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这才发现,张顺的右大腿血流如注。
赶紧命人拿来金创药和匕首,亲自动手割开了他的衣裤。
发现张顺的大腿上赫然有道伤口,深可见骨。
杨墨赶紧撕下一块布条,替他扎住了大腿根部。
仔细把伤口检查了一遍,他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没有伤及动脉,不然以现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张顺必死无疑。
“这伤口大意不得,必须仔细消毒。”
“先生不必担心,只当被蚊子叮了一口。”张顺脸色略显苍白,勉强笑道。
古人不知道细菌感染的厉害,受了伤全凭天意。
杨墨可不敢大意,立刻命人烧了一锅开水,加入少许食盐。
亲自用盐水给张顺消了毒,又让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船员中多有受伤的,一并跟着处理了伤口。
杨墨让船员们清点了人数。
这一仗战死三名水手。
几乎人人身上都挂了彩,其中以常平伤得最重。
他为了护住杨墨,身上伤痕累累。
好在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及内脏。
杨墨除了擦破点皮,并无大碍。
看来陈武招募的这些老卒果然不同凡响。
战力明显比水手们强了不知多少倍。
今晚要是没有他们,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处理完船员们的伤口,替他们上了金创药。
杨墨又亲手替三名战死的水手整理了遗容。
船员们聚集在船头甲板上,全都红了眼睛。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死亡对于贫苦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相反,他们中的很多人,更视死亡为解脱。
所以像张顺这样轻生重义之辈,草莽间比比皆是。
反而是权贵,豪绅们才真正怕死。
可杨墨却不能像他们这样洒脱。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身边人的性命看得很重。
杨墨盯着水里的浮尸,暗暗咬紧了牙关。
这伙水匪胆大包天,连打着吕字旗的船只都敢劫。
他们到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这一船货物?
杨墨下定决心,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为三名水手报仇。
“把贼尸捞起来,也许尸身上有什么线索。”
“先生说的是,我这就安排。”
张顺瘸着一条腿,领着两名伤得最轻的船员,打捞贼尸。
把贼人的尸体拖上大船,几人里里外外翻找了好一阵。
除了一块铁制的腰牌,其它一无所获。
如今杨墨手里不缺钱,对贼尸换的那几个赏钱也就没什么兴趣。
就让他们把船靠了岸,找个地方把贼尸全都埋了。
那块腰牌则被他小心的揣进了怀里。
忙活了半天,天色也慢慢亮了起来。
为免再生事端,张顺赶紧带着仅剩的三名水手升了帆,往南嶂县城赶去。
不一时到了南嶂城,杨墨决定不作停留,直接回村。
南嶂地面上鱼龙混杂,自己刚一回来就被打劫,这件事很值得推敲。
最好还是先回大本营,等养足了精神,再来彻查此事。
众人逆流而上,午时方到西溪入河口。
西溪此时水位大跌,大船已经没办法继续深入。
张顺命人下了锚,又命他们放下小舟,进谷去通知村里人出来接应。
不一会儿,两只小船就划出了溪口。
船上站着村长刘广田跟几个后生,每个人都红了眼睛,一脸肃穆。
他们已经从进去报信的水手口中,得知了昨晚的事。
小船靠上来,村民们一言不发。
船员们默默的将三具尸体用绳索小心的放了下去。
杨墨不忍目睹,把自己关进船舱,暗暗咬紧了牙关。
这些水手大多是附近几个村子破产的渔民。
之前跟张顺关系不错,被张顺招到杨墨手下效力。
没想到最终还是死在了水匪们手中。
尸首很快被运进了西溪码头。
受伤的船员们也先后下了船。
刘广田和张顺组织着青壮们,用小船卸货。
杨墨独自坐在船舱里,思索着怎么才能查出真凶。
从晌午一直坐到傍晚。
大船上的货物都卸完了。
张顺登船来请他下去,他仍然不肯下船。
刘广田又亲自送来了饭食。
杨墨根本吃不进去。
杨墨让他们先回去,自己想在船上静一静。
他想好好理一理脑海中的头绪。
一旦登岸,要面对的人和事可就多了。
死去的水手们的家属需要安抚,人心需要重新凝聚。
再想静下心来,就没现在这么方便了。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时,溪口又划出一条小船来。
船舱里光线太暗,杨墨起身点燃了一支蜡烛。
这时,舱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杨墨禁不住有些恼怒道:“我说过,别来烦我!”
“当家的,你怎么了!”
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
杨墨回身看去,就见妻子高媛媛红着眼睛站在舱门口,不知所措的抓着自己的裙带。
舱门口甲板上,还放着一只食盒。
“媛媛!”杨墨脸上的怒气瞬间平复。
“当家的。”高媛媛带着哭腔进了船舱,一把抱住杨墨,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奴家知道你很内疚,可那些都是水匪们干的,你千万别苦了自己。”
杨墨抚上妻子的秀发,心里一阵感动。
“为夫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为他们报仇雪恨。”
“嗯,奴家相信大郎!”
高媛媛把头埋在丈夫的胸前,心底充满了酸楚。壹趣妏敩
经此一事,她好害怕丈夫再次涉险。
却又知道,迎难而上才是男儿本色。
当家的是不会因为这点挫折,就放弃冒险的。
“当这的,不管心里藏着再多事,饭还是要吃的。乡亲们都还指着你呢!”
高媛媛挣脱杨墨的怀抱,把食盒拿进了船舱。
杨墨也不推辞,坐在小桌边心事重重。
昨晚袭击他们的贼人阵仗可不小。
少说也有三五十人。
能一次性派出这么多喽啰出寨打劫,这伙贼人的规模肯定不小。
而这南嶂县境内有这种势力的匪徒,也就只有三股,分别是黄天荡,金水湾和赤峰岭。
赤峰岭大都是山匪,没听说他们做水上生意。
那就只有黄天荡和金水湾两处有嫌疑。
再加上黄天荡本来就跟他们有仇,所以最值得怀疑。
回想起昨晚那艘督战船,很像是他们之前缴获的那条黄天荡的贼船。
难道昨晚那伙水匪,真是黄天荡的大当家派来的?
如果真是黄天荡的人,这个大当家的胆子还真不小。
明知他与吕家交情匪浅,还打着吕字旗,也敢打劫他们。
杨墨总觉得,这个黄昊不会这么没脑子。
作为一寨之主,他没理由这么直接针对自己。www.sxynkj.ċöm
万一要是自己跑了,最终查出他们的底细,吕家人定会怪罪。
不是黄天荡还能是谁呢?
杨墨除了对黄天荡有些许了解之外,对其它两寨几乎一无所知。
想到这些,他头脑中渐渐有了头绪。
端起饭碗来,大口干饭。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剩下的就是贯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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