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时,张池收到杨柳一条信息:“下班后到我家,有要事!”
张池这两天心情很好。钱峰打到天讯356账户上的4000万,用了两个多月时间,陆续套出,进了假身份证办的银行卡上。这笔款杨柳处理的很绝,到账不到一分钟就一笔转进罗莱用品专卖店,看上去一进一出,象是系统错误。
杨柳调离财务科让他有些郁闷,但杨柳在后来的一个星期中顺利善后,并在她工商银行铁姐们的帮助下,成功注销了私开账户,让他又有了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庆幸。
他唯一不踏实的是属于自己的钱还未全部到账。自己原本应当得的是天讯多付二建的6600万,而李广森应当得的是这4000万,现在调了个个,还有2600万在李广森的账上。李广森收益少了2000万,会不会算在自己头上?
杨柳的信息让他有些不安,现在一切顺利,可别横空冒出什么岔子。
然而,怕什么什么来,杨柳还真出了岔子。
就在她为自己圆满善后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心里一悸,想起曾经动过的一笔账,现在虽然改回去了,但还涉及到以前的账册凭证,而以前的账册、凭证都在反贪局。财务设计的严谨性,账册、凭证、报表之间的勾稽关系,让杨柳仓促中留下了破绽。
杨柳立即到反贪局,找到与自己交接的工作人员,说税务局查增值税发票,需要调阅一本账和一本凭证。工作人员因为有陈一平的交待,告诉她查账期间不能调阅。杨柳磨了半天,反复说只调用一天,不影响反贪局的工作。然而,工作人员将账册凭证调到局里后就完成任务,也不知账册凭证在哪,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就一句话不能违反规定。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做了亏心事风叫门都怕,杨柳紧张起来,急忙约张池商量对策。
张池听完杨柳的叙述,一方面有些不安,一方面也感到奇怪。上次反贪局调用天讯账册凭证,碰上财务科需要调阅凭证,或者查某个数字,直接过去就行,账册凭证就堆在那里,有时反贪局还要请天讯人过去,账册凭证只记录事项和数字,很多具体情况需向财务人员或经办人了解。这次似乎有些反常。
他权衡再三,决定会一会陈一平,一是帮杨柳调出账册和凭证,他虽然不懂账上的勾稽关系,却深知对自己和杨柳的重要性。二是探一探这次反贪局查账的背景。
陈一平见张池来了,笑哈哈地起身:“张总,今天刮的什么风?”
“顺路看看老战友,不影响你他妈工作吧?”
“哪里话,请都请不来。”
“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请我不来的?”
“他妈的”这个词可算是国骂了,其含意非常丰富,可以是愤怒骂人,也可以表示亲密无间,甚至表示性格爽直、阳刚之气等等,从某种意义上说,对它的理解,更取决于对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张池此时用“他妈的”,是战友之间的一种习惯,也是表示俩人关系的亲密。
“我他妈的敢随便请你吗?请的不好说我耽误你赚钱。再说,我这反贪局的大门,也怕你忌讳。”陈一平也用了个“他妈的”。
“我有什么忌讳,进你反贪局的大门我还不够格。”
俩人说笑着落座,秘书进来沏茶,陈一平挥挥手:“我来,这是我的老战友。”他反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罐茶叶,捏了一撮放进茶杯:“这是福建同行带给我的大红袍,喝过两回,不错,没舍得喝完。你尝尝。”
张池端起茶杯品了品:“看来今天来对了。”
“怎么样,合作还愉快吧?”
“总有代沟。多帮衬些吧,不然人家会说人走茶凉,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是啊,咱们这些老战友这么多年还能团在一起,蓝其川功不可没。如果说还能为他做点什么,无非是帮帮小凯了。”
“我现在帮小凯管着生产和财务两摊子事,一个字‘累’。”
“听说你儿子开了家公司,经营怎么样?”陈一平听张池说到财务,想到工作人员说天讯要调账册凭证的事,下意识转了话题。
“他的事我不管。这次我是下决心不插手,让他自己闯。”
“我们这代人最难过的就是子女关。就一个孩子,放手怕出意外,不放手又怕一辈子不会飞,父爱如山,子难理解啊。”陈一平的儿子毕业后留在上海,自己工资不够用,每个月还要家里补贴1000元房租。他让儿子回锦江,儿子却坚决不回。
“我也想开了,现在就为小凯操点心,也是份内事。”张池把话题拉回天讯。
“你儿子自小成绩好,让人省心啊。我那儿子就是好高骛远、志大才疏。说轻了听不进,说重了跟你急。”陈一平继续着子女话题。
俩人聊了一阵,张池见话题绕不回天讯,心想不能这样扯下去了,一会儿他来个电话什么的抬脚就走,不是白来了。于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去说它了。今天过来,还有点小事要找你。”
陈一平说:“早说啊,在这里闲扯了半天。”
张池用商量的语气说:“公司财务科杨科长跟我说,她来调账册凭证,让你们挡了。你们的事都是保密的,我不便多问,只是她就调用一天,是税务要的,能不能给个方便?”
陈一平无法回避了,作出为难的样子说:“按说不是大事,只是账册凭证不在这里。这次案情重大,为防止泄密,采取的是全封闭异地办案。你们再等等,听说也快了。”
张池疑惑地问:“什么案子要全封闭异地,连你也不能通融?”
陈一平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不想再编,编得越多越容易出破绽。
是案子确实重要,还是陈一平的说辞,张池一时难以分辨,不由又追问了一句:“你别他妈的笑,给兄弟透点,涉及天讯多大事?”
陈一平起身给张池续水:“喝茶,你他妈别逼我犯错误。”壹趣妏敩
张池见陈一平不仅不透露,也不多解释,知道说不下去了,站起来故作豁达地一笑:“我他妈的走了,不让你为难。”用“他妈的”掩饰住自己的不满和无奈。
陈一平歉意的把张池送到楼下,暗暗松了口气,他真怕张池拿出战友间不管不顾的劲头,那他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出了反贪局,张池驱车到聆湖尚郡,把找陈一平的过程说了一遍。
杨柳心乱如麻。
看着杨柳发白的脸,张池也有些心慌。他想,如果陈一平说的是真话,那就是蓝其川有重大行贿行为,如果说的是谎话,那就有可能涉及杨柳。就是目前不涉及杨柳,杨柳只要不把凭证上的痕迹抹平,早晚要暴露。
“我们该怎么办?”杨柳见张池久久不说话,忍不住问。
“柳柳,我们要作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什么打算?”
“可能没有机会把凭证上的痕迹抹掉了,不查账万事大吉,一查账就可能暴露,这恐怕只是个时间和运气问题。我想,你最好辞职,到加拿大避避风。”
杨柳怔了片刻,陷入沉思,良久摇摇头:“还有机会。”
张池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机会?”
“等反贪局把账册凭证还回来,请你税务的朋友出面,以稽查的名义让天讯把账册凭证送到税务,不就有机会动手了。”
“稽查不是都到企业查账吗?”
“查单一事项,也有要求送过去的。”
“能行?”
“至少可以试试,万一不行再想别的办法,我不想这么早和你分开。”杨柳两手搂着张池的脖子。
“柳柳,你听我说,任何办法都不可能万无一失,至少……至少要做两手准备。”张池把杨柳揽在怀中,心中也有不舍。他抚摸着杨柳的头发,眼睛空洞地望着窗外。心想,找机会试试蓝凯,如果反贪局调账册凭证与杨柳无关,不妨再缓一缓,杨柳说的机会还是存在的。
这天晚上,张池心烦意乱的时候,又从罗正那儿听到一个让他后怕的消息,郁文强暴露了。从罗正简短的叙述中,他知道警方排查建筑工程的一组人马,排查到二建下面的施工队时,有人反映图像似是以前的包工头郁文强,对郁文强进一步调查,发现其身份证是假的,人已去向不明。二建方面的解释是郁文强承包的工程亏损,扔下跑了,几个债主也正在找他。再深入调查,发现郁文强有一辆桑塔纳轿车,案发当晚曾经外出,后来再也没见过。于是,警方锁定了郁文强,列入网上追逃名单。
张池想不到警方动作这么快,虽然有及时打发走郁文强俩人的庆幸,心里还是惶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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