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涌动之下，整个福州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朝廷派来福州的官员正是孟菽，他人才刚踏入福州地界，就已经接到了福州郡守递出来的消息，冯家和海寇有所勾结，被码头巡查的衙役抓了个正着，这会儿，冯家上下已经被捉拿入狱了。
孟菽捏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对身侧的长随苦笑道，“我以为这趟是来查个杀妻案的，还想着殿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可这会儿......”
长随弯腰拱手，“殿下素有先见之明。”
孟菽长叹了一声，“恐怕也不是殿下一人的主意。”
太子一向心软又良善，借着一个妇道人家的性命，撕开福州水师这道口子这种事儿，不像是太子能干得出来的，真要说，倒是很像簇簇和裴欲之的手笔。
长随伺候他多年，自然也清楚孟菽话中的意思，抿唇安抚道，“大小姐自来聪慧过人，她身边又有裴大人看顾，您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可他和簇簇隔了千万里远，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把福州这头的事处理妥当，不能叫簇簇一番苦心安排白费了。
孟菽深吸了口气，也明白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吩咐长随继续赶路，冯家的案子从冯有福杀妻案变成了谋逆案，前者尚且还能有几分活路，后者，那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孟菽还得尽快赶过去，盯着人查案才是。
福州城内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雨，街巷各处都透着一股湿意，公孙子禄从衙门回来，踉跄着下了马背，没搭理门房们的问安声，自顾自浑浑噩噩地进了院子，又一脚踏进自己和姜氏的屋内。
无人居住屋子里没点炉子，这里伺候的下人原本就是姜悦的陪嫁，那些人也早就在姜家递了状子来的时候就收拾东西跟着何大志一道搬出了公孙家。
公孙子禄的母亲气急了，大呼姜悦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连带着看她住过的院子也是百般不顺眼，不许人过来打扫收拾，公孙子禄又尝尝不着家，这么一段日子下来，这儿竟然变得阴气森森，冷意逼人。
公孙子禄呆呆地站在门口处，一只脚还搭在门槛外，望着这间毫无生机的屋子愣愣出了会儿神。
直到他身边的小厮追了上来，才把他从过去的思绪中叫醒，公孙子禄想到姜氏，又想到最近接踵而至的各种麻烦事儿，顿觉脑袋嗡嗡地疼。
“冯家都进去了？”公孙子禄用手撑着门框，哑声问道。
小厮才不敢隐瞒，一股脑把打听到的事儿都说了，“都进去了，朝廷派过来的官员一早就赶到了，人是直接去的府衙那边......”
公孙子禄的脸色一寸寸沉下来，他不是傻子，这会儿，他也能感觉出来自己家的事和冯家的事出现的太过凑巧。
“朝廷派过来的人是谁？”
小厮一五一十道，“说是姓孟，是孟太师的长子。”
孟太师......当初朝廷派人过来的时候，冯家和海寇勾结这事儿可没有闹出去呢！当时要查的不过是冯有福杀妻案而已，这样一桩案子，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是冯有福所为，可朝廷居然派了孟太师的长子过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朝廷那边算计好了的！壹趣妏敩
说不定图纸的事儿，他们也已经知晓了......冯家和海寇勾连，后续就算不扯出沈欢来，也是必死无疑。
那他呢？他该怎么办？
公孙子禄白着脸，一种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福州的消息是当晚传到北地十三郡的，孟菽奉旨抄了冯家，查抄出黄金万两、各色贡品珠宝数不胜数，这些，本不是冯家这个级别能接触到的东西。
至于冯家勾结的那个海寇头子就更有意思了，他姓海，自述是冯砌多年前救下送出海的人。
多年前京城里也有一户姓海的人家，那是文王妃的外家。
冯家的罪名一条比一条更重，不过孟菽却一直没能从里头抄查出关于冯家勾搭沈欢的信件证据，目前能定下来的罪名里便不包括这个。
孟妩听着青墨一一把事儿说了一通，挥手打发了满脸疲惫的青墨下去歇息，“你赶路回来，也辛苦了。先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儿交给长渡几个就是。”
青墨确实累极了，闻言屈膝应了一声，这就退了下去。
孟妩又叫了长渡过来，问他关外的动静。
元锦青卓都被调了出去，可这么长时间了，孟妩还是没听说有什么好消息传回来。
这几日传过来的消息，对他们而言，都是坏的。
尤其是沈欢下手弄死了北地郡那批细作以后，百晓生的计策被彻底打乱不说，多少也引起了当地百姓的惶恐情绪。
裴晏身在浅溪郡，她已经好几日没收到他的消息了，孟妩莫名觉得心底有些不安。
长渡看出来她的焦急，连忙安抚了她两句，说关外并没有什么动静，看孟妩实在担忧裴晏，他咬了咬牙，低声道，“其实，主子前几天，出关了。”
“出关？”孟妩整个人都在发抖，长渡这话无异于一场扑面而来的大雪，叫她整个人脚底发寒。
云裳看她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把人扶住，也跟着急急问道，“你都知道什么？怎么一开始不说！”m.sxynkj.ċöm
长渡低着头，“是主子的交代。主子怕夫人您担心，所以......不过夫人放心，主子身手一向极好，出关是为了擒贼先擒王，这也是殿下同意了的。”
孟妩深吸了口气，这会儿她不能乱了分寸，“欲之出去几天了？就他自己，还是带了人？”
长渡本就不是个能憋住话的性子，这事儿他忍了好几日了，主子不叫他说，可他看着孟妩一日问好几遍裴晏的事儿，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这会儿开了个头，话匣子就此打开，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说给孟妩听了，“得有十来天了，主子带了好几十号人手，身边还有元锦师兄跟着，您别担心，肯定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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