莫名查出来两个细作，自己的世子夫人还因为他的事儿受了牵连，被那些贼人吓到了，到这会儿人都还病着，偏他又碰上了沈欢这个大麻烦，这会儿被绊住脚，怎么都走不开。
裴晏懒得和他计较这个，只提醒道，“沈欢既然已经起了杀心，想必这几日会有动作，你自己多注意些。”
宋祁皱眉应了一声，又问道，“建州和福州那边怎么说？隔得这么远，他是怎么和那边有联系的？”
“都是从前文王的旧部，这会儿还做着从龙之功的美梦。”裴晏简明扼要，“那边的事，有我夫人看顾，她办事不用担心。你只要顾好关外就行。”
宋祁被他这话一噎，又瞪了裴晏一眼，心说这人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靠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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