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调查结果,岁禾和江黎是不信的。
当年不说孙嫔和侍卫的私通是不是真的,就算她是被人陷害的,但让皇帝受这等奇耻大辱,且现在又没有什么血缘鉴定的方法,谢遇青就算真的是孙嫔的孩子,且是皇帝的亲生子,杀了最好,就算留在宫中,也构不成威胁。
还别说,皇帝在看到调查报告的一瞬间,确实有现在就噶了谢遇青的想法,毕竟一切与孙嫔有关的人和事,都是他想抹去的污点。sxynkj.ċöm
但他还是忍住了,谢遇青此人牵扯了很多,尤其是谢家,是比江家还要让他忌惮的家族。
倒也不是谢家比江家势力更大,而是阴山江氏祖籍在南边,虽然把控了浙南一带富庶之地,但对朝廷不是大威胁。
但谢家的祖籍也是在北平,在他们赵家军攻破京都的时候,是谢家人架空了前朝,把控了朝政,就差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和朝臣们的支持,就可以改朝换代了。
谢家知道不敌他们一路势如破竹的赵家军,率领着文武百官第一个投诚的,识时务还当断则断,这些年来最安份的就是谢家。
可曾经有段短暂的几年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真的就这么放下了拱手让人?真的没有一丝留恋?满朝文武中又隐藏着多少谢家当初部署的爪牙?
皇帝思前想后,派人去传唤了江黎。
江黎赶到的时候,皇帝闭着眼,恍若睡着了一般,但他还没等江黎给他请安,他就沉声询问:“你看人准,说说那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黎挑眉,知道他说的是谢遇青,他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皇帝,从谢遇青的相貌,性格,和几次见过谢遇青他对其的感官。
他平铺直述地描述,不带个人色彩,皇帝也听得挺认真,但他听完之后并没有作出任何评价,而是又继续追问:“你也觉得谢遇青是孙嫔的儿子?”
“这个不清楚,但是臣认为当年那个将他带出宫的宫女有必要再深入调查一下。”江黎回道。
皇帝睁眼看了江黎一眼,“查了,那宫女的家人全死了,宫里和她交好的,一个御膳房的丫头,出宫之后也死了,她的生平就只剩下了一个符号,那就是她是孙嫔的宫女,看来是有人一定要我认为他是孙嫔的儿子啊……呵。”
既然皇帝清楚,江黎也不再说什么,皇帝也没有就此问题再掰扯下去,他忽然转了一个话题道:“莫智文老了,想辞官隐退,他的位置就你来顶替吧。”壹趣妏敩
这话让江黎愣住了,莫智文是五品录言官,虽说官职不大,但却是处在权力中心的实权肥差,毕竟他的职务是皇帝的秘书,负责撰写记录皇帝的言行,这个职位要求很高的学问,通常都是大学士来当。
表面上这是个没有实权,工具人一般的官职,但皇上身边的人,就是个太监都不可能个没有话语权,且这个官职,必须是皇帝的心腹,说没实权那是假的。
但是江黎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回道:“皇上,小民现在尚是一名举子,且现处丁忧,恐于礼不合……”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给打断了,“科举之人都是朕的门生,朕要怎么用人那是朕说了算,人才嘛,值得破例。”
既然皇帝觉得没问题,江黎就不拒绝了,反正拒绝也没用。
不过事实也如江黎所料,皇帝的这个决定遭受到了很多朝臣的激烈反对,毕竟这个秘书长的位置被各家都盯了很久的。
几位阁老联名上书要求皇帝三思,说是规矩不可破,尤其是江黎还在丁忧期,有违孝道且违反用官准则,动摇国之根本。
但很可惜,皇帝很快就给他们上了一课何为“刚愎自用”,像个昏君一般谁劝谁谏也不听,力排众议之下,江黎成功上位了,从一介举子,一跃成了天子近臣,也成了这段时间的政治话题中心。
但很快,满朝文武的注意力就从江黎身上挪开了,因为出了一件举国震惊的事,定国公世子,也就是秦随风刺杀琉璃国的使臣不成,被当场擒拿,虽然在押送的途中,被一群堪比朝廷铁骑的军队给救走了。
双方火拼,朝廷的缉拿队和使臣的护卫队当然不敌铁骑,死伤惨重。
剩余的两名使臣被官兵拼死护送到京城来了,秦随风这些年在大晋附近几个小国的部署都纸包不住火一般,不胫而走。
满朝哗然,一开始听到这件事其实大部分朝臣是不相信的,他们下意识以为是皇帝的计谋,想要彻底瓦解定国公府。
就像当初秦随风的爷爷和父亲都在战场上死得不明不白一般,无非是兔死狗烹,但转念一想,如果秦随风真的没有反心,他哪里来的一支铁骑去救他?
要知道,武装这么一支骑兵,那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不计其数,而且这绝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够实现的,秦随风才刚刚及冠,那很可能这支骑兵在定国公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私造兵器,武装私兵,倒卖矿铁,囤积粮草,勾结他国势力,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皇帝等这一刻很久了,以雷霆之势抄了定国公府,之前调查的,跟秦随风有密切来往的官宦,也被禁卫军统统给围住了。
虽然让秦随风跑掉了,但他也不过是个穷寇,不怕收不了网,毕竟他最在意的江闻雨,此刻还在宫中呢。
而江闻雨,她又被皇帝邀请来调教一群太医了,现如今她已经有医圣之名,在京中的声望已经碾压所有贵女。
她来太医院除了圣旨无法拒绝之外,她也挺乐意来的,因为太医有些珍藏的稀世药材,是她在二十一世纪都只能在古书里见过,她还挺感兴趣的。
但就在她在太医院装逼打脸的时候,在一个药托下面,她收到了宫里秦随风的眼线传递的纸条。
江闻雨看完纸条之后,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察觉身后有人走来,她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面上是波澜不惊,但陡然加快的心跳骗不了自己,江闻雨此刻背后冷汗涔涔,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时那般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知道造反意味着什么……
而且,纸条上的内容是让她找机会刺杀皇帝,只要皇帝死了,秦随风就能够扶持自己人上位。
江闻雨攥紧了手,此刻她和秦随风的感情,因为一件又一件的破事消磨,远没有原剧情中那般来的浓烈,说到底她现在和秦随风还是合作关系,就是有点暧昧也远不到能戳破的那一步,现在就递个纸条说让她谋杀皇帝?
有病吧?
现在她已经没那么恃才傲物了,毕竟她已经知道皇权何其变态,就算她能成功刺杀皇帝而不被人发现,但是皇权是可以将皇宫血洗一遍都不放过一只苍蝇的,根本没有道理和人权可讲,她现在难道要为了秦随风把自己还有成千上万条无辜性命都牺牲掉吗?
她没有那么伟大,又不是她造反夺位,她为别人的霸业牺牲那么多,她是圣母吗?
况且,秦随风是真心想要合作吗?什么安排都没有,就没有想过她失败了呢?没有人接应保护,她一个人要送死吗?
还有,扶持自己的人,那是哪位皇子也没说清楚,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有所隐瞒,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闻雨在太医院里百转千回,但真到了她被皇帝传唤的时候,额头上细密的汗止都止不住,她忘了,她是和秦随风有很深牵扯的人,九族里她也算友族吧?
就这么战战兢兢地到了皇帝跟前,她余光看在站在皇帝右后方拿着墨笔和竹简的江黎。
皇帝见到江闻雨来了,什么也没说,江闻雨很识趣地跪下来行礼,但皇帝还是自顾自写着什么,即使眼神没有看向她,江闻雨还是感受到了帝王带来的压迫感。
她知道,这个御书房里里外外,密密麻麻都是护卫,哪怕她神功盖世,皇帝要杀她她也插翅难飞。
莫约整整一盏茶时间,皇帝好似才注意到她一般,放下笔说了一句:“文华免礼。”
“此次朕唤你前来,是想告诉你,那秦随风是个反贼,你切莫再与他接触了,有什么要交代的你也可以说,毕竟早点抓住他早日天下太平,他现在穷凶极恶,恐对你不利,你不如就在宫里住下,以防万一。”
这话让江闻雨心里直打鼓,不知道皇帝鼓里卖的什么关子,若说皇帝真的很信任她,觉得秦随风造反与她无关,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囚禁她把她当人质?这个可信度更高。
可是如果秦随风败了,她也会人头落地吧?那她现在应该静观其变,还是吐露一些秦随风的秘密,好先稳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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